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腐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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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yde在Gackt进入妖族空间的一瞬间就察觉到了。然后，他让雅出去把Gackt叫过来。
“你会死的！”雅在他身边急得直跳脚，“现在的情况根本就控制不住，哥你怎么就不觉悟呢！”
“觉悟……吗……”Hyde躺在床上，双眼无神地看着天花板，“我只是……见他最后一面而已。道别……应该有的吧。”
胸口猛然间炸开一阵剧烈的疼痛，喉咙里翻滚着血腥气，Hyde忍着恶心将它们吞咽下去，和着未曾流出的眼泪将心腐蚀的千疮百孔。
想见他……只是想见他而已！即使知道自己会痛死也想见他！
“我不去。你迟早会把自己害死的！”雅气咻咻地坐在旁边的凳子上鼓着脸颊不看Hyde。
Hyde缓缓地扭头看了看他，叹了口气，用力用左手撑起了身体：“那我自己……”“你给我躺着！”雅一下子蹦起来去把Hyde搀扶住让他重新躺好，痛心疾首地直跺脚大吼大叫，“你不把自己当回事这个毛病为什么几千几百年都不改改！当你弟弟真倒霉！”
“啊……真是对不起呢……”Hyde一脸暗淡地喃喃道。
他的右臂已经开始异变，骨头酥软异常根本就经不起一碰，肌肉组织也在一点点地融化着，要不是皮肤在外面束缚着早就四散流淌干净了。
还好只是右边的手臂……还好……自己还可以掩藏一下，见他最后一面……
“你在这儿等着。”雅虎着脸嘱咐了一句，“千万别动！我去把他找来。”然后就跑了出去。
然后他带着Gackt来到了他们住的地方。而此时找回了记忆的Gackt自然轻车熟路，立刻就冲进了Hyde的卧室，然后就看到他背冲着自己、右侧卧着面向墙壁。
当下鼻腔一阵热辣辣的，Gackt低低地叫了声“Hyde”就想要上前去，却被雅一把揽下警告：“你要是想害死他就尽管触碰他吧！”
“Hyde……我，我来看看你。”Gackt紧紧地握着拳头克制着自己不冲上去，尽量平静地说，“我也会回去找办法帮助你的，我们就……先分开这一段时间，好不好？”
“……Ga酱啊。”Hyde眼神呆滞地盯着面前泛青的墙壁半叹息地说，“我们以后……都不要再见面了。你回去之后，就把关于我的一切都抹掉吧。”
“什么？！”Gackt立刻瞪大了眼睛，晴天霹雳一般。
他想过Hyde会跟自己说的一切话语，却没想到会听到这一局。他本以为两个人坚持一下、克服一下，等到这一关过了就可以重新幸福地在一起了，却没想到自己认为不可能放弃自己的Hyde却这么轻易就放弃了！
“我说真的，Ga酱……我们不可能的。”Hyde用平淡到冷漠的声音缓缓地说道，“妖族和魔族，这样下去肯定会有一战的。曾经……能跟你度过那些幸福的时光，已经够了，我已经满足了。你也这样想吧，然后……回去，再也不要到这个地方来了。”
“Hyde……Hyde！你看着我！你转过来看着我！”Gackt难以相信地低吼道，“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不爱我！”
“不论我爱不爱你，我们都不能在一起。”Hyde依旧背对着他，“你走吧。”
“我们……”Gackt紧紧地咬着牙关都听到了轻微的碎裂声，要不是雅在他一边一直以不容质疑的力气拦着他他早就冲上去了，“是你说的我们可以在一起，是你说的每一生每一世！”
“人是会变的。尤其是……有了经历和记忆之后。”Hyde的声音里透出了淡淡的疲惫，“Ga酱你走吧。”
“我没有背叛你！从来都没有！”Gackt不可抑制地低吼道，“我被族人蛊惑，只要有半分帮助你对抗神威氏族的念头就会不受控制地将你杀掉！我立誓一直追随你转世给你幸福的，我从来都没有……”“别说了。”Hyde仿佛根本没有在听他的话一般，依然是平淡的语气，“你走吧。我不想听。过去的事，说起来也没有用了。”
