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悦》金淡淡

4、叶与尘的缠绕（四）

　　大厅里水晶灯灯光有点眩眼，悦心远山眉微皱。她坐在在酒店大厅角落的沙发区，频繁的看着手表。现在都八点过十了，老程还没来。
　　正准备起身先进酒会时，她眯着眼最后了眼旋转门，终于看到了老程的身影。
　　老程气喘吁吁的赶过来，解释道：“小易啊，实在是不好意思啊！我孙子突又发高烧，耽误到现在！”
　　“没事的，程工，骁骁没大碍吧！”悦心关切的问道。
　　“没事了……她奶奶陪着呢……我们进去吧，都害你一起迟到了！等一下可能会辛苦你了！”老程有点不好意。
　　“呵呵，程工瞧您说的！”
　　老程抬起手臂，悦心笑着挽上一起进酒会现场。
　　他们才进来，眼尖的人赶紧围过来，一个挺着啤酒肚的胖老总调侃道：“程工，就您带着这位美人姗姗来迟啊！罚酒罚酒
　　其他人也跟着一起起哄。
　　老程哈哈笑着，“王总，这酒我认罚，我还连累我们院的小易一起迟到了，她的这份，也算我头上了好了！”
　　可这王总不干了，非要各喝各的。
　　悦心微微笑着对老程说没问题，要老程放心。
　　不远处的李拥北把这一切尽收眼底，他盯着悦心喝了小半杯红酒，白皙的脸蛋没一会就红了。她穿的果然是那件墨绿色长裙。李拥北收回目光，把手里的的酒全部喝光。
　　站在一旁的陈宁也看了眼易悦心那边的情况，回头望着李拥北，“拥北，需要过去吗？”
　　李拥北没回答，叫住从他旁边经过的服务生，换了杯酒就往那边走去。
　　“程工，您可来了！”李拥北低沉的声音在那嘈杂的声音中显得格外爽朗。他偏头看了易悦心一眼向她点了下头，“易小姐！”
　　易悦心看着他也微笑着回点了下头。
　　陈宁上下打量了易悦心一眼，最后看着她眼睛，有点傲气，又有点不屑。
　　悦心感应到了陈宁的不善，但是依然微微笑着和她打了下招呼。
　　陈宁抬头只是小幅度的点了下头。
　　而老程看到李拥北，拍了一下额头，哈哈笑着说道：“李总，您看我这记性，都忘了祝贺你们集团的新苑成功封顶了！再有，今天我迟到，我在这里自罚一杯！”
　　李拥北拦着老程，“程工，您能来就是我们的荣幸了，哪还有罚酒的道理！”
　　这里的都是些人精，一听他的话也知道是什么意思了，都配合着打哈哈。
　　悦心也清楚，能来这个酒会的也都是有一定社会地位和成就的人了，说的这些场面话也是悦心再熟悉理解不过的。他给她和老程解了很大个围。不然，一个个喝上来，她不一定招架的住。
　　她看向他，他也看着她。她愣住，心里腾起一阵热，对他感激的笑了下。
　　李拥北见她那笑容，眉头皱了下，目光掠过她的脸，接上王总刚刚的话题。
　　一群男人相谈甚欢，她完全没有呆在这里的必要。和老程说了下，想去休息区坐会，吃些东西。
　　坐下没多久，就有人坐在她对面的座位上。抬起头，愣了下，竟是陈宁。她记得她一直是陪在李拥北身边的。
　　悦心对陈宁笑了笑。
　　“易小姐看来并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呀！”
　　陈宁这样的一针见血让她有些警惕。可是在职场混迹多年，她成功的练就了一身自我保护的能力，微笑的回应，“被陈小姐看出来了。”
　　陈宁扬起一丝笑，“你进酒会还没十分钟，就做这边，想想就知道。”
　　“也是。”
　　她没再做过多的回应。也不想挑起更过话题。虽然她是大明星，带着金光闪闪的光环，和这样的大明星交流，是很多人都想要却不得的机会。但是，她和她并不熟。
　　两个人没再交谈，沉默的坐在这边。
　　陈宁一直在看着悦心，打量着她。
　　“哟，两位大美女坐在这边呢！”
