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为君倾》唐氏苏颜

4、第四章

　　“娘，你是说真的？余公子也来了？太好了！我这就去见他！”秦丽娘开心地转身便要跑，马上又走了回来，紧张道：“不行，我得打扮打扮，娘，你先出去，我随后便到！”
　　说完便将还没来得及说话的李氏推了出去，关上门，秦丽娘按下激动的心，将她平日里最喜欢的几套衣服拿出来左右比划起来，该穿哪件好呢？对了！上次见面时，他曾称赞她穿粉色衣服很好看，那就穿这套粉色千层裙吧！这样想着，秦丽娘立刻换上，又整了整发饰，加了点腮粉，整个人看起来娇俏可人。整理好后，这才出了门，走的是名门闺秀的惯用莲花步，却隐隐有些急切。
　　“今日携犬子前来叨扰，主要是想见见我秦大哥的遗孤。”余庸喝了口茶，道。
　　“这……”秦涛有些为难，毕竟子衿那副模样，恐怕……
　　“爹爹。”一个娇柔的声音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粉衣少女款款而来，少女五官秀美，皮肤白皙，此时正步步轻盈地走来，好一个娇艳的美人！
　　原本一脸心不甘情不愿的余少彦见到来人，双眼一亮，看着朝他走过来的少女，此人正是前些日子他无意救下的女子——秦丽娘。
　　原来那日秦丽娘携丫环翠红上山拜佛祈福，却不想早就被人盯上了，在她下山的路上将她拦截意图不轨，而恰好此时余少彦应李逸的邀约，上山游玩，碰上了。于是，恶俗的英雄救美的故事，秦大美女对这个潇洒倜傥救了她的余家大少动了春心，回到家后，对她母亲说非君不嫁。偏偏这余少彦与那个傻子自小有婚约，于是便有了之前的那一幕，李氏自是偏帮自己女儿的，虽然说那余少彦花名在外，但天下男儿哪个不是好女色的？更何况，那余少彦是邺城第一富商的独子，不仅家世雄厚，更是与诸多权贵交情匪浅，如此良婿怎可便宜了那个傻子！爱女之心的秦涛也有些动摇，在那两母女的轮番攻势下，索性撂下不管。今日余家父子突然拜访，这对李氏而言，显然是个机会！
　　“想来这位便是令千金吧！”余庸伸出右手顺了顺胡子，道：“果真是国色天香，秦知府有福了！”
　　“哪里哪里，余老爷谬赞了，小女年少无知，性子莽撞，真真是令我头疼至极啊！”嘴上虽是这样说，但满含的笑意却将他因余庸对自家女儿的赞扬而自得的神情显露出来。
　　而进来的秦丽娘一脸娇嗔地唤了声“爹爹”，便没说话，只是时不时地拿眼偷看站在余庸一旁的余少彦，在对上余少彦投来的视线后，立刻低下脑袋，但那升起的满面红霞泄露了她的羞色。
　　“不知我那秦大哥的女儿在否？”余庸当然不会忘记自己来此的目的。
　　“余老爷，这子衿自小痴傻，还是不要见的好，免得她做出一番不当之举，让余老爷和余公子笑话。”坐在一旁的李氏连忙道。
　　余庸摆摆手，道：“子衿是我余家未来的媳妇，一家人怎会笑话！再说让彦儿还没见过子衿，下个月便要成亲了，总得先见见，免得到时候不认得自己的娘子。”
　　话这样说，李氏也不好再阻扰，只是暗自咬牙。
　　秦丽娘在听到余少彦下月便成亲后，面色一白，怎么办？难道要让那个傻子嫁给余公子吗？她好不甘心！凭什么？凭什么那个傻子就可以嫁给余公子？她根本就配不上余公子！她哪里比不上她？
　　“小姐，等下见到余老爷余公子一定要好好表现，余公子可是小姐的未来夫婿呢！”冬儿在接到秦涛派人请去前厅后，不停地叮嘱秦子衿。
　　秦子衿仍是一片呆滞。
　　唉！小姐虽然容貌不俗，但仍是个傻子，这样的她如何能让余公子倾心啊！冬儿叹了口气。在哀叹中的冬儿并没有发现，秦子衿呆滞的眼神一闪，透出淡淡精光。未婚夫……么？