“Hyde！”
“够了，你走吧。”雅不耐烦地扯着Gackt的衣服把他拖出了房间，“再也别回来了。不，就算你想回来，你也回不来了！”
“不……Hyde！你为什么不看我！”Gackt用力甩开雅的手臂，“你要你一句话，我就走。最后一句。”
Hyde动了动，半侧过头，左脸渐渐地偏过去让Gackt看到，眼睛转了转，定在他脸上，他的目光仍然清澈，却冷漠异常不带半点暖意：“我不爱你了。你走吧。”
完全平静的表情，淡然的眼神，其中仿佛从来都不曾有过GAckt的影子。说完之后，Hyde又慢慢地把头转了回去，依旧背对着他。
Gackt眼前一片模糊，心中如刀割一般，却轻轻地笑了起来，直直地盯着Hyde的后背：“Yasu啊……你还是心太软。刚刚……应该让我直接摔死在外面的。”
“……哥……”Yasu脸色黯然地盯着地面抽了抽鼻子。
“我会回去找到解决办法。我会治好你。我会让你重新爱上我。不论哪一生哪一世，你都只能是我的！”Gackt说完之后，狠狠地用手背擦过眼睛转身大步离开。
“Yasu去送送他。”雅一摆头，见Yasu跟出去之后，长叹一声来到床边坐下，“……值得吗。”
“在他心中，我永远是那副漂亮的样子，就好了。”Hyde慢慢地翻了个身平躺着，却把雅吓了一跳：短短这么点时间里，灰黑色充满着死亡气息的暗纹已经蔓延到了他的脖子乃至右脸，整只右眼已经血红，而且不断流淌着血泪。
右手只剩白骨。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Hyde刚刚能够那么平静地说出不爱Gackt的话了。一半光鲜一半腐朽，光鲜的他云淡风轻地将最爱的人拒之千里，腐朽的一半却痛彻心扉直坠地狱，可偏偏，腐朽的那一半，绝对不可以被他看到。
他流淌着血泪握碎了指骨，却用另外半张脸轻松地冷漠地绝情地说着，我不爱你了。
杰西卡对他下咒放大了所有痛觉，但是刚刚那几个字说出口的时候，心脏猛地崩裂开了。身体其他地方所有的痛楚，全都消失不见，只剩下了无限放大的撕裂感。
而且，他不能哭。至少他的左眼，绝对不能流泪！
雅小心翼翼地握起了Hyde尚且完好的左手有些哽咽地说：“哥……怎么会这样……”
“因为我无法骗我的心。”Hyde苦笑着，左眼终于也蓄满了泪水，现在他可以放任痛苦让它流泪了。
他低声地喃喃着就像说给自己听一般，“就算……就算那颗心脏被他亲手挖了出来……我也无法欺骗自己……我爱他呀……爱他……连半根头发都舍不得碰，诅咒怎么可能放过我……”
仿佛一切又重复了一遍一般，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将他的心生生捏碎来回捻动，握成血肉泥也不放开。
痛……真的还痛吗？按理说不应该……麻木了吗？
Hyde一开始是这样想的，却在Gackt离开、彻底察觉不到他的气息的时候，整个人都恍惚了一下，然后是变本加厉地心痛。
他无助地瘫在床上坐着吞咽的动作却丝毫止不住眼泪，右边是血，左边是泪，他就像要把所有血泪都哭出来一般，红色和清澈流成了河。
双眼无神地看着前方，带着腐朽死亡气息的青黑色纹路，渐渐地爬满了他的脖子和整张右脸，然后继续向左脸蔓延过去。
Hyde心中竟然有些庆幸，幸亏Gackt来得还是时候，他没有看到自己……如此丑陋的一面。
就让那个完美漂亮、玲珑剔透的自己，只让那个自己，在他心里就好了——在他尚且没有忘记自己的时候。
“……神威氏不可能只有他们那几个人，我去抓几个来给你杀掉，说不定就好些了呢！”雅慌乱地站起来就要往外冲，却被Hyde拦下了：“别去了……”
雅低头看着他抓在自己手腕上苍白到微微透明的手，只恨自己还不够强，含着眼泪拼命眨着眼睛，抽了一下鼻子重新在床边坐下。
“为什么我会那么傻……说出刚刚那句话，实在是太难了……”Hyde闭上了眼睛，“不过还好……慢慢地，他也就忘记我了吧……”
“他那个臭脾气怎么可能忘记你。”雅眨眨眼睛低声说。
