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拒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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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铁的镣铐被扔到角落里，叮咚的脆响在黑洞洞的密室里回荡，旬槿白揉着发麻的手臂抬眼去看石玉瑶，石姑娘此刻不再强势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垂着肩膀看上去格外委屈的样子。说起来，过去不管石玉瑶如何折腾她，她也从未大声呵斥过这姑娘，此刻却被劈头盖脸一顿大小声大概是面上有些挂不住了。
石玉瑶是个精明能干、心思活泛的姑娘，但这些优点一旦遇见旬槿白便都会罢工。莲次说爱情面前的人们都是盲目的，但是旬槿白活到这么大并未经历过所谓的情爱因此她无论如何也理解不了这姑娘见了自己就将理智抛到青城关外变得跟傻瓜似的是为什么，为此莲次曾经很认真地与她谈过对于石玉瑶一定要“能躲就躲，躲不过也不能发脾气，那姑娘是真心喜欢你，经历又比较复杂，被爱情俘获的姑娘们都比较偏执，你们之间的确是不可能可也别伤害她，有些伤害造成的伤痕会比你想象的要深很多甚至会形成麻烦的后遗症。”旬槿白听不懂，于是很老实地遵从了莲次的命令——“跟她说你们不可能在一起，她要是仍然坚持就随它去，但无论如何也不许把她弄哭！”而过去的三年多她也做得很好，无论石玉瑶闹出什么样的动静她都是笑着打完招呼然后撒丫子就跑绝对不跟她正面冲突。
“这里比你想象的要危险许多，你们不能被缠进来赶快回青城关去！以后不要再想着我的事了，这是为你好，我是个有今朝没明日的人比你们这些刀口上舔血的人更甚，且不说别的只这一点便不适合你，回去青城关听舒晨阳的话，不要再任性妄为、不要再忤逆朝廷、带着兄弟们隐姓埋名平淡地过完余生才是最好的。”她褪下身上的大氅披在石玉瑶肩头，替她系紧带子看向石玉瑶身后的壮汉，“石天、石云，回去把我之前说的话转告给舒晨阳还有——看好你们当家，别再让你们当家因为我的事去见任何可疑的人物，也别让她独自行动，我的身边不再太平，你们的当家虽然精明但总会因是我的事情而障目，不要让她再因此被利用卷进麻烦的事情里。”
将最后的叮嘱交代清楚旬槿白顾不得询问自己的鞋去了哪里便转身离去，却在跨出牢门的那一刻被石玉瑶一把扯住了后襟，她回过头去便看到石玉瑶惊慌失措的小脸上挂着一丝水痕，不由苦笑第四个年头了最终还是前功尽弃了。
“你要去哪？为什么我不能跟着你，我不回青城关，我喜欢你，我要跟你在一起！”石玉瑶死死攥着旬槿白的后襟蔻丹裂开都毫不在意，认识三年多来这是他们第一次距离如此亲密，没有脸红心跳没有情难自禁有的只是深深的恐惧。她害怕被拒绝她知道这一次与以往都不同，这一次被推开便是永远了。
虽然石玉瑶比旬槿白大五岁但在旬槿白面前时性子却活泼娇嗔透着一股子少女般的稚气，与把自身当男子督促的旬槿白相比就如同像邻家小妹一般可爱，因此在过去的交锋里旬槿白总是下意识把这姑娘当妹妹，如此一来难免亲近一些。总是透着狡黠机灵的明亮双眼此刻如同受了惊吓的母鹿，而此刻看到那湿漉漉的眼睛不免让她觉得心疼起来。
“抱歉，我无法将你当做恋人来喜欢也没办法说服你放弃，但你必须明白这个世界上没有比在我身边更危险的事情了，别反驳我！”她厉声阻止了欲言又止的石玉瑶继续道，“这是事实，我没法说给你听的理由虽然荒诞却不能示人除非我死，这点你必须相信即使有疑问。你要相信只要好好活着终有一天会知道一切的真相，或许我活得够久也会告诉你这些秘密，可不是现在。你放心，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说给你的、这些听不懂的话到底从何而来。”她转过身认真看着她的眼睛，相识以来第一次握住她的手仿若亲密无间的恋人，她感觉到她的颤抖却露出个阳光般的笑脸，最终还是伤害她了可是为了保护某些东西却不得不为之，害她哭泣却是为了终有一天她还会微笑。
