36、甜的毒 ...
-
见到Gackt的第一面，是什么情景，Hyde至今还记得。
他是妖族的最强者，是万人拥戴的长者智者，同时却也是个小孩子。
他已经活了太大太大年纪，觉得没有什么能够激起他不多的激情了，甚至觉得爱情也不能。
妖族当然有很多漂亮姑娘，但是她们懂得爱情不能强求，所以平日里也只是点头之交，见面微笑罢了。
杰西卡……不，安杰丽卡出现的时候，Hyde本以为那算是爱情，他本以为安杰丽卡足够勾起自己的情思，但是丝毫没有。安杰丽卡明明怀揣着Hyde认为能够持续到永恒的爱意，可是……他依旧不爱她。
不论怎么努力，他都不爱她。
所以他觉得，自己不会爱任何人，直到Gackt出现。
“你是妖族的王吧。我是魔族首领，为了东方领主职位，来挑战你。”
见到自己第一面的时候，他毫不客气地说，桀骜不驯却又带着蔑视天下的霸气，总是Hyde也不得不赞一句，他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物。
或许，万中无一。
“妖族没有王。”Hyde淡淡地说，面色不惊地看着他，“至于什么东方领主，我不想要。不会有妖族想要，你大可放心。”
这样一说，对面那魔族却露出了些许诧异，然后，薄薄的漂亮的唇微微扬起笑意，锐利的眼镜眯起来，声音温柔了些许：“你叫什么名字？”
“……Hydra。”
那人却只是扬眉，摇摇头说：“Hydra不好听，我要叫你Hyde。”
“……哦。”
“叫我Gackt吧，我只允许你这样叫我。”
“……哦。”
然后，他就留在了自己身边。
两个人渐渐找到了些相同的小爱好，那时候雅整天叫嚣着有了情人忘了弟弟然后顺手把安杰丽卡拖走，他们两个也只是相视一笑，然后继续讨论能力提升的问题。
情人？
啊，是那次在月下被亲吻了之后……才确定的关系吧。
妖族空间里的月色，总是绝色。他在第一次看过之后，就赞不绝口，然后每天晚上都拉着Hyde出来看月亮。
像个小孩子一样。
新月、弦月、满月、残月……一轮又一轮，总也看不腻。他们之间的距离，也一点一点缩短着，短到了最后，Hyde被他紧紧搂住了腰圈在怀里。
“Hyde……你只是我一个人的Hyde。”
被拥抱的时候，Hyde第一次发现，原来心跳也可以这么美好。那双深邃的眼睛褪去了锋芒饱含着温柔，一直注视着自己，突然就没有了与他对视的勇气。
不过只是一瞬他就接受了突然袭来的羞涩感觉，突然微微启了唇，狡黠地微微眯起眼睛：“然后呢？Ga酱想要吻我嘛？”
某个行动派自然是立刻就遵命轻轻地、温柔地吻了他，只是一下，然后微微分开，看着Hyde有些愣神失算的样子笑了起来：“你以为我不敢？”
“你……”
“我爱你。”
然后呢？春风夏雨秋霜冬雪全部看过，Hyde为了他硬是修改了自己的修炼进程花了百倍的功夫调整自己的内息，为的只是帮助他修行。
两个人的气息变得更加契合，感情也是。
心也是。
所以……最后Gackt握碎的，应该还有他自己的心吧？
“Hyde……你以为我喜欢的是风景吗。如果没有你在身边……我看这些劳什子的玩意儿干什么呢。”
然后，就心甘情愿地陪着他看那些早就看厌了、现在却觉得别有一番魅力的风景。
“昨天去的那座山，过两天再去一次吧。日出看过了，这次我想看一下日落。”
然后就真的和他在山顶上坐了一天，静静地看着天空发呆，什么都不说，却觉得很幸福。
“刚刚发明了一个新的法术哟！瞧！~”
然后天空一瞬间出现了绚烂的彩虹，这对于一个即使拥有自然垂怜的妖族来说也不是很容易的事情，更何况魔族，但是Gackt做到了，他费了大把的时间研究一个丝毫没有用处的法术，只因为Hyde曾经提到过，这里的彩虹很少，而他很喜欢彩虹。
“能够让你开心，这个法术就算是我现在最重要的法术了。”
啊啊，这种话……听了怎么可能不心动。
“半秒钟也不想跟你分开啊……”
伴随着轻吻的话语，总是可以轻而易举地扰乱早已一片沉寂的心。
“虽然你的日子很轻松很开心，但是你好像不怎么幸福的样子。不过不要紧，现在不是有我了吗。以后也请这样、永远沉浸在幸福中吧！”
永远……妖族并不相信能与自然等长的爱情，因为他们见过太多了，因此对待爱的时候，他们有着自己的想法。
喜欢就在一起，感情淡了就分开，之后如果喜欢了，就继续在一起，一切随缘。
但是……Hyde突然就相信起了从一而终的永远。他相信那个表面上强大不可一世实际上却很孩子气的魔族，可以让自己幸福，一直到自然都凋零为止。
