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萧萧雨慢摇》九冽

1、似有若无 1

　　又一个冷风萧瑟的冬季深夜。
　　深冬的风夹杂着绵绵不绝的雨丝，仰头看去，一片迷蒙的天幕。
　　T城的街道宽阔而寂寥，这是一个沿海城市，市中心的大笨钟在夜里显得很安静，冬雨细细密密的落下，在风的吹拂下飘摇，远处的天幕更加迷茫起来。
　　苏烟路慢慢的走在清冷的步行街上，手里撑着一把黑色雨伞。由于现在是深夜，大街上几乎没什么人，两旁的大商场小店差不多也都关门了，也就只有他突然发神经冒雨在深夜的街上徘徊。
　　但这是他的爱好，或许还有别的更大的原因……
　　苏烟路一边走路一边沉默的想着，有雨丝被风吹进了眼睛里，湿凉的水气让他不得不用手摸了一把，手指也是冰凉的，温度很低。于是他想，该找个地方暖一下。
　　当空气中响起王力宏那磁性低沉又性感的嗓音的时候，苏烟路停下了脚步，抬头看着眼前的建筑物，是一家24小时营业的肯德基店，里面是温暖的灯光。
　　慢步踏上湿滑的台阶，收好雨伞便推开门走进店里，温热的暖意扑面而来，苏烟路舒缓了一下气息，点一杯热奶茶寻了靠窗的位置坐下。
　　在这雨夜，竟然也有很多人坐着吃东西，几个女孩自从苏烟路踏进店里的时候就盯着他看，互相窃窃私语了一阵子，脸上闪烁着兴奋又激动的神情。苏烟路自然不去理会，脸色冷淡的转头看着窗外。
　　女孩们的声音不断传入他的耳朵，无非是些他早已听腻的话，高富帅什么的，苏烟路无声无息的听着，漆黑的眼里是深沉的落寞。
　　窗外的雨依旧不知停歇。
　　耳边的窃窃私语也一样没停下。
　　苏烟路落寞的坐着，手掌撑起下巴换个姿势盯着窗外雨幕，不期然的想起今早在学校里，一个女生和他告白，说喜欢他，想跟他交往，他沉默了半天才开口说，对不起，我不喜欢女生。
　　女生想当然很震惊，最后说了句恶心的同性恋就跑开了，苏烟路默默的站着，高瘦的身体僵硬，在冬天的风里站了半天，最终只能摇摇头低声叹了口气，然后，然后呢？
　　苏烟路眨眨眼，又换了个姿势坐着，用手指在玻璃窗上写下两个字：学弟。
　　“学长！学长！”
　　苏烟路听到声音，慢吞吞抬起眼睛，一个鲜活的泛着阳光味道的大男孩便进入了他的眼，男孩似乎很兴奋，蹭的就在他身旁的位置坐下了。
　　男孩开门见山的对苏烟路说：“学长，我是寻你来了”
　　苏烟路不动声色，等着他下面的话。
　　“你也知道的，我等你等了好长时间，我也愿意等，今天中午你虽然拒绝我，但我还是不愿意放弃。”
　　苏烟路缩缩修长的手指，盯着男孩半天，叫他的名字：“江宁。”
　　“嗯？”男孩询问的眼神看他。
　　“我们试试看吧。”苏烟路说。
　　……
　　临走的时候，江宁郑重的对苏烟路宣誓：学长，我会永远爱你的，永远有多远我的爱就有多远。
　　苏烟路轻笑，没说话。
　　两人出了店门，外面的雨淅淅沥沥的，比前一阵小了很多，不用撑伞就可以，江宁紧紧握住苏烟路的手走路，笑的一脸幸福。
　　“学长，这麽晚都没车了，要不别回学校了，我家在这边有个公寓，咱们去住吧？”
　　苏烟路扭头看他，微笑着说：“好。”
　　江宁笑开了花，帅气的脸庞即使在黑夜里也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他伸头过来在苏烟路的脸颊上亲了一下便飞快的离开，似乎是害羞了。
　　苏烟路只是轻笑。
　　一路再也无话，漫步来到江宁家的公寓门口，只是稍微打量一下就知道这是一片高级住宅区，苏烟路没兴趣问，江宁也就没说太多。