“总是可以的啊……总有一天。”Hyde喘息了一下之后，才继续说，“几十年不行……几百年，几千年总可以了吧……Ga酱的身边，总是环绕着各式各样的美人，我不在，就会很快被忘在脑后了吧……你们也不要在他面前出现，我们……就这样，一直藏在这里……就好了……”
这一片是妖族自己开创的空间，在Hyde上一世被暗算的事情传来之后，他们就加上了一层又一层结界，除非有妖类带领，否则魔族不可能找到这个空间。
这次Gackt离开了，就真的再也回不来了。就算他找得到，也进不来。他看到的只会是荒芜一片的谷底而已。
Hyde觉得自己已经做好了觉悟，就在这里藏着，一天天地熬过折磨罢了。但是……还是会心痛。
不过他认了。
他已经肮脏不堪了……他是妖族，是自然的宠儿，但他背叛了自己的灵魂，下场就是被万物抛弃。这样的他，不论再怎样深爱，他的心也得不到救赎，只会静待焚尽、寸寸成灰。
微风一吹，四散而去，不知又会有多少人听得懂，这其中混合着血和泪的渴念，又有谁还会心生怜悯为他伤感半分。
与君初相见，犹如故人归。这一世看到Gackt的时候一瞬间就乱了心神，前世真正的初见，又何尝不是。
这一世，比上一世更加爱他，却爱到不能再爱还是爱，不能再聚只能别离，缱绻过后，不过一场空。
真像是笑话。真相，是笑话。
原来是被人算计了啊……原来是这样，但是现在知道了这个，又有什么用呢，Hyde倒觉得不如不知道，这样，自己还不至于爱的这样死心塌地。
恨，其实也只不过是爱的极端罢了。
爱他啊……就算是现在身处地狱一般的煎熬中，还是爱他！明知道会越来越痛苦却还是死不悔改地疯狂地爱他！
“哥……别想了，休息吧。”雅知道Hyde想得越多恶化的越快，自己却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这样建议。
“嗯。那，你在这儿陪着我，我稍稍……睡一会儿。晚上想吃玲珑果，小雅有耐心去为我摘来吗？”
平静温柔的样子，就像是从前，雅明明已经稍微调整好了情绪，却在听到那声“小雅”的时候鼻子一酸险些掉下泪来。
那时的日子多好啊……只有他们两个，每天打打闹闹说说笑笑，Hyde总会揪着他的耳朵指点着他的耳钉说他耍小聪明只会偷懒，然后带他游山玩水吃尽各种好吃的东西……
玲珑果，他们最喜欢吃，却因为长在一棵有着魔法屏蔽的树上没有办法直接用法术取来只能一点点爬上去采摘。他们两个总会比试法术，谁输了，谁就要爬上树去给两个人摘果子。
多开心啊……那个时候。
如果一直都没有后来的事情，多好……
“等你睡着了，Yasu回来了，我就去给你摘。”雅满眼模糊地拍了拍Hyde的手，一如既往孩子气地大笑着说，“这次先欠着我的，等你好了，你可也要爬一次树替我去采来吃才公平！”
“嗯，我记得呢。”Hyde最后微笑着点了点头，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过了不一会儿，Yasu从外面进来急匆匆地把雅拽出了房间连珠炮一样说：“我们去找Hide大人吧！他不是神威家族的人一定有办法帮哥哥的！这样下去我们无论如何也不会办法，既然能够压制住觉醒过程就一定也能控制住诅咒蔓延吧？我看不下去哥哥这样子了我们去找Hide大人吧！”
“停停停……这是Gackt跟你说的？”雅用力一敲他的脑袋，“你疯了吗？哥哥再进入神威的领地他就会死的！”
“不是他说的，是我自己想的！”Yasu也顾不上脑袋疼，急得眼泪一个劲儿往下掉，“我们对自己的诅咒根本毫无办法，但是或许魔族会有办法呢？我们瞒着他们所有的人只跟Hide大人说不就好了？我……我去把他请来！”
“等等！……唉！”雅丧气地摆摆手，“算了算了，你就算了……你去看着点他，我去找Hide。”
“嗯！”Yasu连忙用力点头，“哥哥有没有说晚上要吃什么？”
“玲珑果。”雅说完之后也不管Yasu要怎么办，直接原地消失。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腐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