　　闯进来的这个声音，悦心认识，是她的一个客户，姓赵。是她不想再接触的一个客户。可是，手里还有一个项目是他的。她也不能太怠慢。
　　“赵经理，您也来了。”悦心礼貌的打招呼。
　　陈宁不认识这个什么赵经理。目光在易悦心和他之间流转了几下，才站起身说道：“既然两位认识，那么我就不打扰先走了。”
　　现在就只剩下，悦心和赵经理。
　　赵经理的眼神一直黏在悦心身上，这然悦心浑身不舒服，甚至恶心。
　　“赵经理，我休息好了，您在这好好休息吧。”
　　她说完便要起身离开，可是，赵经理却突然拉住了她的手腕。悦心全身颤抖起来。用力甩了下，没甩开。
　　“赵经理，请您放开，您这样太失礼了。”悦心心里大怒，可是却不能动作太大，不想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赵经理笑了下，松开她的手腕，手指有意无意的划过她的掌心。悦心脸色大变，心里泛起阵阵恐惧。
　　“易小姐，我只是想和你交流一下关于我们项目的事，所以有些失态了。”
　　悦心赶紧收回手，紧握成拳放在身侧。
　　“赵经理，这样的场合并不适合谈您的项目，改天您和我们习经理约一下时间，我们再作交流和商讨。”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不必惊动□□的，和易小姐单独交流一下就好了。”
　　悦心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但是……”
　　“悦心，原来你还在这。程工到处找你呢！”
　　悦心半张着唇，转过头，就见李拥北已经站在自己身后。他的出现，就像将她从噩梦中拉出来一样。全身好像找到了一个支撑点。她知道他又给自己解围了。对李拥北点了下头，头也不回的离开这个区域。

　　酒会终于结束。她一个人站在人烟稀少的酒店前的马路边拦的士。
　　本来老程说要送她回去，说一个女孩这么晚了一个人回去不安全。可是被悦心婉拒了，她看得出老程还是担心孙子的。
　　高跟鞋有点高，她脚受不了，把鞋脱了放在一旁。早秋的夜晚还是有点凉意的，她赤足站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还是不由自主的打了寒颤。
　　“嘀——”一声汽笛响起，悦心以为是要她让道，她后退了两步。哪知车子安稳的停在她前面，是一辆奔驰，黑色的，她不懂车，但是她知道这款车不是一个贵字就能体现它的价值。
　　李拥北坐在后座，他透过车窗看着悦心一会，长发被夜风吹得飘飘扬扬的，光线暗，他也看不清楚她的面容。
　　他打开车门下车，站到悦心面前，离得有点近，悦心又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
　　悦心抬头看着李拥北，有点意外，想起今天他，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忙自己解了两次围，她连一身感谢话都没有。
　　“李总，今天谢谢您！”
　　李拥北知道她谢的是什么，只是不说话，看了一眼她莹白的足。
　　虽然只是不着痕迹的一眼，但是她敏感的捕捉到。悦心有点不好意思，赶紧把鞋穿上。
　　李拥北这才出声，问：“易小姐，你住哪里？我送你！”
　　悦心摆手说不用了，已经欠了他太多人情，这样并不妥。
　　李拥北看了下手表，说：“这地段很难打到车的，况且还是这个时候了！”
　　悦心沉默了一会，自己在这边等了好久却是没见到一辆的士的影。但是……她下意识的看了眼车子，虽然车内什么也看不到。
