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仙配》凌波飞鱼

6、残月

　　第六章 残月

　　时光的荏苒下掩藏了多少罪恶的真实
　　心在悲喜的疤痕上沉沦
　　放纵着诸神黄昏的诗篇

　　拂晓，昏暗的天空没有一丝光芒，远方的长庚星渐渐离去，留下一片惨黑。

　　龙马轻轻推开门，首先看到的是樱乃一双翦水大眼，脉脉望着自己，黑着眼眶，难道，她……等了自己一个晚上了？

　　“青少年，皇上找你什么事情，居然彻夜未归，樱乃在这里等了你一个晚上了……”南次送大大咧咧的走出房门，却意外看到龙马不整的衣衫，一双憔悴而红肿的眼睛，还有……唇角的血红……

　　南次郎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他讲龙马拉至自己身边，看到官服身后的点点血迹，龙马只是咬着唇，闷在南次郎怀中，什么也没说，南次郎抱着龙马：“龙马，龙马，别吓我，发生了什么事……”看着他皱巴巴的官服，撩去脑后的发丝，脖子后,点点红印触目惊心，似乎，似乎……“是皇帝……做的！”

　　龙马没有回答，只是把头埋在南次郎的怀中，肩膀不断抽动着，此时，他不是那个又拽又傲的龙马，只是一个孩子，躲在父亲羽翼下寻求安全的孩子，樱乃只是站在她们身边，静静的看着，眼中含着泪光，只是等待着时间在三人身边游走。

　　不知过了多久，龙马从南次郎身边移开，南次郎摸着龙马的脸：“孩子，我们回去吧，找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继续隐居！”

　　龙马点点头，但突然看到樱乃的时候却犹豫了一下：“等……樱乃临产后再……”现在她大个肚子，奔波会很劳累，即使是仙女也一样，况且龙马根本不觉的樱乃和一般的凡间女孩有什么不同。

　　“龙马！”樱乃扑到龙马身上，“我们现在就走，我不会有事的，我是仙女，不要因为我……”而让龙马再受一次羞辱，樱乃的泪水夺眶而出，龙马不由反过来安慰她：“樱乃，谢谢你！”

　　南次郎道：“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准备行礼，立刻离开，龙马，樱乃，你们回房把一些重要的东西拿出来！”免得走的晚了事情会更加复杂。

　　龙马收集了写细软和必备的衣物，却发现樱乃把一个硕大的灯也放进行礼包中：“樱乃，这个包就别带了！”

　　樱乃把灯小心翼翼的捧起：“这个不是普通的包，是宝莲灯，是裕太三太子送给我哥哥的，虽然我不知道怎么用，但在危急时期会保护我们的！”

　　龙马看着这个灯，似乎并无什么特别之处。

　　樱乃继续道：“对了，你知道我哥哥吗？上次忘了说了，他是……”

　　“龙马，行礼准备好了吗？”南次郎声音突然响起，龙马把宝莲灯塞进樱乃的包中：“好了！”

　　“我租了辆马车，现在趁天还没亮先走吧！”龙马“唔”了一声，离开京城，离开这里的一切，要到一个新的地方，忘记这一切，包括包括不二的，有点恋恋不舍，似乎没了这些，就少了很重要的东西，龙马扯出一丝微笑，梦醒时分，一切都会散去，至少，还留下甜蜜的一刻，也许，从现在开始，远离尘世，和父亲，樱乃，还有孩子过着平静的生活，而不二，是自己最美的梦，保留在记忆中的一个秘密。

　　永别了，京城，还有……不二！

　　但人算不如天算，好似老天要折磨龙马般，当他们以为已离开京城，马车已在郊外之时，后方却出现一片火海。

　　马车中的樱乃道：“是锦衣卫，是……追我们的！”此时，才发现身为仙女的樱乃还是有点用处的。

　　龙马皱皱眉头：“他们那么快就收到消息了！”

　　南次郎道：“那狗皇帝肯定派了密探监视我们，我们现在要快点……”

　　“樱乃，你行吗？”龙马担心的看看马车中的樱乃，一路的颠簸恐怕樱乃吃不消。

　　“可以！”樱乃嘴上这么说着，但肚子已经开始隐隐作痛了。

　　龙马抽了下马身，马加快了步伐，樱乃却感觉肚子越加疼痛，不由叫出声来 。

　　龙马听到细微的呻吟声，立刻停下马车：“樱乃，你怎么了！”

