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莫追惜》玉含雪

3、谢谢你的存在

　　知道了张浩结婚是一回事，继续自己的生活是另一回事，悠然早已经学会了怎样在心里哭，怎样在脸上笑。生活不会因为你今天情绪不好就停止不前，它没有休息区。爱情里的刻骨铭心的确存在，但它不会永远占领首要位置，总有一天它会被取代，然后被你收藏在内心的某个角落。最初记起时可能还会为它撒上几滴泪水，时间久了，你终究会麻木。悠然相信自己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时间，而且肯定不会太久。
　　吃了早饭，悠然穿了防辐射服艰难地坐在电脑前，给春雷集团编的一段程序还剩最后一点，她必须抓紧时间。可是坐了不到一个小时，悠然就觉得浑身不舒服。悠然挺着肚子刚走出门口口，就看到正在上楼的蒋诺杰。
　　“小诺，你怎么来了？”悠然站定不动说。
　　“姐！”蒋诺杰说，“出去？”
　　“哦，出去转转。”悠然打开门说，“手里的东西是给我带的吧？”
　　蒋诺杰点了点头。
　　“拿进去放门口，然后陪我去散散步。”
　　蒋诺杰不吭声拎着手里的东西去了厨房，悠然也不说什么，反正说了他也不听。蒋诺杰把拎来的肉类放进冰箱里的冷冻区，保鲜区已经被乱七八糟的东西塞满了，他只好把菜直接放在厨房的纸箱里。他收拾好后从冰箱里拿了一盒牛奶揣口袋里，想了想在门口拿了悠然出门常穿的紫色薄外套。
　　悠然看着蒋诺杰手里的外套，苦笑了一下，看来自己还是受了昨天那件事的影响。
　　“穿上，有风。”蒋诺杰递上手的外套让悠然披上。
　　“你妈妈送你来的还是你自己坐公交来的？”悠然边穿衣服边说。
　　“自己！”
　　悠然抬手想像往常一样揉揉他的头发，不想却被他躲开了。悠然撇了撇嘴，他依旧是个别扭的孩子。悠然轻托着腰准备走，蒋诺杰牢牢扶着她的肩。她住一楼，总共也就五个台阶，蒋诺杰却总是害怕她会摔下一般。
　　悠然侧头看他问：“你妈妈知道你来吗？”
　　“知道，菜是妈妈买的。”说完蒋诺杰继续认真地盯着地面。
　　在外面走了二十几分钟，蒋诺杰执拗地让悠然把他带出来的牛奶喝掉。他也不说话就那么死死地盯着你，一只手拽着悠然，一只手拿着牛奶伸到悠然脸前。
　　“好、好，我喝。不过，咱们找个地方坐下吧？”悠然妥协了。
　　蒋诺杰这才扶着悠然走到休息区，刚坐下就赶紧拿出牛奶让悠然喝。在他的世界里，妈妈交代的照顾悠然的一切细节都是不容忽视的。
　　悠然看着像个监督员一样盯着自己喝完牛奶的蒋诺杰，心里觉得好笑，自己竟然被一个心智只有十岁的孩子照顾。她想了想拿出手机给路医生打了电话：“喂，路阿姨，小诺来我这边了。哦，他早就到了，刚到就陪我出来散步了。这会儿在公园的椅子上休息，刚逼着我喝了一盒牛奶。唉，真是麻烦您了，我自己去超市买就行了。他在我身边呢，行，我让他听。”
　　蒋诺杰接过电话说：“妈妈。”
　　听到儿子的声音，路玉芬心里是满满的柔情，声音也不由地放轻说：“小诺，今天就听妈妈的话先给你文姐姐炖鸡汤就行，做多了她也吃不完。你回来再练练怎么做其他的菜，下次再做给你文姐姐吃，行吗？”
　　蒋诺杰皱着眉说：“不行！”
　　路玉芬继续劝说：“妈妈不是告诉过你吗，剩菜吃了不好，你想让你文姐姐生病吗？”
　　蒋诺杰一听连忙摇头说：“不是，不要生病！”
　　路玉芬知道这算是劝动儿子了，叮嘱了他几句话就赶紧去工作。她像珍贵的瓷器一样呵护长大的儿子，从那场意外发生后十年来，文悠然是他第一个愿意主动亲近的人，无论为悠然做什么她也愿意。
　　中午，蒋诺杰不顾悠然的反对执意要自己全程负责做饭，虽然路医生跟自己提前说过了，但是她还是不放心地搬了凳子坐在厨房门口守着。看他剁鸡块的时候一直担心他会不小心弄伤自己，蒋诺杰每落下一刀，悠然的心就跟着揪一下。看着他认真的样子，悠然不禁想如果不是那场意外，他一定会是众多少女追求的对象。人生，总会在你不经意时给你当头一棒，然后带着晕晕乎乎的你脱离原有的道路。如果张浩没有选择离开，那么如今怀孕的自己身边一定会有慈爱的爸妈和疼爱自己的老公。正陷入沉思的悠然被蒋诺杰拉着去了客厅坐下，蒋诺杰剥了根香蕉递给悠然。
