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眠夜》午夜长风

4、第四个不眠夜

　　四．第四个不眠夜
　　一个月之后，姜熙正的工作已经开始进入正常轨道，林琳也恢复了之前忙碌的状态。他们彼此偶尔会在一些会议上见面，但是几乎没有什么时间更多的交流，他们都觉得自己应该已经让那件事情淡忘了，只是偶尔姜熙正一个人在家里坐在若大的客厅里，翻弄着他的大电视的时候，会有一种错觉，林琳就在他身边，他觉得自己好象希望这样子。
　　而林琳也会偶尔坐在餐桌上吃早餐时，突然希望有个人可以陪她一起吃饭，而那个人的身影，让她有种错觉就是姜熙正。
　　林琳觉得这一个月自己处理得很好，虽然她偶尔会偷偷地多看姜熙正两眼，她发现熙正比起之前那个狼狈的样子要好很多，而且她确认姜熙正应该已经淡忘了那件事，这样挺好，她想着。不过最近吃早餐时，她都会觉得有点不舒服，应该去检查一下身体了，公司定期体检就快到了，不如等那时候再去检查好了。
　　可是那种不舒服并没有好转的迹象，相反越来越严重了，直到这一天，她早上自己做好了早餐，她最喜欢吃的三文治，她最喜欢煎鸡蛋只煎到半熟，然后夹在面包里，吃的时候蛋黄从面包里流出来，可是今天早上，她看到流出的鸡蛋，突然有一种恶心，她跑到洗手间里，还真的吐了起来，吐得很厉害，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不会吧，她想着，老天不会和我开这种玩笑吧。她先到网上搜了些信息，了解一下关于自己症状的可能病因，所有的答案告诉她，她怀孕了。
　　她想，自己得去买个验孕棒，不过她怕自己出去时碰到姜熙正，所以她想，得在晚些时候出去才行。
　　晚上9点钟，她悄悄地下楼，到小区旁边的药店去买了验孕棒，刚走出药店的门，这时有人在她身后叫住了她。
　　“喂，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干什么？”
　　真是不想碰到什么就偏偏碰到，她回过头来，看到姜熙正穿着非常正式的礼服站在他身后，高高的个子，英俊帅气的脸庞，一脸奇怪的表情看着她。
　　“啊，没什么，有点不舒服，来买点药。”她急忙把手里的东西藏了起来。
　　“是什么，我看一下。”姜熙正走上前就要去拿她手里的东西。
　　“不是什么，是女人用的东西。”她急忙解释道。
　　“哦，那你，没什么吧？哪里不舒服，要去看医生吗？”
　　“不用，一点小毛病，女人的毛病。”她说道，“要是没什么，我先走了。”
　　“哦，那你小心一点，不如明天不要去上班了，好好休息一下。”
　　“哦，我看看吧，那我走了。”林琳好象是躲避瘟疫一样，一路上小跑地回到家。

　　这一天，林琳果然没有来上班，因为验孕棒上出现了两条线。她去了医院，当然医院的结果并没有让她开心起来。
　　她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呆呆地对着电视发着呆，这时电话响了。
　　“你今天没来，你能上网吗？”韩颖儿在电话那边急切地说道。
　　“哦，怎么了？”她完全没有心情去想其他的事，于是随口问道。
　　“你上网看呀，熙正那天晚上的视频不知什么人放在网上了，这下又要去解释半天了。”
　　“什么视频？”林琳突然意识到什么。
　　“就是那天熙正的房间里发现一个女人，但是没有知道他去了哪里，你去看下，原来他是去了启时的房间，奇怪了，姜启时为什么不站出来帮自己的侄子说话，那样不是省了好多事吗？”
　　韩颖儿后面的话林琳完全没有听进去，她急忙找来电脑。
　　视频上非常时显地看到姜熙仁把姜熙正扶到了一间房问口，这时姜熙正有点踉跄地倒在了门边上，视频上清楚地看到姜熙仁从地上捡起了一张卡片，刷开了那个房间的门，然后他把姜熙正扶进了房间。
　　林琳一下子瘫在沙发里，原来是这样。她急忙发了一条短信给熙正：我知道那天你怎么进了我的房间了。

