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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吃板子 ...

  •   回宫后赵步光扮成侍卫出去的事自然藏不住,而赵乾永只是下车时低沉着声,一个“滚”字里,赵步光正了正侍卫衣冠,二话不说拔腿就走。

      长乐宫里谁也不知道这主子又是怎么了。

      一身血气,脖子上还粘着血痕,吓得翠微姑姑立时让她脱了衣裳检查身上是否有伤。

      后又让人备水沐浴,出来喝过姜水,赵步光便屈着一条腿,侧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宫殿里的下人全被她赶了出去,这一晚上信息量太大,加上晕血,她此时头晕目眩,胸闷欲呕,一闭眼脑中就响起呼呼风声和箭矢飞落的凌厉之声,眼前便是赵乾永杀气腾腾的眼。

      赵乾永带回来的孕妇究竟是谁。

      先时放在府上还不打紧,但如今带进了宫里,恐怕要在后宫掀起滔天巨浪。他都动了废立的心思了,那闻人家怎么办,闻人家怎么办原本也不关她的事。

      只是闻人皎待她着实不错,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先想着她。

      她来了这个时空,多少秉持着点隔岸观火的心态,毕竟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抽身而去,很多事情没必要放心上,否则来日还成累赘。直至今晚,听见赵乾永说要废后,闻人皎汗淋淋的手捏着她的,那时她心头也如临大敌,一股悲凉。

      赵步光在床上翻了会儿,出得一身热汗,没一会儿迷瞪了过去。

      做了个实在不太妙的梦。

      梦里赵乾永提着剑要娶她人头,为着什么也没说,她身手灵巧地朝着桌下一躲,结果发髻太高,被削去了发顶。

      醒来赵步光第一件事就是去摸头发。

      头发在,手掌滑到脖子上,摸到一后脖子的冷汗,于是高声朝外头喊,“朝月。”

      宫女被叫进来打水擦过汗,殿外浅薄的白光映照在廊下。

      “把门窗都开着。”赵步光朝宫人吩咐道。

      于是宫女们将门和窗户都打开,四个太监上来合力将屏风移开。

      赵步光坐在床上也能望见门外光景,天正在将亮未亮的时候。这一晚虽睡得不安稳,此时人却已清醒了。想了想昨晚的事情,又让人把翠微叫来,赵步光问,“昨晚上宫里怎么样?皇上寝宫那边,有什么话说没?”

      赵步光心里还窝着火,也不称赵乾永是皇兄了。

      翠微瞟了她一眼,便让其他宫人出去,这才低着头恭敬回话,“皇上接了惠妃回宫,结果昨夜小产,听太医说全凭参汤吊着口气。”

      生个孩子就生死啦!

      确实,没有现代医疗技术,古代的女人死于分娩的很多。

      何况赵乾永和那女人昨晚那剑拔弩张的情境,就是没事儿也得吓出事来。

      翠微一面悄悄留意赵步光的表情,一面低着声道,“公主……奴婢有句话……不知当不当……”

      “说。”

      “惠妃也是皇上的四妃之一,据说……”翠微咬咬牙,酝酿了会儿,才续道,“皇上最疼宠的便是这位妃子。”

      赵步光冷笑一声。

      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闻人皎不是说了,这个惠妃是皇帝从国师那儿横刀夺爱来的,光冲着没接她入宫许她一个人在旧府里住,就看得出起码赵乾永待她有别于其他嫔妃。

      “依奴婢之间,公主这几日还是呆在长乐宫中为妙。”

      赵步光没什么表情。

      “后宫的事,怎么也波及不到公主身上,若是因为这些闲杂耽误了公主自己的前程,便不好了。”

      赵步光自然是知道,公主的前程便是许个好人家,这古代女子,还能有啥好前程。

      “闻人家虽好,确实也不及定国公显赫,睿王爷,其实是为着公主好的。”

      在宫里当了十多年的差,每跟着一个主子,翠微还是为主子着想的,她深知,主仆这种关系,便是一荣俱荣。主子落得不好,底下人也别想讨着好去。

      “本宫其实……”赵步光叹了口气,便见翠微姑姑眼亮了亮。

      “这心里一直不踏实,打娘胎里本宫身子便不好,小时候让国师算过命,说本宫十六之前出不得长乐宫,得静养。”