就算是看那些看了几千几万年的风景也会觉得新鲜，就算是吃那些从记事起就开始吃的东西也会觉得美味，就算是被从出生就照耀着自己的月光照耀着，也会觉得……犹如新生一般。
一切这些反常的感情，都是因为他在身边。虽然反常，但是Hyde很喜欢。
“所以Ga酱……我们，就这样，一直在一起吧？”
云淡风轻地用惯用的语气像是不经意间问出来，没想到对面的人立刻就是一脸欣喜。
“Hyde终于开始回应我的感情了啊！”
Hyde不可否认自己喜欢他，从很早之前就喜欢他，但是疯了一样爱上确实在见到他那一脸的欣喜若狂的一瞬。
疯了一样爱他。
那一夜的缠绵缱绻，明明都已经很熟悉了的彼此，却好像是第一次相拥相吻一般，空气都带着快要沸腾的热度，不必说早已羞于注视他们的、第一次躲进云彩中的月亮。
如胶似漆。
Hyde坚信着自己的幸福，因此在Gackt频频回去处理事务的时候，也能心安理得地等着他，考虑着晚上他回来之后，两个人要吃什么，要去哪里散步。
所以他丝毫没有发现Gackt心里被下了的蛊，因为他自大地认为，他的心在自己这里，别的人，触碰不得。
所以在他提出要Hyde离开妖的境界和他一起去神威领地游玩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所以明知道雅可以预感到未来，Hyde还是笑着安慰他，然后丝毫没有把他的担心和警告放在心里。
所以在巨大的痛苦袭来的时候他会如此错愕，继而狂怒。不是因为Gackt或是魔族，而是因为自己。
愚蠢的、相信了爱情的自己。愚蠢的、陷入了爱情之中的自己。愚蠢的、就算是被这样对待、还是疯狂地爱着他的自己。
只不过这次，爱变成了恨。恨，不过是爱到了极致罢了。
最恶毒的诅咒就这样，让他的生命消散了。既然得不到自己的爱人，那么就连他的同族也一并消失掉好了。
然后，自己也消失掉，就好了。
然后，这一世第一次见到GAckt明明感觉到了心中的颤抖和抗拒，却还是……
还是像从前一样，愚蠢地、轻易地、疯狂地爱上了他。
“哥！”
看到Hyde睡着睡着就突然浑身上下崩裂出血，雅吓坏了，他立刻吼道：“小安快去找Hide！”
“啊？啊！啊……啊！”原本也在打盹的Yasu被Hyde突发的惨状吓呆了，连滚带爬地跑出了房间。
“哥！你这是……”
“噗……呃……咕……”嗓子已经完全被血液堵住说不出话，为了呼吸，Hyde一口又一口地呕出了已经变成了紫黑色的血液，他感觉自己的手臂已经完全抬不起来了，所有的筋肉都已经融化开来，他看不到自己的心脏，不过情况应该好不到哪里去。
能够看到他全身的雅已经吓呆了。
明明……明明Hyde睡觉以前还好好的，还能够笑着跟自己聊天，皮肤至少还是白色的，但是现在……他已经像是脱了水的干尸一般，全身都迅速瘪了下去，随着血液大口呕出去，像是把内脏也吐出来了一般，薄薄一层腐朽的青黑色的皮肤蒙在胸口，早已失去形状的心脏一跳一跳地将它撑开又缩回，仿佛下一次心跳整块皮肤就会碎裂开了一样。
更别说他的脸上……严重的右脸已经完全只剩下白骨，因为他向右侧着头，白色的粘稠的什么东西正从眼框里面缓缓地流出去，而那到底是什么，雅已经丝毫没有力气关心了。他根本不知道让那些东西流出去比较好，还是立刻将Hyde的脑袋正过来，留下一些比较好……
然后，他迟钝的大脑提醒他，那是他哥哥的眼睛啊……
那双像是银河一般、宇宙一般漂亮深邃宁静淡然温柔的眼睛，那是他的眼睛啊！
雅紧紧地捂着嘴巴，又狠狠地咬住了食指，任眼泪将眼前那几乎失去了人形的躯体模糊的半点都看不清楚为止。
那是他的哥哥吗……是那个漂亮的简直就如同上天赐给这个世界的礼物一般、总是温柔地疼爱着他的哥哥吗……
“我……我的天！他怎么了！”Hide刚进门就被这幅惨状吓呆了，然后他冲进去一把将雅推出屋子，“你们两个别靠近了！我要加强这个屋子的束缚！出去出去出去！”
雅被他推得一个踉跄坐倒在了外面的地上，他看着门在自己眼前关上，然后Yasu在门前跪倒嚎啕大哭……
“为什么要哭呢……哥他，死不了啊……”雅喃喃着，慢慢地爬了起来，梦呓似的说，“就算这样，他也死不了的啊 ……他，永远都死不了的……”
他没有权力。
这才是自然最残忍的地方。Hyde放弃了自然恩赐的灵魂，又不实现自己的誓言，自然就剥夺了他的一切将他遗弃。
包括他死去的权力。
“死不了的啊……”喃喃着，雅毫无知觉地顺着漆黑一片的地道慢慢地走了起来。身后，Yasu的哭声越来越小，渐渐地听不到了。
作者有话说第36章 甜的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