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三十五章 ...
-
面纱下的嘴角微扬，她缓缓道：“恐怕要让余公子失望了！我不懂琴。”
她就这么坦荡荡地当着众人说出“我不懂琴”这句话，实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更让人意外的是她接下来说的话。
“我虽不懂琴，但既然余公子开口了，那不如我以歌一曲替，可好？”
余少彦弯了弯眼，道：“那我就洗耳恭听了！”
端正地坐好，一副侧耳倾听地模样。
“看来你的未婚妻也不是一般女子。”一个朗朗的声音在他耳边说。
余少彦眼皮也没抬一下道，“这点，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那倒也是。”那人轻笑道。
这边秦子衿清了清嗓子，清扬空灵的声音在百人大厅里飘扬而起，她的声音清亮穿透，张弛有度却又带着女子特有的柔软婉转，似水如歌，如那潺潺流水，风拂杨柳，有种动人心弦的魅力，让人情不自禁专注地听她的歌，一时全场静寂无声，只有那犹如一股甘冽清泉般的歌声。
一梦听雨淅零
不觉晨光熹微
帘外渐天若水
有暗香扑人衣袂
庭中疏淡古梅
待月色至共分清辉
青简半卷待谁
轻执但长吟采薇
一梦淡月胧明
玉笛谁家暗飞
北地雪落无声
只天地孤影一枚
隔云外千叠山
邀你共酌清酒此杯
知往事不可追
待旧痕若夜轻褪
知毋需念
式微式微
胡不来归
伤如长夜
散于三月朝晖
知毋需悲
那苍苍蒹葭
萦于梦回
千江水千叠山
且倾杯
共此皓月醉
今朝菖蒲葳蕤
明日落红逝水
你我曲终同归
哪怕日月更相催
今春花树芳菲
忽觉诸岁年光静美
你我曲终同归
且任它雪染发尾
浮舟相随
——（注：本首歌出自董小烟的《浮舟相随》，很好听的说~）
曲毕，众人皆惊，满座哗然！
“好！此曲、此词、此歌，好极！妙极！好一个知毋须念知毋须悲！好一个浮舟相随！”一个身着白色镶边交领宽袖中衣，金色暗花立领比甲的男子忍不住站起身来拍手叫好道。
秦子衿望过去，那男子是之前和余少彦坐在一块交头低语的那位。
对上秦子衿的视线，那男子朝她拱手，道：“在下李逸，字敏之，实在是小姐歌声清灵动人，刚刚才会一时失态唐突佳人，还请二小姐见谅。”他向她报出表字，足以见得对她的尊重和好感。
一时间，在场的众人表情各异，有尴尬的、有惊讶的、有看好戏的，也有意味深长的。
秦子衿是已经定了亲的人，而李逸竟当着她未婚夫的面，当着这么多世家长辈同辈的面，向她表示了好感，这实在是……（在离国，只有对女方有意，男子才会向女子道明表字。）
有些人看好戏般地仔细关注余少彦的反应，认识余少彦的人也都认识李逸，他们二人是出了名的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铁哥儿们。可现在，李逸看上了自己兄弟的未婚妻，还是当着他的面向他未婚妻示好，这还真是一场狗血的三角恋！
不过让大家失望的是，余少彦并无任何反应，依旧一副从容做派，从头至尾就连眉头也不曾皱一下，更别说出现恼怒之色了！更有甚者，在他见到李逸如此孟浪之举时，脸上露出的却是早就料到会如此的表情，似乎一点都不介意李逸对自己未婚妻的冒犯。而那主座上的秦子衿因为蒙着面纱，众人看不清对方的表情，一双露在外面的眼睛清透明澈，不见任何波澜，对李逸的示好无动于衷。
于是，大家抱着看好戏的心，结果是两位主角压根就没有登场的意思~
李逸那双温和的眼睛闪过一抹精光，这秦子衿倒真是不简单，平常女子若遇上这般尴尬的情形，恐怕早就羞窘地恨不得钻到地下去，更别说像她这般不动声色镇定自若，以不动制万变，反而轻易地化解了这种窘迫的境地。还有之前，世间不善抚琴的女子千千万万，能像她这样坦荡荡地说出来的却不多，那种豁达的气度更不是一般女子能有的，少彦那家伙还真是捡到宝了！
不过他还真是误会秦子衿了，她可真没听出李逸是在向自己示好来着，更不知道自己什么也没做，落在别人眼中却成了从容镇定的形象。毕竟她不是真正的秦子衿，没有在这里真真正正地生活十几年，更不知道离国还有这样一个奇怪的风俗，在她眼里，李逸也就是向她介绍了一下自己，仅此而已。
