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柴千日只等烧》茫兔

31、秦老爷子

　　次日上午10点多，秦衍之早早等在机场，他家老爷子明显的是迫不及待了，订的大概是今天最早来炎城的航班。

　　秦老爷子一出通道就看见了等在出口处的儿子，当下不理跟着的秘书，大跨步朝儿子走过去，兜头就问，“今天可以先让我见见忆之么？”

　　秦衍之苦笑，“爸你淡定点。”

　　“混小子，淡定什么淡定，”秦老爷子和儿子一般的人高马大，两鬓生了些许白发，和着有棱有角带了法令纹的脸看上去就是一个深沉有品格的帅大叔形象。言语里的豪迈掩不住期待和忐忑，“你也别着急，我今天就找个地方看上一眼，不会惊着孩子的。”

　　“那我问问忆之现在在哪里，”秦衍之边拨季和安的电话边笑，目测自己很快就要从老爷子眼前失宠了啊。

　　“和尚，什么事？”季和安似乎还挺悠闲，勺子敲击瓷杯的声音一并传了过来。

　　看一眼紧盯他不放的父上，秦衍之也不绕圈，直接问道：“我看林夏状态不大好，今天特地准备了很多菜，晚上你们一起过来吃饭吧？”

　　“她大概暂时不想去做客的，”那头的声音也有点低沉，“谢了，你自己吃掉吧，别等我们。”

　　“我今早照着叶姨的方子熬了好大一锅海鲜粥，给林夏的。我不爱喝粥，一会儿出门顺路送去你公司，你们一起吃？”

　　那头沉吟半晌，“林夏在我家休息，我也担心她不吃东西，这样吧，粥送去我家，你记得提醒她按时吃饭。”

　　“哦，你把地址发给我，一会儿就送过去。”

　　挂了电话，秦衍之朝有些疑惑的父上做了个ok的手势，“走吧，我们拐去粥店买点吃的，然后去看看忆之。”

　　秦老爷子闻言高高兴兴的出机场坐上儿子的车，兀自笑了会儿，“你们之前接触过，这样挺好的，原来忆之爱喝粥啊。”转头对副驾驶的秘书道，“阿谦，记下这个，回去了找找会煮粥的厨师。”

　　跟了秦老爷子二十多年的秘书李谦郑重的点头，“好的先生，我记下了。听说粤城那里的粥做的很地道，甭管甜的咸的都有，到时候我去那里找个好厨师。”老爷子记挂了半辈子的幺女，甭要什么李谦表示那都必须有。

　　秦衍之看这反应默然无语，打死他也不敢说林夏在他眼皮子底下胃出血的事儿了，只闷闷道，“忆之胃不好，很多东西不能吃，爸你到时候别乱给她弄吃的。”

　　“小小年纪怎么就胃不好了？”秦老爷子皱起两道浓眉，想说什么，沉默一会儿却直叹气，“衍之，养大她的那户人家对她好么？”

　　好，也不好。时间紧迫，秦衍之没有正经去查林夏这些年的生活，但是就这短短一段时间的观察下来，他也知道林夏过得不容易。为了避免刺激老爷子，斟酌了一下才开口道，“我还没有查，这个暂时不清楚。不过，她似乎也就昨天才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情绪不大好。”

　　“哎，难为那孩子了。”秦老爷子出机场时的高兴劲儿现在也消失无踪，想着一会儿就能见到离开23年的女儿，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到时该怎样和孩子打个招呼。

　　老爷子情绪不对，秦衍之不想捅马蜂窝，秘书先生搞不清楚现状一言不发。沉闷的气氛一直持续到挂着“新粤粥府”字样的饭店门前，听着秦衍之的提醒，老爷子一马当先推门进到店里，问了声迎过来的服务生养胃的粥有哪些。服务生自然是熟练的报出一堆粥名，听完，秦老爷子大手一挥“一样来一份，打包带走。”

　　服务生笑开花儿的去下单，秘书先生去付账，秦衍之淡定的装壁花。这种日子，随他家没生活常识的老爷子随便折腾吧。

　　一行三人到了季和安的别墅门口，秦老爷子看了眼房子问儿子，“这里是忆之现在的家么？”