　　“龙马……我……我没事……”龙马拉开车帘，樱乃脸色苍白的如一张白纸，双手捂住肚子，豆大的汗珠掉落下来！

　　“樱乃，你怎么不早说！”天，受不了这种女孩，如果真有什么三长两短，那……龙马立刻停下马车，进车厢扶起樱乃，却被樱乃推开：“龙马，你……你先走，我带上羽衣了，实在不行……我……回天庭……”

　　“你这样子怎么回天庭！”龙马把樱乃从马车上抱下来，“我们找个地方先躲一下！”

　　南次郎立刻说：“我把马车赶到其他地方去，你们先在这附近躲一下！”南次郎拿起缰绳，驰骋着马车，龙马突然觉得眼前父亲的形象愈加高大，第一次，为有这样的父亲而感到骄傲，但同时，又有着不好的预感……

　　樱乃又叫了一声，龙马把樱乃抱进一个灌木丛中，缓缓下落的惨淡月光照在樱乃惨淡的脸上，她的下身已经开始流出鲜红的液体，难道……羊水破了……

　　“龙……龙马……我好像要生了……”樱乃艰难的吐出这几个字，龙马顿时慌了神，难道她要在这里……

　　“你……你帮我……龙……”樱乃痛的已经无法完整的说一句话了，只是含着泪光看着龙马，龙马怔住了，要他来帮忙接生……但现在，也只有这个办法！

　　龙马让樱乃平躺着，将衣物盖在樱乃身上，颤抖的手伸往她的下身。

　　远方的火光近了，好像有一阵的喧哗，樱乃怕自己的呻吟声引来锦衣卫，不住咬着自己的唇，龙马将一空出的手伸在樱乃嘴边：“别咬嘴唇，这里！”

　　“不……”樱乃响拒绝，但触及龙马坚定的琥珀大眼之际，不自觉咬了下去！÷

　　火光离自己越来越近，龙马已满身大汗，樱乃也感到了危急，苍白的小脸看不到一丝血色，紧紧的咬着龙马细致的手臂！

　　锦衣卫渐渐近了，嘴上似乎还叫着什么，更让人雪上加霜的事情发生了，锦衣卫手中押着，居然是……南次郎！

　　龙马顿时在晨风中僵住，樱乃似乎也发现了什么，忍痛睁开双眼，看到的是……

　　锦衣卫副首领佐佐部继续开始叫嚣：“越前龙马，我们知道你就在附近，如果你乖乖出来，皇恩浩荡，可免你一死，否则……”佐佐部的笑声越加阴森，首领千石一声不响，似乎在观测什么……

　　龙马的思维开始混乱，樱乃在荒地临产，父亲又危在旦夕，一切都是自己引起的，如果出去的话，也许，也许父亲能获救，樱乃也可以……

　　南次郎突然笑了，真个荒原响着他的笑声：“青少年，带着樱乃跑，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佐佐部！”千石突然意识到什么，立刻叫住正押着南次郎的佐佐部，但为时已晚，南次郎的嘴角已经流出鲜血，佐佐部顿时傻眼：“首领……他咬舌自尽了……”

　　龙马脑中“嗡”的一声，他不断告诉自己不能倒下，不能哭，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但泪水已经缓缓流下，那个老不正经，那个总用嘲讽语气和自己说话，却时刻关心自己，照顾自己的父亲，就这样倒在自己面前，在发现自己原来多么爱他的时候，却连最后一句感激的话也没说，便天人永隔，生死茫茫……

　　樱乃还在努力着，孩子的头快要出来了，龙马，你要镇静，不能垮下，你已经害了你的父亲，不能在害别人了……

　　“龙马大概就在附近，我们附近找找！”佐佐部下达命令，锦衣卫开始地毯式搜索，火光在自己附近遍及开来，天快亮了，一亮，自己的藏身之处就更不安全了，千石呆在龙马前面，不经意的将灌木拨开，看到了龙马。

　　四目相对，未发一言，龙马只是用琥珀大眼看着千石，千石也看着龙马，时间仿佛停止一般。

　　“首领！”有人在叫千石，千石转过身，“龙马不再这里，我们去那边看看！”千石转身而去，佐佐部看着南次郎尸体：“那……这个呢！”

　　“就扔在这里，反正也没有用了！带着尸体找人会倒运的！”