　　进屋之后换鞋，屋子里暖洋洋的，应该是一直开着暖气，江宁倒了一杯水让苏烟路喝：“学长，暖暖身体，千万不要感冒了。”
　　苏烟路接过杯子乖乖喝完，把身上的大衣脱下来挂在衣架上，然后又慢慢走进浴室开始准备洗澡，浴室里面的洗浴用品都很齐全，他看了一圈才开始脱贴身的衣裤。
　　江宁在外面问他：“学长，你要洗澡吗？那我给你准备睡衣，是我的哦，哈哈。”
　　“嗯。”苏烟路回他。
　　江宁送睡衣进去的时候，苏烟路正围着浴巾出来，他道了谢就接过睡衣回浴室换好才又出来，然后示意江宁去洗澡。
　　江宁却拉过他来搂住，嘴对嘴亲了两下，在他耳边说：“学长，等我。”这才进了浴室去洗澡。
　　苏烟路坐在床上擦着头发，他并不排斥刚才的亲吻，并且还是比较有感觉的，他是天生的gay，很早的时候就知道了，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沉默冷酷的吧，学习也一落千丈了，家里着急给找了补习班，他就是在那个补习班遇到的江宁。
　　正胡思乱想着，江宁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洗完了，坐在床边看他：“学长，在想什么呢？”
　　苏烟路回过神来，笑了笑说：“没事，擦头发呢。”
　　江宁也瞅着他笑，很阳光：“学长，我很喜欢你，喜欢好长时间了。”
　　“恩，我知道。”
　　“可是一开始你总是拒绝我，真难过。”
　　苏烟路放下毛巾，想了想才说：“感情不是儿戏。”
　　江宁收起笑容，正严询问：“那麽现在呢？现在对于学长来说又是什么？”
　　时间就这样静默了。
　　苏烟路垂下眼睫毛，思考了很长一段时间，江宁一直瞅着他，弃而不舍的盯着，决心要死死守着他。
　　头上还没擦干的水珠开始滴答落下来，江宁拿起毛巾给他擦，轻轻的再问：“学长，回答我好吗？”
　　苏烟路动动嘴，幽幽然答：“我想放纵一下自己。”
　　江宁愣了一下，随即把手里的毛巾扔在床旁边的矮柜子上，不大开心的说：“学长，我很喜欢你，但是也需要学长平等的态度来对待我。”
　　苏烟路扭头看他，轻笑着说：“你不是说了要等我吗？……其实我没办法一下子就喜欢上一个人。”
　　时间在两人的对视中流逝，苏烟路安静的坐在床头，眉目舒展，嘴角含笑，模样俊俏又帅气，黑发黑眼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江宁皱着眉看他，心中却逐渐涌出一股酸楚的滋味，像是有着深沉的感情，发散出来后得不到相应的回报，郁闷，堵心，但是看着苏烟路那种淡淡的神情，他又发不出脾气来，只有苦恼的皱眉。
　　第一次见到学长就是这样，他也是表情淡淡的，眉宇间藏着落寞和孤单，一个人慢慢的走在校园的路上，后来也有问过他，一个人干嘛呢？走的好慢好慢，似乎心中有着无穷无尽的悲欢喜乐，让自己的心刹那间就沦陷了。
　　那时候，苏烟路说，没事，就是散散步，帮助饭后消化的。
　　当然，江宁也不信，他宁可相信苏烟路是有着秘密的高冷学长，他一开始也是这样跟同学们说的，那个高冷学长很特别，叫人沉迷。
　　....
　　这个晚上，他们两个人什么也没做，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瞪着漆黑的屋顶，窗外是湿冷冬夜，淅淅沥沥的雨一直下个不停，直到清晨时分才渐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