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ing》尹默YINGYE

10、chapter5 Exam

　　考试当天，刚拿到驾照的妈妈开车送我去了会场。
　　候考室是一个很大的阶梯教室，考生三三两两的坐着，不时能听到咳嗽和擤鼻涕的声音。
　　佐久间坐在我身后不紧不慢的削着铅笔，刚才在会场外我们两个碰了个正着，他也是妈妈送来的。
　　我妈特意对他打量了一番，寒暄过后她小声对我耳语：“我怎么看都不觉得你会输，不过他妈妈看上去很聪明的样子。”
　　我妈一直很介意自己看上去没有别人家的妈妈聪慧，说到这里，她泄气道：“爸爸说小孩的智力都是随母亲的，既然真央说这孩子聪明，那他的母亲也一定有很高的智力了。”
　　我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妈妈和我没有血缘关系，她嫁入阿部家的时候我才四个月大，在对亲生母亲完全没有印象的我眼里，她是我唯一的母亲。

　　日吉直到开考前的五分钟才赶到，一边擦着脖子和额头上的汗水一边走向我和佐久间。
　　“走吧。”他的头朝门口偏了偏。
　　我和佐久间对看一眼，点点头。

　　参加资格赛的大约有一百五十人，分三个考场，每个考场有一个出线名额。
　　日吉、佐久间和我在同一个考场。
　　佐久间显然还惦记着之前定下的输了就裸奔的赌约，马上要进考场的时候他掏出手机要录下这个赌约，日吉一副早就料到的表情，从包里抽出两张纸递给他。
　　我探过头瞄了一眼，是日吉手写的两张公证书，我是公证人。
　　我们三个分别签好名字，由我负责保存公证书，等到成绩出来时宣布结果。

　　考卷的内容和之前预测的差不多，佐久间一脸胸有成竹，而日吉依旧不动声色。
　　离结束还有半小时的时候，我们三人同时交了卷，一起离开了考场。
　　“后天会出结果。”一脚迈出会场，佐久间迫不及待向日吉挑衅道：“到时候你可得脱得干干净净的哟。”
　　日吉“嘁”了一声，回了句：“恶心。”
　　我觉得两人赢的几率是五五开，所以没有发表评论。
　　“对了，晚上的晚会——”佐久间问我。“听说青山的林会出席，你一定很想会会他吧！”
　　林是日吉之前很想认识的天才，比我们高一届。听到林的名字，日吉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一起去吧。”他建议。
　　我很抱歉的摇摇头：“晚上我要去迹部前辈的生日会。”
　　“什么？！”佐久间张大嘴。
　　“我想也是。”日吉则早就料到我会这么选择似的点点头。
　　两个人作出了截然相反的回应。
　　“我说阿部，你几时才能从迹部那里毕业、开始用自己的脑子思考啊？过度依赖别人是优秀的年轻人该做的事情吗？”佐久间摆起大人的架子对我说教。
　　“喔？”日吉摸摸下巴，问：“你的意思是阿部只会依靠迹部前辈的帮助吗？”
　　“对啊！我就是这个意思！从小到大每次跟这家伙吵架她就知道哭哭啼啼的给迹部前辈告状，害我被修理的满头包……”说起来很委屈似的，佐久间的声音低沉不少。
　　拜托，我哪有哭哭啼啼的去告状啊！
　　正欲反击，日吉再次开口道：“二年级的时候你不是因为下棋输给阿部跑去向日前辈那里告状吗？我记得当时前辈好像没有理你，后来上了国中你又因为什么事情来着……唔，对，还是下棋，又去告状，这才被迹部前辈修理的。”
　　我不禁给日吉鼓掌。
　　“如果不是你哭哭啼啼跑去告状，也不会被修理的那么惨了。”
　　日吉板着脸朝佐久间捅了最后一刀，佐久间呜呜呜的叫了起来。

　　我们在会场外分别，佐久间被向日前辈接走，日吉搭电车回家，我和妈妈在停车场汇合。
　　一进家门，我发现爸爸在客厅里看报纸。
　　“这个时间不是应该在上班吗？”我问他。
　　“唔，有点事……”他支支吾吾着。妈妈好像知道什么似的，在旁边一直笑个不停。
　　“真央今天有什么安排吗？”妈妈意有所指的问我。
　　“白天没什么事，打算把作业写完。晚上……”我看看爸爸，“晚上要去朋友的生日会。”
　　爸爸看看我，叹了口气：“是迹部景吾的生日吧。”
　　我点点头。
　　爸爸因为某件事很不喜欢迹部。他和迹部前辈的父亲当年是相差五岁的同班同学。听姑姑说我爸准备再婚的时候，迹部家曾打算把女儿嫁过来。
　　“你别笑了，”爸爸止住妈妈的笑声。“真央，爸爸给你看样东西。”
　　我跟着他去了家里的私人图书馆。穿过一排排书架，爸爸走到藏书室最深处的一个书架前，抽出一本硬壳精装的书递给我。
　　是拉丁文版的《忏悔录》，出版年代相当久远。
　　“这个版本已经绝版了，把这个当做礼物送给景吾吧。”爸爸对我说。“先前爸爸……爸爸不应该用那么生硬的态度对他，这对一个孩子来说太苛刻了。”
　　先前？我一愣，问爸爸：“爸爸你说的是什么时候的事？”
　　爸爸一副不想继续说下去的表情，摆摆手：“你那时不在，不提也罢。”
　　我没有再问。

　　回到客厅，姐姐也回来了。大概是从妈妈那里听说了，她问起我晚上的生日会。
　　“真央打算送什么礼物？”我举起手里的书。除了这本书，我还准备了英文版的《仲夏夜之梦》。向姐姐展示了生日礼物后，姐姐提出帮我包装。
　　她灵巧的用丝带打出漂亮的结，把两本书包在一起。妈妈在一旁观看我们两个作业，不时给出自己的建议，我们三人合力把礼物包的漂漂亮亮的。

　　这在以前是很难想象的事情。

　　从图书室出来的爸爸坐在客厅里远远看着我们，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中午吃过饭后，爸爸叫姐姐去书房谈话。我装作不经意经过，听到断断续续的对话。
　　“……周末……到家里来……那个人……”
　　“我必须先见见他……你太任性……”
　　听起来爸爸想让姐姐把交往对象带回家来见见。

　　我的心里涌出一股很不舒服的情绪。

　　姐姐要出嫁了吗？

　　我完全没有准备。

　　一想到有这样的可能性，我的胃就止不住的收缩，心率也快速上升。站在书房外，我做了两个深呼吸，轻轻把耳朵贴在门上——里面沉默了一阵，接着传来姐姐的哭声。

　　我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