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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六章 巧心侍美人(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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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便往寝居走去。穿过幽深的密林,重重回廊,终于望到自己的正室。寝居的门关着,这个时辰,不知出门了没有。
回到寝居,屋内空空,嵇康已经出门了。他的气息已经散得干净。心想我们这样,不过是夜里的夫妻,日里的两地人。心里只觉不安稳。就好像两个平行的时空,只会在夜里才有交集。
就这样百无聊赖地又过了几日。
这几日的事情,琐碎繁杂,莫名的心情烦闷。径自走到笼须亭里,唤住一个小丫头道:
“去酒窖拿酒来!”
那小丫头闻言刚准备去拿酒,却被突然赶到的萧准隐喝住退了去,他径直走向我,冷冷道:
“现在虽然是盛夏,可是一大早上酗酒,终是于身子不好!你这样……”
我听到他的声音只觉更加烦闷,不觉来了火气道:
“本亭主想喝酒,何时要经过萧公子的允许了?”
他却丝毫不为所动道:
“你如此不爱惜自己身子,何苦闹出那么多事,一个亭主,本就衣食无忧,何必……”
“你不觉得你的话忒多了些么?”我一声怒吼。
他不再言语。我顿时觉得自己失态,不觉软声道:
“你若是真挂心我,就坐下来陪我喝一杯!何苦说这么多话,闹心!”
说着自己一路小跑到酒窖,萧准隐亦跟了过来。我手抓起一坛酒,仰头灌下,只觉辛辣无比,顿时脸涨得通红地冲他道:
“既然你来了,便无须去亭子里了,就在这里喝吧!”
他没有说话,似是在压抑着什么。径自提起一个酒坛亦仰头灌下。我喝了一坛烈酒,只觉心里舒畅无比,望着他,顿时只觉这情境甚为熟悉。
是的,往事在眼前重新铺开的感觉,只引着人回味开来。
那一夜,邺城,嵇康,酒窖,酗酒,初夜风流。
这一日,洛阳,萧准隐,酒窖,豪饮,……
想到这里,我不禁身一软。心里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忙退后一步,摸到门口,口里喊道:
“不,我不能!不能!”说着跌跌撞撞跑出酒窖。
萧准隐见到我跑出来,亦跟了出来,一脸担忧神色喊道:
“亭主!”
“你不要过来!”我心里压抑着,想离他远远的。可脑海里不断闪现出与他相处的零碎。
抚琴的萧准隐,背我的萧准隐,给我送药的萧准隐,听我讲故事的萧准隐,给嵇康灌酒解五石散是萧准隐,纵马的萧准隐……
一幕幕,历历在目。这么想开来,更加发狂似地奔回自己的寝居,重重地关上门。瘫坐在地上,见脑海里的身影并没退去,忙冲到洗浴间,舀了几瓢凉水直接泼到脸上。待到全身湿透,才坐在地上,眼泪不知为何顺着脸颊直流到嘴里。与凉水混作一团。分不清泪与水。
“不要过来!不要!”
“亭主!亭主!你开门啊!亭主!快开门!”玉阶的声音传了进来,酒意一下去,我便后悔了,自己这么在萧准隐面前失态,可不要闹出什么误会才好。
便拖着正在滴水的湿身前去开门。却只见到玉阶一个人,心里不禁有些失望,却又暗自庆幸,他没有跟过来。
她见到我此刻的狼狈模样,不觉神色担忧道:
“织瑶,你怎么了?怎么弄成这副模样?”
我已经神志清醒,淡淡道:
“不过是喝醉了酒,便用凉水醒酒,怕误正事,便成了这副模样!你不要担心,洗个热水澡,便无碍了!”
“萧公子找到我,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你吓死我了!”玉阶似是松了口气。
“他……他说什么了?”我不禁问道。
“她说亭主心头不痛快,唤我来开解开解!”
“哦。”他自然不会说什么,他心思那么缜密的人。“酒,不是好东西!是罪恶的开始!”
“织瑶说什么?”玉阶似是没听清我的轻声低语。我压住情绪,展颜转开话题道:
“玉阶前时言道,有什么秘密的谋策,还不曾说与我听,现在还不告诉我,你在做什么吗?”
玉阶故作神秘地笑道:
“等良宴开场之日,你便知道了!”
“故弄玄虚!”我不屑地笑道。“既然如此,你去唤洗烟打热水过来与我沐浴,你便回去策谋你的神秘机巧吧!”
她听了脆铃一笑,道:
“好嘞,不扰织瑶沐浴清心了!”清秀水灵的脸颊在从窗户投进来的日光的照耀下熠熠生光。深粉色的汉服衬得她灵艳中透出贵雅,复杂妖弯的灵蛇髻随着她的动作宛如幻生。这样的女子,若是也有一颗玲珑心,那还真是祸害众生啊!
说罢轻快地退了出去。这玉阶,养在深闺便能知足,还真是能享福之人。
待洗烟打了热水与我沐浴完毕,洗烟才神秘兮兮地对我道:
“亭主,你知道那羊贞臣此刻在做什么吗?”
“做什么?”我听到羊贞臣的名字不禁来了兴致。
“亭主不如自己去瞧!”她倒卖起了关子。
“既然如此,你照例去协助玉阶谋她的神机密巧!本亭主一个人去瞧瞧!”洗烟依言退了去。心想自己还不曾进过羊贞臣的灵机园,借此去瞧瞧也不错。自己若是闲下来,还指不定又会跑那发酒疯,这样的事情,还是不要有第二次才好。
我径自往羊贞臣住的灵机园去,却见到这里到处都是木屑,前面是各种各样精巧的用木头制成的木偶。还有各种花草,各种形状的琉璃器皿,闪着妖冶的光。云梯架在参天的古树上。古树的枝丫有人造的鸟巢。
唇角不禁勾起,饶是以前听到他独具匠心,此刻看到他的机巧神器,不觉心生震撼。待我穿过不大的园子,进到他的寝居。几日不见,只见到他一脸颓唐,眼睛红肿,胡渣长满两腮。不知又在捣弄什么来讨美人欢心。
他此刻正在刻着一个木头玩偶,已经初具形体,凹凸有致。
“羊公子这是在刻什么?”望着他已经布满红印的手,似乎被刻刀误伤过,不觉深看了他一眼。一个出身官宦的富家公子,能为一个女子,不惜形容销损,不顾外人闲语,甚是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