　　李拥北注意到她这一行为，皱了下眉，说话的声音带了点情绪，“里面只有司机，上车吧，晚上还是有点冷！”
　　他知道她想的是什么，怕车里还有陈宁。在心里冷笑了下，不知道她在心里把自己和陈宁想成什么样子的了。他更不想被狗仔捕风捉影去了，酒会一结束，他立马就让人先送陈宁离开了。
　　悦心也在为自己刚刚的那一眼感到尴尬。但是，她又没说什么，他有什么好生气的啊！垂下眼，看着地面，还是不说话，有点赌气的僵持着。
　　李拥北有点无奈的看着她。
　　她穿着高跟鞋也才到他的下巴处，一只要稍微一低头就能看到她卷翘浓密的睫毛，秀挺的鼻子，再有红润的脸，真的有种想伸手捏一下，甚至有种冲动咬一口。
　　他深吸了口气，也沉默的陪着她站着。
　　悦心突然抬头看着他，“李总，我喝多了，怕待会吐您车上，我怕赔不起！”
　　李拥北愣了下，转眼才低声笑了起来，“易小姐，没事，你尽管吐就是的，不用你赔！”
　　易悦心也愣住，没想到他也会这样回复。在心里叹了口气，没再坚持，如果再推脱下去就会显得太矫情了。
　　她不想太矫情！
　　悦心就告诉师傅她的地址。然后，车厢里就一直是安静的。
　　她有点不自在，总觉得气氛太凝重了，突然又想起她还欠他钱的，赶紧从自己的手提包里翻找钱包。
　　李拥北挑着眉看了她在手包里一顿乱翻，以为她要找什么重要的东西呢？他让司机把车里的灯打开。等她把钱包翻出来，他才明白她的意图，眉头又下意识的皱起，她下一步的行动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只是，却也不是他设想的，只是大同小异而已。
　　她有点歉意的对他说，“李总，真不好意思，我今天没带这么多现金，您把卡号给我吧！我明天给您汇过去！”
　　“易小姐，你这是看不起我？”他低沉的嗓音从薄唇里透出来，带着一点压迫，挑眉反问她。
　　“不是……不是这样的，李总。只是这件礼服还是挺贵的，让您破费，我实在是过意不去！”
　　“易小姐，你要是觉得欠着我不舒服的话，可以请我吃顿饭，就当抵消了！”
　　“那怎么行，我这不是占你便宜吗？”易悦心不同意。
　　李拥北觉得有点无力，又觉得有点好笑。知道她会一直这样坚持下去。
　　于是乎，他靠躺在椅背上，坏坏的说到：“既然你觉得占了我的便宜话，不妨多请我吃几餐饭好了！”
　　易悦心没想到李拥北也有这么无赖的一面，呆呆的看着他。
　　她喝了酒尤其喜欢发呆，看着别人的时候，眼里的媚惑如蚕丝一样，让人移不开眼。可是，好像她一直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这种情况。
　　李拥北被她看得有点受不住了，掩饰性的低咳了一声。
　　这声低咳也唤回易悦心的思绪，觉得自己失礼了，她转回头，然后很轻的嘀咕了一句话。
　　虽然易悦心声音不大，还有点模糊，但是还是被李拥北听见了，他脸色在昏黄的车灯里变得有点难看。
　　之后，车厢里又恢复到了之前那种低压的状态下。
　　易悦心头靠在车窗玻璃上，看着车外的夜景。
　　好像她来到一城，一直都没好好看过这里的夜景。霓虹灯闪烁着，灯光反射到她脸上，有点刺眼，但是很美。
　　她慢慢闭上了眼睛，享受着这安宁的片刻。
　　她把头靠在车窗上的那一刻，李拥北也把眼光移到她身上，看着她的后脑勺半晌，回忆着他初次见到她的情形。
　　上次在工地的偶遇，他就知道她是不记得自己了。
　　在她眼里好像什么都不在意一样。
　　那么喜欢微笑的一个人，明明应该是温暖的，可是他感觉到只有冰凉，还有她划的一条很宽的沟壑，那种距离感莫名的让他恼火，还有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