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恍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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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刚过，长沙城中大大小小的店铺装饰的新红嫩绿似乎还来不及卸下，便又在一夜之间换上了满目的鲜艳的中国红，如火焰一般在眼前跳动着的红色，让人即使在长沙冻得刺骨的冬日也能感受到几分温暖。
2003年的元旦近在眼前，2002年马上就要走过了。
白浅自然要好生准备一番，先是琢磨着给张大神做点什么他喜欢吃的菜，张起灵的口味挑，喜欢的便多吃，不喜欢的尝几口便不动了，东北的菜式能勉强让他下口，换了广东那一带的什么叉烧白切鸡，张大神嫌口味淡，直接便撂筷子不吃了。白浅原本是拿他当自己练习厨艺的小白鼠，不知怎么就给越带越偏，倒成了她每天绞尽脑汁想着张大神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还当成必背功课天天念叨着。不过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双方都毫不自知反而乐在其中。
白浅在超市里溜达了几天把该准备的都准备妥当了，提前把店门口那两个有些破旧的大红灯笼撤了下来，让小哥帮忙挂上了两个新的。
元旦那天白浅从下午便开始忙活，请了附近一些子女在外打工回不了家陪的老人来家里坐，有几个还带了小孙女小孙子，个个都声音脆生生的招人喜欢，逗着唐安玩了一下午，后来唐安见着他们就躲到张起灵身上，这位面瘫永远摆着一副死人脸，不管愉悦还是恼意都是一个表情，惹得几个小孩子见了便跑，说是这位哥哥太吓人。
白浅和几位老太太包了饺子做了些长沙著名的菜式，又不忘按着张大神的胃口炒了几道他颇为中意的菜，让老人家们尝尝鲜。
元旦的晚上白浅家里一改往日的冷清寂寥，谈笑声几乎不绝于耳，白浅负责陪着老爷子们喝酒谈话，张大神也一改往日沉闷的性子，硬是勾起有些僵硬的微笑扯着一口东北腔和老爷子老太太们谈天论地从诗词歌赋谈到天文地理，吓得白浅还以为他酒喝太多喝傻了，忙上前抢他的酒杯，自是免不了被老人家们调笑一番。
小哥看着白浅有些发红的耳根，若有所思。
后来酒席散了，老人家们一个个离开了白浅的家，外面刮着刺骨的寒风，大雪纷纷扬扬而寂静无声。白浅不放心，和小哥一个个将他们搀回了家才作罢，等到送走最后一个老太太的时候已经半夜子时了，老太太用着颤抖的手硬是给白浅塞了一个红包，白浅原本推拒，但老太太说什么都要给她，还说着不收她便不进屋了，白浅这才有些不情愿的收下。
期间小哥站在她们身旁，看样子应该喝得有些高，盯着白浅眼里有些困惑，显然不通这些人情事故。
回家的路上风更大了，白浅意外地没有和小哥叽叽喳喳，反倒闷声不吭地和小哥一样埋着头走着路，小哥有些奇怪，但也只攥紧了她有些纤小的手掌，一路无话。
白浅回家的时候还喝了点酒，她自个儿酿的，压箱底的好货，喝了没多久就醉成一滩泥，软趴趴地说着含糊的胡话，小哥陪着喝了点，也跟着有些迷糊了。
白浅盯了他一会儿突然就笑了，道：“小哥你看这些老人家还有我们惦记着…倒是瞎子那挨千刀的，他，他——”白浅说着说着便噎了声，垂着头，将脸埋在阴影里无声地淌着眼泪，还试图去掩盖抽泣的声音。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在橙黄的灯光里静静坐了一会儿。
最终小哥轻轻叹了口气。
他站起身，略带迟疑地伸手去搭上白浅的头，然后在白浅有些诧异的僵硬中揉了揉她的头。
他的力道把握得很准，不轻不重，手掌有些冰凉，但对于白浅来说却是久违的温暖。
白浅一瞬的僵硬，接着有些轻微地发起抖来，并不宽大甚至有些单薄的肩膀颤抖着，像一只蜷缩在寒冷中瑟瑟发抖的猫。
然后小哥听到了她细微的抽泣声，尽管极力掩盖，极力压低了声音，然而在这过分寂静的空间中仍然清晰可辨。
小哥的手依然搭在她的头上，有些僵硬，有些迟疑，但依然有些温暖。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黑瞎子以前似乎经常做这个动作，伸手揉一揉白浅的头，力道似乎很重，似乎很随意，但是却总能让白浅从接近炸毛到归于平静。
他觉得白浅应该是喜欢这样的。
窗外的雪在黑暗中簌簌地落下，未曾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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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很快过了，但两个人都对那个晚上的事绝口不提，小哥依然发着他的呆，白浅依然每天笑着对小哥叽叽喳喳。
有什么东西悄悄地变质，无法控制地肆意滋生，盘踞在白浅心底，令她有些手足无措。
她觉得似乎不该是这个样子的，无论如何都不该。
明明只是普通的友人。
但是她情愿给他一个家，情愿给他做他爱吃的东西，情愿一次次被无视也只是在心底默默吐槽，情愿在他受伤的时候比谁都紧张地包扎，情愿每天企盼着一个人的归来。
她从来只当这是习惯，这是理所当然的，这是她一时头脑发热对他好罢了。
然而现在她对自己一贯认定的答案产生了质疑。
那种感觉和对黑瞎子的感觉并不一样。
不是家人，不是依赖，不是普通的友人。
而是——
喜欢啊。
白浅怔了怔，然后叹了口气。
白浅从小到大，也并不是说没有喜欢的人，而是对喜欢这个词陌生到有些模糊。
她有过喜欢的男生，有过偷偷看小言情的日子，有过为了一个男孩子心神不定的日子，有过写一封简短的情书，然后放入他的抽屉，等着他发现时的表情。
晦涩，不安，难以言喻，让人变得奇怪。
这大概就是白浅对于喜欢的全部认知了。
也难怪她对于小哥的感觉如此别扭和无法判断了。
白浅认认真真想了很久，这个人她就算是这么喜欢上了，可是喜欢就喜欢了，她能做什么？
小哥这样的人，会对她这么一个全身没有闪光点只懂得瞎唧唧歪歪的人有好感吗？
她想都不敢想。
…但是，喜欢是她一个人的事啊。
她的情绪，她的暗恋，她的不知所谓，她的笨拙的掩饰，她的加快的心跳，全部都是她自己一个人的。
她自己一个人的。
那她还怕什么不理解不接受不明白，她还管张起灵拿横眼看她还是拿竖眼看她，她喜欢的人是张起灵，这份在心底喜欢实则和张起灵毫无牵连。
这都是她的事儿。她的晦涩她的不安她的难以言喻她的变得奇怪。
和那个人毫无关系不是吗。
她喜欢她的，他淡然他的。
毫无影响。
因为那时白浅只觉得，这终将只是一场毫无结果的暗恋。
属于她自己的欢喜，属于她自己的忧愁，属于她自己的追随，属于她自己的担忧。
反正和他没有关系。
她只想要能够待在他身边，就够了。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恍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