“我走了，保重！”她感到石玉瑶紧紧攥在一起的双手松开了于是头也不回迈出了脚步。
“大当家，旬将军走了，我们回青山寨吧！”直到旬槿白的脚步声消失在黑暗中石云才瓮声瓮气地开口，他跟了大当家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她的眼泪。大当家从第一眼看到旬将军就喜欢上了那个英姿飒爽的男人，为了那个男人做出过多少荒诞的行径，要不是大当家不许他们早就直接将人抢来拜堂了，而如今一片痴心终究还是没有得到结果，早知如此还不如当时就下手。可是那个男人却又是真心为了大当家的好，让向来护主的他没办法憎恨。
“是啊，大当家听旬将军的话回去吧！跟舒军师好好合计合计旬将军的话再说吧，我觉得旬将军的话在给咱们指路，没准还有更厉害的东西在暗地里他没法给咱们指明……”石天看了看弟弟耷拉着脑袋愁眉苦脸的样子劝说道，他跟弟弟相比脑袋要灵活一些那些话里的厉害他听得出来，而旬槿白的意思很明显是让他们隐世，没准里面的意思还不止这一层。
石玉瑶难过眼泪像珠落玉盘停不住，听到两人的话哭的更厉害了，从十五岁之后她就没再像这样痛哭过，哭得连气都喘不上来。她不是不知道旬槿白对自己的感觉，不是因为她曾经是青山寨的压寨夫人，也不是五岁的年龄差，而是压根就没想过与自己的可能性。旬槿白从来没有想过身边应该有一个人陪着他为他准备一份温暖与温柔，告诉他外面即使风雨再大也会有人为他留一盏灯火。
她本是没落将门的女儿，十五岁那年父亲因为奸臣的诬陷被革了职，对京城心灰意冷的父亲带着一家老小回青城关老家，却在家门前遇到了山贼，父亲为了保护她和妹妹死在了贼人的刀下，母亲不堪受辱触石身亡，年仅六岁的妹妹在她眼前被丢下了山崖。她从昏迷中醒来才发现失了身子成了青山豹雷石的玩物，她告诉自己不能死，她是将门的女儿不能如此软弱，她要复仇她要让那些夺去她的幸福的人们得到应有的惩罚！
为此她装作失去记忆雌伏于雷石身下，对他献媚对他百般讨好将他哄得服服帖帖，暗地理培养自己的势力，利用美貌挑起几个当家的矛盾，最终坐山观虎斗只用了两年便夺取了青山寨的头把交椅，那两年就如同暗无天日的地狱一般，绝望和耻辱几乎将她击垮，但她却熬了过来，虽然到现在她依然会在梦中看到你那个男人恶心的嘴脸然后被惊醒。
旬槿白是个温柔的人每次被她“偷袭”总是无奈笑着与她问好，虽然会很快便没了踪影，她出糗了也总是会轻声细语地关心她有没有受伤，总是笑得很好看虽然有时候会让人觉得没有笑到眼底，总是胸有成竹地对待每一场战役，总是将每一场战争的胜利当做理所应当的傲慢。她虽然知道他身边旬家十二将里的女性都是比自己出挑的美人，也知道自己没资格喜欢这样完美的人却还是控制不住自己追随他的影子。
不堪的过去如同挥散不去的魅影如影随形，她以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可是偏偏让她遇见了这么个人，完美、强大如同神明仿佛只要看到他就觉得会被救赎。她只是不甘心，她想要一场令自己倾尽一切的恋慕，可以为了那个人付出所有的执着，变得偏执、变得没有底线、变得疯狂。
结果到最后那个人都这么狡猾，不给她理由却依然如此温柔，如同刚好合口的温水喝下去很舒服却总觉得不够解渴。抹去眼泪石玉瑶又开始笑起来，一开始只是微微勾起嘴角，然后便发出悦耳的笑声来，直到变成了刺耳的大笑，直到眼泪笑出来。
“我果然还是敌不过他呢……”笑声收敛石玉瑶如同放下了心中的包袱，迈出的脚步格外轻盈起来，她裹紧旬槿白的大氅，若有似无的桂花香在鼻尖萦绕心口霎时敞亮起来。“走吧，回青城关，晨阳大概等急了……”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拒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