　　“你去把我卧室桌子上的笔记本拿来，我有点工作没做完。”悠然接了香蕉想起自己还没结束的工作，还是抽空赶紧做完吧！
　　蒋诺杰一手拿着悠然的笔记本，一手拿着悠然的防辐射服出来时，悠然忍不住笑了起来。
　　“小诺，干脆姐姐雇你当我的全职保姆吧？”接着又说，“你照顾人真是无微不至，心思比我妈妈都细。”
　　蒋诺杰也不吭声，把东西放下就去了厨房。也许，他想说的话有很多，只是他不知道要如何表达自己。也许，他本就没话说，沉默就是他最好的回答。他们相安无事地吃了蒋诺杰做的午饭，然后悠然去休息，蒋诺杰收拾厨房。
　　悠然决定暂时还是别告诉父母自己怀孕的事，却要在张浩结婚那天回到A市。还有什么能比亲眼看着曾经深爱的男人迎娶别的女人为新娘更能让自己死心？她对自己从不知道什么叫心慈手软，伤他人一分之前必先让自己痛两分，所以她一直选择善良。
　　蒋诺杰躺在沙发上休息了一会儿，然后在悠然醒来之前悄悄地走了。回到家，他打电话给路玉芬。
　　“妈妈，姐姐不开心。”他好似遇到了什么天大的难题，回到家就变得不知多措。
　　“你现在在哪儿？”路玉芬始终不明白自己儿子为什么对悠然的事为什么如此敏感，就像是一种本能反应一般。
　　“家，姐姐皱眉了好多次。怎么办？妈妈？”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好，他害怕自己做得不好。
　　“别担心，妈妈这就打电话问问你文姐姐，你先在家乖乖待着。”
　　悠然被电话铃声吵醒了，喊了蒋诺杰没回应，她只好自己起身去客厅接电话。
　　“你好，哪位？”悠然刚喊了两声，声音此时早就没了初醒时的暗哑，但是也绝不带一丝感情。
　　“悠然，是我。”
　　“哦，路阿姨，你找小诺吗？”悠然的声音不由自主地带上一丝恭敬，
　　“小诺刚给我打了电话，他已经回家了。悠然，小诺今天在你那里听话吗？没惹什么祸吧？”
　　“没有，没有。呵呵，其实我比他惹祸的可能性大。”
　　“那……那你最近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路玉芬试探性地问。
　　“呃……没有啊！”张浩的事路医生不可能知道吧？
　　“悠然，阿姨也不绕弯了。小诺刚给我打电话说你看起来不太开心，他害怕自己做了什么惹你不开心了，所以我打电话问一下你。”
　　“没有，真的不是因为他。阿姨别担心，我待会儿就打电话给小诺解释一下。”悠然有点哭笑不得了，蒋诺杰还真是一个敏感的孩子。
　　“嗯，悠然，小诺这么长时间真是没少给你添麻烦。阿姨希望你多包容点他，他真的是一个好孩子。”想起自己可怜的儿子，路玉芬忍不住有点伤心。
　　“阿姨，您千万别这么说。我……”悠然赶紧解释，她听到有护士叫路医生赶紧去十病房。
　　“阿姨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孩子，抱歉，阿姨这边还有点事，先挂了！”路玉芬挂了电话就急忙往病房赶。
　　悠然打电话给蒋诺杰，编了一个自己不开心的原因才让他停止追问原因。在这个陌生的城市，没有任何归属感的悠然第一次为这样的关心湿润了眼睛。原来，这里还是有人会在乎自己心情的好坏。所以，小诺，谢谢你的存在！
　　午夜梦回处，我希望身边不是冷冰冰的床铺，而是一个为做噩梦的我轻声安慰的人。当我胃口不好时，会有那么一个不怕路途遥远为我买想吃的食物的人。在我莫名其妙闹情绪时，有个人无怨无悔地充当我的出气筒和心理导师。可是，没有。张浩、张浩，这个名字俨然已经变成了一根无形的钢针，念一次心就被扎一下，整颗心总是旧疤未愈又添新伤。很多女人都希望有一个把自己当作至宝呵护的人，为你的眉头一皱而紧张，为你唇边一笑而快乐。不要否认，再坚强的女人也有脆弱的一面，如果他看不到，只能说明他不是那个可以让你选择脆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