　　正在办公室里看视频的姜熙仁，看到视频里发生的一切，他突然恨起自己来，气得他把电脑从桌子上扫到了地上。他知道当时在房间里他看到了一个人，当他把姜熙正扔在床上的时候，他甚至看到了那个人穿的衣服，可是他却没有想起来，那个人是谁，因为他根本没想到林琳会住在那个房间里。这一刻杀了自己的心都有了。
　　这时办公室的门打开了，潘莹莹从外面进来，她漂亮的脸上并没有给出漂亮的表情。
　　“你看到了，视频上都说明了一切，是你干的，不是吗？”
　　“是我又怎么样，反正他进的是小叔叔的房间。”姜熙仁显然不想让这件事情牵扯到林琳。
　　“你还真是有意思，还好是你小叔叔，我说姜熙仁，你能不能长大一点，以后不要再搞这种恶作剧了。”
　　“你那么关心他干什么？难不成你想代替我大伯母吗？”姜熙仁冲潘莹莹喊道。
　　“不用你管。”潘莹莹准备出门时，姜熙仁说道：“我哥有新女朋友了，你别打他主意了。”
　　“新女朋友？什么时候？谁？”潘莹莹有点急。
　　潘莹莹是总经理潘向明的女儿，从小和姜家的几兄弟一起长大的，本来她觉得自己应该是姜熙正最正统的合法妻子的人选，可是突然出现了安琪，安琪的父母是当时新成长起来的企业家，进入高中时他们就都在一个贵族中学读书，虽然家境不错，但是安琪似乎与自己的家庭背景并不相衬，她不爱说话，总是脸色苍白，柔弱得惹人怜爱，学校里一些势利的学生总喜欢时不时的欺负她，也就是那样姜熙正才认识了安琪，一直到上大学，两人都是人所周知的男女朋友关系，而潘莹莹则离开中国去了英国。
　　让潘莹莹不能理解的是，在大学毕业时，本来人人都认为姜家与安家应该把这个亲结了，可是安琪父母突然把女儿送去了美国，而随后姜熙正就去了美国，她曾经偷偷地向自己的父亲打听，可是连父亲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姜熙正回国，潘莹莹是最好奇的了，所以在姜熙仁邀请她去参加宴会时，她想都没想就答应了。然而，姜熙正又突然冒出个新女朋友，这让她就更加好奇了。
　　“你想都想不到，总之如果你想知道就去烦他，不要烦我。”姜熙仁把潘莹莹送出办公室，气愤地捶打着自己的办公桌。

　　正在开会的姜熙正的手机突然在桌上振动起来，出席会议的几位经理，都停了下来，他看了一下手机，是条短信，于是他示意会议继续进行。
　　然而2秒钟之后，他突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与会人员吓了一跳，他突然意识到场面的尴尬，于是说道：“啊，今天的会议先到这里，我有点急事，还有什么你们把具体情况发邮件给我。”于是头也不回地急匆匆地走出了会议室。

　　当姜熙正看到网上的视频时，他什么话也没说，这时站在一旁的刘德成小心地问道：“副总，要不要把姜经理叫过来问一下？”
　　“姜经理？哪个？”姜熙正好象还没反应过来，他想的只是原来自己是这样进到了林琳的房间，原来小叔叔把房间让给了林琳，原来果然在这件事情上是自己的错更多一点，之前所说的那些不需要负责任的协议突然让他心里非常不安起来，他并没有想到要找姜熙仁问一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姜熙仁呀，他当时把你送到了姜所长的房间，应该是帮了你的忙，要不然你要是进了自己的房间，那第二天不就惨了吗？”刘德成说道。
　　“啊！是呀，看样子还要感谢姜熙仁了。”姜熙正想到，目前没有人知道在小叔叔房间里的并不是姜启时，而是林琳，不对，有一个人知道，他突然想起什么，“我出去一下，我自己开车过去，中午有没有什么重要的聚会，如果有把它改在研究所附近，我现在去研究所一趟。”

