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你在，我没有未来》越前不辞

18、番外

　　有些时候我以为我在你的世界里存在过，到最后却还是旁观者。
　　对，我只是个旁观者。

　　08年的时候我还只是个刚刚进入爱光的实习生，而未央也是那个时候进入的医院，恰好是分配到她的病房，她每天唯一会做的事情就是念叨着迹部，然后呆呆的对着空气说话，所喊的名字为安九。
　　第一次接触病人我对什么都很好奇，询问她许多事情，她却没有回答我，只在提及迹部，也就是送她来的那个男人的时候，她才会笑着说。从前辈那里得知她才17岁，还是那么稚嫩的年纪就落得在病房里孤寂的结果。为此我很心疼，我想起了母亲临走前的眼瞳，浑浊的，却透着一丝清明，她也只有在弥留的时候再终于记起我，那个可悲到惦念了抛弃他的那么多年的人。未央和她太像，当然这我也是在和她接触中慢慢明了的。
　　未央进入医院的时候是初春的三月，气温偏低，她又偏偏喜欢开着窗户，她说她很冷，也许全部都麻木了会好受。然后我只能看着她低着头说：“安九，我又想他了。”
　　迹部来医院的次数很少，少的我近乎以为他不会再来，忘记了未央还在这儿黏着他。前辈说年轻人之间的事情他越来越看不清，但也许是因为过了参与那些的年纪吧。
　　我想过要带她出去走走，监控里她望着天花板的样子很像一具尸体，说是行尸走肉应该更为贴切一些。给她的药她也不愿碰触，嘴巴张张合合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其他和我一同来实习的同学都在说未央的不是精神出了问题，而是彻底疯了，因为她总会像发了疯似的狂吼着“我喜欢你。”或许我是并不太懂她，尽管知道她因为喜欢迹部而着了魔，却始终不能理解为什么会对着空气喊着安九，我不知道安九是谁，一直不知道，但是对她似乎很重要。
　　日复一日，我看着未央在房间里比比划划，喃喃自语，开始对迹部好奇，我想知道是什么样一个男子会让这样一个女孩癫狂。我想着迹部的样子，上次见他还是半年前。他确实是有着足以让人痴迷的面容，眉峰似剑，面冠如玉，带着张扬。
　　如果这个世界真的会有让人疯狂到不顾一切，那么未央就为他做到了……我心疼她，同情她，却不想劝她，不仅是因为她会拒绝，还有她的心情，或许我能感受，就像我的母亲那样。

　　我在10年的时候正式做了治疗未央的医生，教导过我的前辈拍了拍我的肩膀不语，回过头的时候叹了口气。
　　未央变得更加混乱，有时候还会喊着我声“迹部”，然后对着仙人球默默的哭。接着便躺在地上抬起手胡乱的笔画着。
　　就这样过了三年，这些年里不见迹部，我的记忆里他的脸越见模糊。可是未央没有……他还清晰的记得，什么都记得。她有时候会找一张白纸写写画画，涂鸦里或明或暗的线条勾勒着的除了他还是他。
　　办公室的抽屉里我放了许多未央的画，还有许多这些年里所能获知的关于迹部的资料，他优秀的足以让世间多数人仰望。
　　未央有时候会哼着歌，我并不知道歌词，也不了解旋律，每当她哼唱完就会抱着枕头哭，哭完哽咽的喊着“冰帝，冰帝，赢家是迹部，胜者是迹部。”为此我只能叹息，心底滋生出对迹部的一些不满，他已经整整两年五个月没有来过了，或许他已经忘了未央吧。
　　真正知道安九是在13年未央做了梦醒来后，疯狂的喊着“安九！我不要见到你！有你在迹部君就不会在乎我了，你和忍足学长都一样，都要让我疼。”然后她呜咽了起来。
　　我这才知道她已经病得那么重。和医院里其他医生商量后才决定强行让她服药，为此未央还抓伤了我的脸，整整一个月我都不敢摘下口罩。
　　安定的时间里我才有机会和她好好相处，话依旧很少，却不再仅限与迹部。她有时候还会说说安九。尽管我知道那是些虚构的事情，也还是很认真的做好了笔记，却越发的迷茫。
　　未央所说的安九是迹部深爱的人，而安九却还喜欢着未央，这样的关系不得不让我也陷入了混乱里，想了很久都没有想通缘由。
　　在我刚进医院时教导过我的前辈也是在最近的时候退休，临走的时候他说：“终于解脱了。”我也是到后来才明白，当然，这都是写后话。