　　“奴婢见过二老爷夫人，见过余老爷余公子。”冬儿搀着秦子衿进了前厅，跪地行礼。
　　而一旁的秦子衿仍是两眼无神地呆站着，没有说话。
　　余庸和余少彦一同看去，只见站在中央的少女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目光直直得看着前方的某一处，心中不由惋惜。少女有着一双秀致的眉眼，笔挺的鼻梁，小巧殷红的唇瓣，不算绝美，却也算得上清丽秀美，只是可惜了那双无神的大眼，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
　　余庸眉头微微一皱，眼下是二月，虽没有严冬的刺骨寒冷却也是湿寒天气，秦子衿只着了一件单薄的淡蓝色的棉布衣裙，衬着那单薄的身子，愈显瘦弱。再看看那秦丽娘，身穿锦绣罗衫，虽说秦子衿不是秦涛亲生女儿，但也是他的亲侄女，这差距也太大了！看了一眼秦子衿尖瘦的下巴，余庸胸中涌出一番怒意，秦大哥的女儿虽是个痴女，却也是秦大哥唯一留下的骨血，怎能这样慢怠！也不知这个孩子在这里受了多少委屈！
　　“子衿，我是你余伯伯，过来这里。”余庸朝秦子衿慈爱地招招手，示意她过来。
　　冬儿小声对秦子衿道：“小姐，余老爷让你过去，你往前走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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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看着一直不动的秦子衿，顿时气氛有些尴尬。
　　“余伯伯，妹妹她自小痴傻，您说的话她是听不懂的，还望您不要见怪！”秦丽娘柔柔的声音打破了尴尬的氛围。
　　“是啊是啊！”秦涛也回过神来，附和道，“我这侄女自小就这样，谁跟她说话都是呆呆的。”
　　“她会不会说话？”一直没出声的余少彦突然问。别到时候他不但娶了个傻子还娶了个哑巴啊！
　　“小姐当然会说话。”冬儿连忙道。
　　“冬儿，你先扶小姐回房。”李氏暗瞪了冬儿一眼，吩咐道。
　　“是。”冬儿连忙低下头，将秦子衿送回房。
　　待秦子衿离开后，李氏试探道：“余老爷，子衿的情况您也是了解了，她这个样子，说句实在话，确实是配不上余公子这样的俊杰人才，您还是打算……”
　　“当然！子衿好歹也是我秦大哥的遗孤，再说了，当年我们是定了娃娃亲的，彦儿必须娶子衿。”余庸打断她的话。
　　“可是子衿这个痴傻的样子，恐怕难以为余家延续香火呀！”李氏仍不放弃。
　　“……”
　　沉默了一会儿，余庸朗声道：“若天意如此，也罢！但我余庸绝不会做出背信弃义之事！”
　　“可是爹，我……”余少彦心中不忿，想起那秦子衿虽长得还过得去，但那一副死人样子着实看着难受，倒是那秦丽娘，那被染上红霞的俏脸，着实令他心动。
　　“余伯伯，丽娘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不知当讲不讲？”秦丽娘婉声道。
　　“什么办法？”
　　不止余庸疑惑，其他人都满脸疑惑地望着她。
　　秦丽娘接收到余少彦的视线，原本因秦子衿的出现变苍白的脸登时再次染上红晕，抚了抚加速的心跳，道：“其实余伯伯当年是指腹为婚不错，但并没有规定不可再娶，况且，男人三妻四妾也是常有的事。”
　　“这……”余庸顿了顿，显然没想到秦丽娘会说出这样一句意有所指的话来，传宗接代虽然对任何一个家族来讲都最重要的事，但在他心里，那秦子衿虽是个傻子，却也是他拜把兄弟最珍视的女儿，他当然也视如己出般对待，因为是个傻子，若是将来余少彦再纳妾，定会让她受委屈，这是余庸不愿看到的。所以，一开始，他便没有去考虑这个方面。
　　秦丽娘见余庸有些动摇，再接再厉道：“丽娘知道余伯伯在担心什么，但若是余公子娶进一个能与妹妹和平相处的女子，便无忧了。”说完，秦丽娘给了一旁的母亲一个眼色。
　　在接到秦丽娘的示意后，李氏上前道：“余老爷，听丽娘这么一提，妾身倒是有个法子。不如让丽娘子衿姐妹同嫁，一来可以让余家有香火可继，也不至于背信弃义；二来，丽娘是自小同子衿长大的，姐妹感情摆在这里，也不怕谁欺了子衿，同时也好有个相互照应。不知余老爷觉得如何？”
　　余庸没有说话。
　　余少彦见状，立刻道：“爹，孩儿认为这个法子极好。”
　　秦涛听到要让自己的女儿与子衿同嫁后便要出言阻止，却被一旁的李氏早有准备地拦住。
　　余庸沉默了一会儿，突然一改之前的犹疑，面色冷硬，道：“我余庸虽不是什么英雄好汉，但也自诩是个顶天立地无愧于心的人，当年我在死去的秦大哥坟前承诺过，今后必会让我儿娶子衿为正妻，视子衿如同亲生女儿，绝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秦小姐才貌过人今后必能觅得佳缘，娥皇女英之福并不是我那犬子能消受得起的。秦夫人的心意余某明白，只是余某实在不忍我那子衿侄女受人零落，还望见谅。”
　　他这一番话说出来，实在不算委婉，言语间暗讽秦涛夫妇对秦子衿的怠慢以及对自己侄女婚事的觊觎，登时将李氏一口气堵在喉咙里出不来，一旁的秦涛也面露愧色。倒是站在李氏身后的秦丽娘先是脸色一变，随即又恢复成原先的温婉大家模范，只见她朝余庸福了福身，道：“余伯伯的考量得周全，是丽娘唐突了，还望余伯伯见谅。”
　　她这一做派，将那大家闺秀的风范发挥的淋漓尽致，这倒使得余庸有些刮目相看了。
　　余少彦犹豫不甘地唤了一声：“爹！”
　　余庸原本平和的双眼在看向自己儿子时登时如两把利剑，凌厉地射向了余少彦，余少彦心中一颤，连忙闭上了嘴巴，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他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去拔老虎的胡须了，尽管心中不甘不愿。
　　如此一来，秦家人虽然表面上还是客套和气地接待着余庸父子，却再不复之前的热情和逢迎。余庸虽然不善心计，但这么多年的历练自然一眼便看出对方态度的变化，随便说了几句场面话便起身告辞了。
　　秦丽娘随父母将余庸父子送到门口，恋恋不舍地看着余少彦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视线里，心中惦念万分，对那个痴女的厌恶和憎恨便更是深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