　　“这么急找我干嘛？”姜启时看到直接冲进实验室来的姜熙正，有点好奇。
　　“找个地方谈一下。”姜熙正直接拉着姜启时的胳膊，就朝外走。
　　“好吧。”姜启时把姜熙正带到了他的办公室。
　　“为了网上的视频来的吧。”姜启时直接地问道。
　　“你也看到了，所以我才来的，那件事，谁也不能说，我求你了。”
　　“在一个房间里发生了什么事吗？”姜启时装做好奇地问道。
　　“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没有，只是这件事说出去对林博士不好，所以不要说。”姜熙正叫道。
　　“不要急，急什么，我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就行了。”姜启时递给姜熙正一杯茶，笑道。“那你打算怎么办，林博士没找你麻烦吗？”
　　“没有，总之我们都不想去提那件事，所以请你也别在提了。”
　　“是呀，这样当然好，不过最近好象林博士身体不太舒服，我觉得不管怎样你也要关心一下。”
　　“身体不舒服？哪里不舒服？”
　　“没有问，不过脸色很差。”
　　“她现在在哪里？”姜熙正急忙问道。
　　“应该在碰撞实验室那边。”
　　姜启时的话还没说完，姜熙正已经冲出了办公室。

　　当他看到站在实验观察窗外观看实验的林琳时，心里有一种非常温暖的感觉，他自己也不明白，这一个月，自己虽然有时会想要见到林琳，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好象这次会非常高兴，好象是找到一个借口可以和她好好交谈一下，而不是只是工作上的交流而已。
　　他看到林琳只是向周围的同事交待了一下，然后转身要从实验室里出来。他急忙闪在实验室外，等她走出来。
　　两人在走廊上终于见到面了。林琳显得并不好奇。
　　“啊，你的信息我看到了。”姜熙正找到了个借口先开了头。
　　“哦，找个地方说吧。”林琳显得有点憔悴，不过她好象并不想回避姜熙正。
　　姜熙正跟着她来到她的办公室里。
　　“总觉得在这里谈这件事情有点怪。”林琳坐下来说道。
　　姜熙正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好象是在感觉这句话是否正确，然后他突然拉住林琳的手，把她从座位上拉起来，“我觉得也是，不如找个地方说吧。”他说道。
　　林琳挣脱他的手，显得有点尴尬，“在这里还是要注意点。”然后她拉开办公室的门走了出去。