　　“不是，这是我一个朋友的家，爸，晚点我再和你细说。先把粥送进去把，凉了还得重新热。”秦衍之一手一堆粥碗拎着，朝大门方向走了几步没听见身后动静，疑惑的回头，“爸你不和我一起进去么？”

　　秦老爷子摇头苦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要是留下个不好的印象怎么办。你去吧，我坐在车里先看一眼就行，日后……以后的日子长着呢，我不急。”

　　秦衍之在之前的那24个小时里尝尽了那种类似近乡情怯的感觉，朝老爷子笑笑，“那你选个能看见的角度，我去叫门了。”

　　“去吧。”秦老爷子回到车内关上门，只摇下车窗留下一道缝隙。

　　“秦大哥，新粤粥府是不是你家开的啊？”已经理清思绪的林夏脸上神色好了不少，看着秦衍之手里提溜的粥还能开个小玩笑。

　　秦衍之如今看林夏时的眼神越发柔和，帮着推开雕花的大铁门，错身站的门角，以免挡了车上人的视线。

　　“咦，车子不开进来么？”林夏看着对方推开大门复有合上，有些奇怪的问道，“放在路边上没事吧？”这附近住户家中有两个小男孩儿，调皮起来连他们自家的车都给弄得全是划痕。秦衍之那车可贵死了，被划一道修车费可不少。

　　摸摸林夏的脑袋，秦衍之笑了声，“没事，一会儿还有事，我就顺路过来给你送点吃的。吃饭了没？粥是热的，现在吃正好。”别墅前的院子里有木桌木凳，秦衍之不提进屋，自己过去坐下，揭开一碗粥推到跟着坐下的林夏面前。

　　“好吧，那我吃完这个得晚点儿吃午饭了，”林夏对这个不经意间一直在帮自己的人很亲近，也不拘束，就坐着边舀粥边闲聊。

　　“林夏，你住这里伯母知道么？”秦衍之这会儿才觉察季和安那厮意图不对，郁闷之余还是想先探探林夏养母的情况。

　　搅了搅碗里的虾球，林夏轻声道：“我没和她说，只说了过几天冷静下来再回去。说了也是让她白担心，对了，秦大哥你去叶姨那里的时候记得不要告诉我妈。”

　　“妈”这个字眼听得秦衍之一阵心酸，他们兄妹两的亲身母亲不待见他们，倒是各自有愿意疼他们的善良女人在身边看顾。转头缓缓情绪，继续问道，“你这样每次出事都不告诉伯母好么？她毕竟是大人，一起处理事情总比你一个人扛着轻松。”

　　摇摇头，林夏咽下嘴里的食物，“她这些年一个人养大我吃了很多苦，我现在独立了能赚钱了也算是大人，能自己解决的事情何必让她跟着操心。”她怪林妈不早些告诉她身世以至于一直被刘殷才林建平这些人当做摇钱树，但是她感激林妈这二十三年来完全不掺假的疼爱。如果不是林妈护着她，林建平或者刘殷才中的任何一个大概早早让她辍学去当女工给他们赚钱了吧。

　　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五味杂陈的秦衍之默默坐着，等林夏喝完粥，将人送到屋里又叮嘱晚上冷多加件衣服，之后便带上大门回了车上。

　　“爸，你这是何苦，”一扭头就是老爷子盯着站在门口送他的女孩儿舍不得砖头的样子。秦衍之抹了把脸，只觉看着父亲泛红的双目心里难受得厉害。

　　等房子的大门合上，秦衍之发动车子走了，老爷子一个人靠着车窗半晌无话，再开口时嗓子都是哑的，“和你小时候长得很像，圆圆脸蛋尖下巴，眼睛圆溜溜的，头发也是黑亮黑亮的。”

　　“爸，妹妹会回家的。”秦衍之只能用这句话宽慰父亲。

　　带老爷子去自己的房子安置好，秦衍之才来得及给老爷子说了目前的状况和林夏的想法。老爷子听完只说了句，“养恩大过天，我们要感谢人家带大忆之。”随后便让儿子尽快查清楚女儿养母家的状况，一切等情况明了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