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人间见白头》苏纳言

4、第 4 章

　　萧公子低声笑道，对，她就是个傻的。我有些不满，哪有人这样当着人家的面说人家傻的。

　　二哥伸出手，大公子，幸会。

　　我不想看他们寒暄，想要离开。这时候，突然听到一阵骚动，我听二哥说，看，唐姑姑来了！我回头，看到人群自动让开了一条道，就看到一个女人，包裹在水蓝色的晚礼服里，就像一块美玉，璨然生光。微微卷曲的头发懒懒地批在肩头，一步一步，仿佛女王在巡视她的领土一样。

　　我撑拖开萧公子，走过去。欣喜的说，唐姑姑！她冲我一笑，小九也终于有大人的样子了！我上去挽住她的胳膊，要不是姑姑在这里，我才不来上海呢！她微微一笑，仿若明玉生光。纤细的手指轻轻地捏了我一下，贫嘴。唐姑姑和父亲母亲打过招呼，就要拉着我去看昆曲。我回头看到萧公子，他的脸沉在暗处，看不清楚喜悲。我想了想，还是走过去对他说，唐姑姑要带我去看昆曲，我走了。他点点头，在我手心轻轻地划了一个“好”字。我手心痒痒的，抬起头看着他清亮的眼睛，仿佛一池湖水被燕子轻轻地一点，泛起点点涟漪。

　　坐到车上，唐姑姑问我，你陆先生好吗？我把头转向她，很好，先生还给蒋小姐写了封信，让她收下我呢！唐姑姑微叹了口气，声音好像穿过了多年的尘埃，缓缓地透着一丝的沉重。她说，那年我才十七岁，她也不过才二十四岁，世人都说南唐北陆。她从北平到上海，当初全上海滩的人都准备看笑话，却不知道我们关系很好，我们同台演出，不知道跌落了多少人的眼珠子…

　　我闭上眼睛，想象着南唐北陆登台，究竟是怎样的风华绝代。

　　下了车，看到门口的大海报:白蛇传。一代青衣名家:李幕晓。唐姑姑笑着说，这个李老板有些意思，那样一幅好的相貌，偏又那么好一幅好的嗓子。当年谭老爷要收他为徒，他偏偏不肯，前几年，梅老板听了他几出戏，事后逢人就说，要是他李幕晓演贵妃醉酒，这旦角可真没他什么事了。我脱口道，他有那么好吗？唐姑姑做高深状，佛曰，不可说，不可说。我接过她的LV手提袋，撒娇道，姑姑，你肯定认识他，让我也见识一下好不好？

　　戏台上正上演着《牡丹亭》，我磨着姑姑来到后台。刚到后台，就见几个小伙计抬着大大的花篮，李老板，有花送！一个清雅而又疏离的声音传入我的耳中，嗯，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