      翠微点点头,原来公主养在深宫是有内情的,这内情肯与她分享,显然就是把她当做自己人。

      “现而今虽已过了十六,本宫心里还是揣着忐忑,总想着什么时候让国师再算算姻缘。夫家什么身份,本宫也没那么在意。反正再显赫,也显赫不过皇家。能得一人心,安安稳稳过日子便是。”

      见翠微上了心,赵步光也不再多说什么,反正底下人自然会去费心。

      她有点担心闻人皎要挨板子。

      果然不到正午,皇后宫里便来了人请她去,说的是皇后请她一块用午膳。结果一进凤栖宫,就被宫人径直带到偏殿去了,连皇后的影都没见到。

      站在院子里就听见一声“嗷”的惨呼。

      赵步光走到门前,宫人通报了声,里头惨呼立时收了住。

      宫人替她打着门帘,里头闻人皎还趴着,裤子刚拉扯上,裤带还没系。

      赵步光忍不住揶揄,“这下打成五花肉了,快让我悄悄,开的花好看不?”

      “还不都是因为你!”闻人皎委屈地叫道,这会儿屁股上膏药粘着裤子,难受得要命。

      “你哥不舍得打你,就拿小爷开刀,长这么大,还头一回被打这么惨。”闻人皎气息奄奄地靠在枕上,眼角发红,委屈得跟什么似的。

      赵步光笑笑,问一旁的太监,“叫过太医了没?”

      太监看了眼闻人皎,只看到个乌溜溜的脑袋,小心答道,“少爷不让叫……”

      “屁大点事叫太医,还不让人笑话了去,小爷管着羽林军呢!哎哟!”

      话没说完,屁股上就挨了一记。

      闻人皎疼得龇牙咧嘴,刚打了半个滚,就又疼得老老实实趴着。

      “你你你……怎么能动手打那个地方!”

      “打的就是你的尊腚!”

      闻人皎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你,跑一趟太医院。”

      太监得了令,立刻脚底抹油地出去了。

      闻人皎一半脸都埋在枕头里,“来了我也不给瞧。”

      “我的大少爷,你又不是姑娘家,太医都够做你爷爷的了,怎么就瞧不得?”

      “我爷爷都没瞧过我的屁股!”

      “……大不了让你爷爷也瞧一眼。”赵步光叽咕着,伸手摸了摸闻人皎的头。

      闻人皎气闷道,“可不是少爷主动要皇上姐夫打的,也不是怕他找你麻烦,姐夫心情不好,少爷这是气运不好,进宫没看一眼黄历。”

      没听见赵步光说话,闻人皎以为她正内疚,不免安慰道,“反正用我姐的话说,我这性子就是欠收拾,多挨几顿才长记性。下回再不带你出去了,昨晚上把小爷吓个半死,还好羽林卫的小子们都有真功夫。皇上竟让你站在窗口上,你是瞧不见,那箭刷刷的,还好少爷我武功盖世……”

      赵步光听着这话,心里却也没昨晚上那么难受了。

      闻人皎不知道,但赵乾永却是清楚的,这身子本就不是他妹妹,里里外外都是假的。赵乾永抱着爱人,娃没了,心里难受是肯定的。

      当时车里就一张桌子,再没遮蔽,他抱着那女人,腾不出手来,拿赵步光当肉盾,也算“物”尽其用了。

      “哎,怎不说话?”闻人皎扭了头过来。

      “仔细听少爷的英雄事迹呀。”赵步光脸上总算也带了丝笑。

      闻人皎咬着枕头,“说完了。中午在这边同我姐一块儿吃罢,别担心,姐夫不会过来。”

      “没担心。”赵步光轻轻叹了口气,“妹子再亲,也是要嫁人的。”

      闻人皎没做声,没多一会儿他扭过脸来,脸色有点红,舔了舔干裂的嘴皮,“我说……”

      “嗯?”