　　龙马目送着千石的背影，却无法对他说谢谢，不能怪他逼死自己父亲，这不是他的错，他也是这个官场制度的牺牲品。

　　火光远了，樱乃用力，一个小生命在荒原中降临。

　　龙马抱着满身是血的孩子，孩子突然哭了起来，清脆的哭声在静谧的清晨显得格外突兀，也吸引了远去的锦衣卫。

　　火光开始接近，樱乃虚弱的望着龙马：“龙马……也许我们缘尽今生……”说着，泪水浸湿了盖着她身上的衣服，“龙马……我……还是觉得好幸福和龙马的日子……”

　　龙马握住樱乃冰凉的手，此时，仿佛整个世界只有他们两个，晨光照在樱乃和新生命的身上，龙马不禁喃喃道：“执子之手，于子偕老！”

　　“首领，他们在那……”

　　此时，身边突然闪烁着无数光芒，将他们和南次郎的尸体环绕着，樱乃看着自己在地上的包裹：“宝莲灯……”

　　一瞬间，荒原上只剩下目瞪口呆的锦衣卫，还有灌木丛中的血迹似乎在哭诉着这场罪恶……

　　如天一日，似地十年

　　地上的生老病死，辗转离别，在天上只是短暂的一瞬间。

　　只是在天宫稍微和真田交涉的不二似乎并没有从时间的流失中明白什么，眼前的人正是被自己欺负的玩具……

　　在不二身边的裕太似乎有点对玉帝真田产生怜悯之心，对在一旁扯到天花板去的不二道：“不二，你再拖下去，你妹妹的孩子都生出来了！”

　　不二却笑的阳光灿烂：“真田……”

　　“叫我玉帝！”真田已经N次修正不二的称呼,他怎么就是那么死不悔改！

　　“那……真田玉帝，既然身为哥哥的我都无所谓了，那你就更不必烦恼了……”

　　“仙人和凡人成亲生子成和体统，这样难容于天……”真田突然意识到什么，“你如此支持天人相配难道……你也爱上了某个凡间女子？”

　　不二笑的贼贼：“真田不要冤枉我哦，凡间的女子哪有我美，更不用说爱上凡间女子了，不信你问裕太！”

　　裕太苦涩的笑笑，他爱上的是凡间的男子，更可怕！

　　真田继续道：“樱乃甚至拿走了你最心爱的宝莲灯！仙界东西怎能流入凡间？这更是违犯天理的事情！”

　　不二却道：“反正她也不太会用宝莲灯，况且宝莲灯长久不用了，让樱乃擦擦灰省得自己动手了，况且真田……玉帝，你想想，樱乃不在的话天庭不是少了很多麻烦事，万一把樱乃弄回来她又跑到什么不该去的地方，你又发火，不如让她下凡体验人生，她开心你也省心，大家高高兴兴……”

　　“不二！”真田忍无可忍，虽然不二说的是事实，但这种违反天规的事情怎么弄的好像是做了什么好事似的，“你不去就让裕太去，反正一定要下凡就是了！”

　　“是！”裕太看着气急败坏的真田和笑的甜甜密密的恶魔不二，突然，发现不二的笑容僵住了，好像有什么事情一样：“不二，你怎么了……”

　　不二只是觉得心里有一阵不安，好像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叫的那么悲伤，像……龙马，好像龙马再叫自己一样……

　　“不二！”裕太搭上不二的肩，“你……”

　　“我下凡一次，樱乃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叫她没事别用宝莲灯，免得天上的人都知道！”不二推开裕太的肩，裕太挡在不二面前：“你满脑子只有龙马吗？难道你不知道如果让别人知道你和龙马的事的话后果比樱乃严重多了吗？”

　　不二疑惑的看着裕太：“只有裕太知道啊，你生什么气！”

　　裕太看着不二：“没什么，不过也不用那么着急吧，至少先回去收拾一下！”

　　突然，一阵刺眼的光芒划破天际，不二立刻驻足：“是宝莲灯……难道樱乃出事了，裕太，你就顺便帮我去看看樱乃！”

　　裕太突然抓住不二的肩：“难道在你心中，龙马比你妹妹都重要吗？”

　　沉默数时，仿佛停止一般。

　　“是的！”不二依旧微笑着，笑的裕太的心都凉了，“原来……”原来，几千年的暗恋只是单相思，不及人间一个男子的短短的几天相处，原来，自己都是在一厢情愿，以为只要一直陪在不二身边，他终会发现自己的心意，原来，原来，不二从来就没有喜欢过自己。

　　裕太苦笑着，心很痛，这就是吃醋的感觉吗？

　　世上最酸的是不是吃醋，而是根本没你吃醋的份！如果，那个龙马有一点不利于不二的地方，他知道，他一定不会放过他的，即使……不二会因此恨他……

　　残月（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