　　13年到14年的事情并不多，只是陪着她出院过一趟，她去了原先住着的家，我没有进布满灰尘的屋子，不放心未央也只是透着窗子看。
　　她翻出一个箱子，里面有什么我并不知道，只见到她跪坐着，肩膀微微耸动，然后维持同一
　　动作很久，我站得腿有些麻木的时候，她才推开门走了出来，关门的时候空气里都满是腐朽的尘。
　　回去的时候下了雨。我没有带伞，只好找了份报纸高高举起遮盖在未央的头顶，看着她如往常那样对着空气说话，说着说着打了个寒颤，还环顾了四周，然后加快了脚步。快得我有些更不上。
　　回去医院的时候她直接把自己关在病房里，我觉得这时候并不应该打扰她，便对着监控看着她的一举一动。看到她冲到窗台上的仙人秋面前，我才觉得此时的她还像个人，而不是因为迹部变成丢弃了灵魂的傀儡。
　　我莫名的想起了母亲在还未彻底失去记忆的时候说过的故事。一个为了喜欢的人奉献灵魂给恶魔的女子，最后被想要成为勇士的心上人所杀，最后被恶魔救起，杀了心上人。
　　我那时候以为未央就是那个女子，但是却不清楚未央如果因为迹部而死，会不会像故事里的女子一样杀了心上人。我甚至在想，如果她下不去手，那么我就替她。
　　那时候我以为我是恶魔，或许我真的是吧，如果我知道后来的事情的话。

　　这个故事会终结在14年。
　　我终于是再见到了迹部，时隔多年他的长相并未有多大的变化，沿着记忆的线勾勒出的轮廓，我发现岁月打磨去了他的棱角，不似当年的青涩和锋锐。如果说那时候19岁的他只是个璞石，那么现在却是入手温润的暖玉。
　　我以为迹部对于未央是冷情的，至少是不在意。否则也不会留她一人在这个囚牢里多年，却不想他也会道歉，那样一个高傲的人，在办公室里，微微低垂着头表达着他的歉意，且拜托我好好的治疗未央。
　　我第一次觉得，原来，犯错后的请求是那么的让人难以抗拒，他的神情让我有些痴迷，我开始有些理解前辈走的时候的话。在这样一个地方，接触着形形色色异样的人群，自己也会在慢慢的蜕变，扭曲，走向疯狂。对，他解脱了……不用再碰触这个世界。
　　那么我呢？
　　疯狂下去吧……
　　心里有个声音这么叫嚣着。

　　自从迹部再度出现在未央的世界，她就处在了清醒和崩溃的边缘摇摇晃晃。偷偷看了她带回来的东西后我才明白安九是个怎么样的存在。即是未央，又是迹部。还真是让我困扰了很久啊……一面是未央所希望呈现在迹部面前的样子，一面是所希望迹部在她面前的样子，那么疯狂的影子，不是吗？
　　既然这样，未央，迹部，我们一起疯狂吧。我来做那个恶魔，蛊惑那个女子杀害自己心上人的恶魔。

　　我想我爱着他们，不管是迹部还是未央，只是相比于未央，迹部更合适做为一个收藏，完美的，让我满意的收藏。那么未央，我只能放弃你，最好的，留着一个就够了……可是，其实我是怕自己会心疼吧，如果一直看着你的躯壳，我会心疼吧。
　　我不懂自己了，就像自己变了一个人似的。

　　未央永远不会知道的是，我想利用她，哦不，她知道了。知道我想利用她让迹部永远的留在我这。她会怎么做呢？她不会想让迹部死的，所以我就这么威胁了她。嘿嘿，她肯定不会想到我只是想让迹部成为一个收藏品，一个活着的人，是没办法做收藏的。
　　未央，让我看看你有多爱他吧，你越爱他，我就越想毁了他。这无关爱情，只是因为我疯了。
　　“你是个魔鬼。”
　　“我确实是个魔鬼啊……”
　　沉沦吧，在黑暗里，沉沦下去吧，不要清醒了，毁了心里的光吧。

　　后来，后来整个世界都成了我想要的样子。
　　黎明时分的黑暗伴随着血液的流动，想想就很美，不是吗？未央就那么听话的，服下了毒药。看着她蜷缩起来，我意外的没有心疼，只觉得满满都是快感。
　　痛苦吧！就让你的哀嚎成为我记忆里最完美的乐章。
　　然后未央死了，我告诉迹部的时候他并不信，还把我从他的住宅赶了出来，然后我就将未央的头邮寄了过去，便等着他来寻我，我知道他会来，一定回来。他也的确是来了，拽着我的领子质问。之后我很成功的把他打晕了绑在地下室里，他就像我计划里那样，得知我杀了未央是因为我爱他的时候愣住了一刹那。
　　他被绑在柱子上的时候依旧骄傲的睥睨着，那双眼眸那么漂亮，于是我将它挖了出来，洗干净做成了项链佩戴在身上。也没有给迹部一滴水一粒饭，我觉得以他的骄傲不会愿意接受我给他的食物，那么就不必浪费时间和精力了吧，等到他死去，一切杂质都不存在，那样就最完美了啊……

　　最后，最后他死了，他应该死的。然后这个故事就这么结束了。
　　没人能想到吧，其实我不是什么医生呢，我叫安九，而医生的名字，叫做长岛未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