　　林琳把姜熙正带到研究所附近的一间有点嘈杂的咖啡馆里，然后坐在一个角落里，点了杯不加糖的拿铁，姜熙正点了杯卡布奇诺，林琳看了看，笑道，“原来你喜欢喝甜的。”
　　“人活着已经很苦了，所以要喝点甜的。”姜熙正半开玩笑地说道。
　　“哦，”林琳也笑着点了点头，“你看了那个视频了吧？”
　　“嗯，看过了，你放心，我和小叔叔说过了，他不会说出去的。”
　　“你担心的是这个吗？”林琳有点奇怪，“你不想找熙仁问下吗？他把你扶进房间应该看到我了，他不可能男女分不清吧。”
　　“是呀，我得和熙仁谈一下，希望他不会把那天晚上的事说出去，我不想让你为难。”姜熙正若有所思地说道。
　　“啊，你这个人还真是有意思，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熙仁应该在房间里看到我了，但是事情过去后，他什么也没说，你不觉得他是不会说的吗？你不觉得有可能是他故意的呢？”林琳盯着眼前的这个男人，想着，难道他是个傻瓜吗？
　　“就是他做的，这个我早就想过了，只是不知道是怎么做的，不过，我的确得和他谈一下，我不想让他把你也卷进来。”
　　“卷进来？什么意思？”
　　“我和他向来都是这样，得警告他，让他别碰你。”
　　“你觉得有用吗？”
　　“没用也得做，不然就输了。”
　　“你们好象在打仗，象中学生一样，不觉得很幼稚吗？”
　　“本来就是场战争，而且无休止，我厌倦了，不过没办法。你知道过去五年，我输得多惨吗？”姜熙正的眼神里露出一丝忧怨的神情。
　　“先生，如果你把人生看成一场战争，那么你认为你输了吗，真的输了吗，你的人生还没结束，所以无所谓输赢。”林琳把身体靠在沙发上，非常轻巧地说出了这番话。
　　姜熙正没有说话，眼睛一直盯着她，想着，她是完全单纯不经世事，还是经历太多已经释然。
　　林琳并没有回避他的眼神，只是笑了一下。姜熙正意识到自己有点失礼，急忙转移眼神到别的地方，“为什么选这里，有点吵。”姜熙正换了个话题说道。
　　“这样才安全，因为到处都是声音，没人想知道你在说什么。”林琳笑道。
　　“对了，上次看到你晚上去药店，哪里不舒服吗，有没有好点。”姜熙正问道。
　　“啊，啊，那个，没什么，就是女人的那些事，”林琳突然觉得有点尴尬，因为她知道现在坐在对面的这个男人和自己身体里的那个细胞有着非常重要的联系，可是她要明天去医院再确认一下才可以，这可能是她人生的一大转变，她看着姜熙正，心想，要不要和他说，如果确认了以后，要不要和他说呢。
　　“你脸色很不好，注意休息，如果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那件事，不管怎么样，我都觉得不能象你说的那样不负一点责任，毕竟是我错得多些。”
　　“嗯，好呀。不过我还不知道你要负什么责任。”
　　“不管是什么事，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去面对的，记得那天你做过我一天的女朋友吗，就是那样。”
　　“嗯，好的，我会的，放心吧。”林琳心里突然觉得很温暖，因为长这么大还从来没人和她说过这样的话。

　　和姜熙正分手后，林琳一个人又坐在咖啡馆里呆了好一会，她开始觉得不再那么无助，开始觉得自己应该更坚强些，她想起姜熙正刚才说话的样子，不由自主地笑了。
　　离开咖啡馆之后，姜熙正开着车准备去找姜熙仁，一路上他都在想着林琳说的话，和林琳的样子，“怎么憔悴成那个样子，不想担心都不行。”

　　姜熙正打开姜熙仁的办公室，却发现他并不在，助理进来急忙说明，“经理约了客户去打高尔夫了。”
　　“在哪里打？”
　　“公司俱乐部那边。”
　　“帮我准备车，打个电话告诉他，就说我也去。”
　　“好的。”

　　姜熙仁看到姜熙正的到来，已经明白他要干什么，两人向客户做了介绍后，没有多说话，似乎已经心照不宣。当客户走远时，姜熙仁忍不住说道：“为了那天晚上的事来的吧？有客户在，我希望你要节制点。”
　　“就是因为有客户在，我现在说什么你就听着，别打林琳的主意，别把她卷进来，很多事与她无关，听明白了吗，如果你让她为难，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在威胁我吗？”
　　“你想这么理解也行，总之，别动林琳。”姜熙正说完了，没等姜熙仁反应过来，已经很快和客户说笑起来。

　　姜熙仁回到自己的公寓，姜家的几个继承人，都没有和自己的父母长辈住在一起，各个都觉得自己很酷可以自己独立生活。
　　他回到公寓，豪华的公寓里让他觉得很冷，他拿起手机，想打个电话，然而发现竟然没有什么人可以听他说话，他想起姜熙正下午说的话，其实对他来说，他根本就没想过要让林琳有什么事情，他已经对那天晚上的事后悔不已，他自己都不清楚这种后悔是因为自己没有让姜熙正真正出丑，还是因为他竟然把林琳就这样送给了熙正，然面这种事情他却找不到人来说。
　　然而这时电话却想了，是姜熙勇，他知道熙勇找他无非就是去夜店，突然他觉得夜店也好无聊，他打开微信，直接去到林琳的空间，看到林琳写道：“人生发生很大转变时，总会有点害怕，看样子还管怎样我得面对了。”
　　她的人生有什么大的转变，这让姜熙仁开始睡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