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以自拔》枳春回

4、当家花旦

　　要说杜鹃，也算得黔城师范九一级音乐班的当家花旦。我起先并不认识她。那时候，我在师范是最好的篮球中锋。我一米八三的个头，在黔城师范校队的历史上是破纪录的。别看我在篮球场纵横厮杀，威风凛凛，由于体能消耗过大和正处于生长的迅猛期常常觉得饥饿难耐，球场内外判若两人，——球场上我是猛虎，球场外我是病猫，无精打采，一脸饿相。一天里头，我关顾食堂的频率最高，以至于食堂里的师傅们一见我，就笑，说蹭饭的大肚汉又来了。
　　食堂打饭的窗口一共有六个，三个窗口女生的，三个窗口男生的。我喜欢在相邻女生的那个窗口打饭，我身高手长，常常凌空取走窗口递出的某一位女生的馒头。通常情况是这样，这位女生会羞红着脸，往往并不声张，默默地取出饭票再打出一份馒头来。也有泼辣的，她刚一张腔，我就敏捷地把馒头放回她的盘子里，然后，故意装出一副开玩笑的痞子模样。
　　学校发给女生们的饭票月月有结余，她们拿了结余的去小食店换馄饨吃宵夜，八两换二两。我一般找那些看起来文静的女生下手，抢了她们的馒头，她们往往矜持地笑着，对我的恶习忍气吞声。再说，我那时候，已经是黔城师范的名人了，不少女生对我抱有好感。更重要的是，我的眼力奇准，选择对象屡屡得手。
　　只有一次失手。这唯一的一次失手使我自诩为妙手空空的技艺在黔城师范成为绝响。
　　一个看起来很文静的女生，我取走了她的馒头，她如我所预料那样的并不声张。她快步走出队列，抬腿狠狠地踹了我两脚。她后面的这个动作，我始料不及。说实话，当时的黔城师范，没有人胆敢暴力侵犯我。
　　她说，我知道你就是毛若愚。我替全校的姐妹们教训你了。你这个没有教养的家伙。你这种行为和强盗有什么区别。
　　她生得眉清目秀，一张窄窄的瓜子脸，身材高挑，肌肤胜雪。
　　那个让我在众目睽睽之下当众出丑的女生，就是杜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