正当气氛颇有些微妙之时，那李逸却完全没有眼色似的，一脸求贤若渴般地看着秦子衿，朝她深深一揖，“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还请二小姐再歌一曲如何？”李逸睁着眼睛近乎狂热地盯着她，那眼里的热度灼人，就差把她融成水了。
这是一个很大的礼了，足以说明他的诚意，但是他说出来的话却不由得让在场的宾客恨不得拿手中的汤匙狠狠地敲他一记，让他没眼力劲！让他恬不知耻！让他二百五！让他犯傻！但同时，又对他的话表示深深的理解和支持，求再来一首~
秦子衿不禁暗自腹诽，她记得她刚进来时就有看到这个李逸跟余少彦交头接耳甚是亲昵，说不定当时他们俩就串通好了，让她难堪，果然是一丘之貉，两人都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主儿！
“承蒙李公子抬爱，只是子衿笨拙，刚刚那首歌已是子衿绵力之作，若再歌一曲，不是子衿不愿，只怕在座的各位宾客已然厌烦，恐怕要让李公子失望了！”秦子衿说着推脱的话。
然而，那李逸当真是尽得余少彦真传，将死皮赖脸之术发挥的淋漓尽致登峰造极，一听秦子衿这样说，连忙大声询问在场的诸位是否希望她再歌一曲。且不说秦子衿那首歌当真是动人心魂，就算她真的唱得难听，此番她是宴会的主人公，在场的宾客自然不会落她面子，于是，在李逸那声问话后，大家自然是溜须拍马起来。
于是，秦子衿在众人的“热切”期盼下，婉拒不成，只得再歌一曲。
秦子衿不由得在心里暗骂对方蹬鼻子上脸，连同余少彦也恨上了，在她心里已然认定这一出是余少彦主导的好戏！
事实上余少彦当真是冤枉。
那李逸虽然是个狂妄风流的少公子，但他最爱的不是美人香车，不是金银珠宝，而是那宫商角徽羽的音律，他爱音律爱到了一种近乎痴迷的境界，所以他才会在听到秦子衿的歌声后惊为天人，不顾世俗礼仪地向对方表字以示倾慕；所以才会在明明尴尬到一定点时，还像个傻X一样只想着再听一曲人间妙乐！关于这一点，作为他的死党，余少彦再清楚不过了。可他清楚明白，但秦子衿却一无所知，唯一想到的便是这个跟自己有过一些小小过节的余少彦主使了！于是，余少彦在无辜的情况下无知无觉地被秦子衿给狠狠地记恨了一笔。
被人赶鸭子上架的感觉一点也不好受。
那首《浮舟相随》是她早有准备的曲子，也是她心甘情愿地唱出来的歌，更是她小小地设计以此来夺得名声稳固地位。
无论是什么，要想惊艳，便是那绝无仅有的冲击，她已经达到了她要的效果，冲至顶峰，一鸣惊人。谁料那可恶的李逸却来这一手，让她之前的布局全部毁掉，实在可气！
歌一曲清越之歌，那是动人心弦，惊鸿一瞥。
再来一曲，你就是故意炫耀，浮夸嚣张，更削弱了之前带给众人的惊艳冲击。这一点，秦子衿再清楚不过了！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的道理是一样的。想到此，秦子衿更是恨得牙痒痒，不动声色地瞪了余少彦一眼，可她却没想到，一直密切注意自己的余少彦早已将她恼怒的瞪视收入眼中。余少彦先是一愣，随即心中却像是被什么给挠了一下般，酥酥的，麻麻的，很奇怪的感觉。此时的他并不清楚，这种感觉叫做触电，换而言之，他被她那愤怒中带着点少女特有的羞恼的眼神给电到了！
秦子衿扫了眼座下众位宾客坐听以待的样子，按捺住心中的腾起的火苗，稳定了心神，思绪飞速运转。她刚刚那首歌曲是比较偏向古风的歌，无论是歌词也好、歌曲也好，都是跟离国的歌曲比较贴近的，所以她一唱出来，很符合离国大众的口味，并不觉得有什么离经叛道的反感，倒是觉得这是一首很好听很清心的一曲歌。可现在摆在她面前的问题是：再唱一首类似于《浮舟相随》风格的歌，那么，大家在有了前一首歌的对比，并不会有多大的惊艳和感触；又或者再唱一首风格迥异的歌，那么，便会出现两种截然相反的情况，要么不为大家接受，被认为是离经叛道，之前的好感和惊艳全部毁掉，要么被大家认可，新的风格，新的理念，独创新高。
秦子衿郁闷了。
秦子衿郁结了。
秦子衿郁卒了。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