      闻人皎欲言又止,傻笑了声,“算了,不说,时候不到。”

      赵步光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这才发觉他烧得厉害,把被子扯过来先让他盖着,才出去看太医来了没。

      院子里,淅淅沥沥的雨。

      冷不丁看见闻人欢。

      闻人欢一身素色,这时节大秦女子的裙裳领低,她白皙修长的脖子傲然于雨幕中。

      宫人替她打着伞盖遮雨。

      赵步光觉得她有点可怜,也不过一闪而过的念头,再可怜还能有她可怜,人家好歹是货真价实的,总不会被扯去当肉盾。

      “皇嫂。”

      “小子怎样了?”闻人欢问。

      “不肯瞧太医,不过已让人去请了,还是得吃药好得快。”赵步光目光闪烁。

      闻人欢不太在意地嗯了声,“本宫的弟弟打小就是没心眼的性子,谁待他好一分,他便还以十分,心思单纯有单纯的好处,什么事都不容易往心里去,却也有害处。”

      赵步光静静听着。

      “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招揽。自他小,本宫待他就严苛,爹爹和娘都管他不住,就怕本宫。”闻人欢低头笑了笑,她姿容寻常,笑时却同初开的海棠花,展露出独属于少女的清新。中宫皇后,也就比赵乾永大两岁,二十岁都不到。

      赵步光在现代没少给人当过知心姐姐,冲着不到二十岁的,她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你还小,等你经历得多了就懂了。

      倒是忘了,这个年代的二十岁不能当成二十岁,就像赵乾永只有十七岁,已经是杀人不眨眼的皇帝了。

      “本宫只这么一个弟弟,难免多上些心。他既同你玩得好,本宫难免要多说两句。”

      这就像要把妹妹男朋友暴揍一顿的亲哥一样,赵步光多少能理解这种心情。

      说话时去请太医的太监回来了,带着个须发全白的老头过来,赵步光冲着闻人欢欠了欠身,没多说什么,带着太医朝屋里去。

      她坐在屏风这头,听着里头动静。

      闻人皎显是抑着痛声。

      赵步光目光游移到桌上的琉璃茶杯,被子里的荷叶被茶水一泡,鲜活起来。

      内里闻人皎“哎哟”了声。

      茶水泼在赵步光手上,她闪了闪神,一旁的宫人立即过来收拾。

      赵步光隔着屏风喊了句,“我回去了啊。”

      “哎,别忙走,不和我姐一块儿吃午膳了吗?”

      “不吃了。”赵步光让人理了理衣裙,宫人拎着伞盖。

      正要出门。

      身后轰然的一声巨响。

      赵步光诧异地转身过去,只听闻人皎一声惨嚎——

      “别看别看!闭眼啊!”

      来不及了……

      青紫肿痕交错的屁股一入赵步光的脑海就抹不掉了,她叹了口气。

      太监和太医毫无防备,闻人皎听赵步光要走,竟然从床上滚下来了,赶紧手忙脚乱地把他弄上床去。

      赵步光也走不得了,只得留下来,如坐针毡地呆着。而闻人皎大抵是烧的,午膳时候由人扶着,要坐不坐,一坐就龇牙咧嘴,最后只得站着。

      “小的服侍二位贵人,想吃什么,小的来夹。”

      闻人欢温和地笑嗔道,“吃你的。”夹着块入口即化的蜜丝山药方在闻人皎碗里。

      一顿饭吃得也算和乐,下午却无论如何得回长乐宫,这闻人皎刚为着带她出宫的事被打了,要再不安分些,让赵乾永再找麻烦就不好了。

      于是饭毕赵步光就告了辞。不料在凤栖宫门口,被个慌慌张张的宫女撞得差点崴脚,还好宫人扶着,稳住身,那宫女已在地上跪着请罪。

      “什么事这么急?”

      凤栖宫是皇后的地方,宫里的人是比其他主子的人要稳重,但地上跪着的宫女脸色都吓白了,看得出是急事。

      “等等,本宫随你一同进去。”

      片刻后,闻人欢闻言也吓得脸色发白。

      宫里一下子没了三条人命。

      前晚接进宫的惠妃一尸两命,岚静宫的朱才人刚有孕,也才没了。

      “皇上早朝也没去,本来岚静宫是有喜讯的,结果辰时惠妃忽然落了气,皇上便叫人给岚静宫送了药。”

      赵乾永这事做得太过。

      两日之间,整座后宫的人都重新认识了他们这位皇帝,他不是一头雏龙,而是手握杀伐大权的怒龙。

  • 作者有话要说:  季节错了,改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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