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制造之花前月下》妙恕

15、这个案子和那个案子

　　尸体刚巧是大理寺的同僚发现的，假期临时取消，苏无名也被招了回去。停尸房里，睡眼惺忪的仵作先生正在解剖尸体，看到上司来也只是懒洋洋地抬头看了眼，继续下刀子。苏无名料想这位睡神来之前可能正和床榻缠绵，起床气正大的很；虽一向不满他的工作态度，但老仵作已经回乡，此刻不得不仰仗于他。
　　“有什么发现？”苏无名上前问道。
　　这是一具女性尸体。由于长期浸泡于水中，已经腐败肿胀，像是一团发过了头的面粉。头发一簇簇掉下来，眼珠子翻成一颗白色浑浊的眼球，口微张，嘴唇干瘪，牙齿外露，紫黑的舌头顶在上下齿列之间。死者身体消瘦，胸腹部却鼓得像球，非常显眼。仵作拿起刀子划开，恶臭的气体一下子喷出来，浓郁的尸臭熏得苏无名两眼发昏，胃部翻涌。
　　仵作从外袍口袋里掏出一粒药丸，抛给了苏无名，说：“解尸毒的。要继续呆在这儿，就给我吃了。”
　　苏无名不用他说，便忙不迭地塞进了口里，谁料下一瞬就被呛出了眼泪。他转过身，卡住脖子一通狂咳——为什么和他第一次吃的时候不一样！明明应该是清凉香甜的薄荷糖果不是吗！喉咙里烧起火辣辣的疼，苏无名缓了好一阵才觉得好受了些。他回头，仵作仿若未闻地依旧手下不停，苏无名倒是判定不出这家伙是否在故意整他。
　　“死者为女性，左肩部有纹身，三十岁左右，生前怀孕已有四个月；从身上的伤痕和腿间残留干涸的米青液来看，初步怀疑是情杀或□□。凶手为青壮年男子，身长八尺有余，擅用左手，且左手拇指上有一枚戒指。胃较空，遇害时间应该是在深夜；尸体里的蛆虫已经发育，但早春气温低，因此保守估计死亡时间超过一十五天。”仵作检视完毕，将零零杂杂的工具收到了随身携带的小包裹里，没精打采地打了个哈欠：“就这么多了，我还要回去睡一觉。”
　　“等一下。”苏无名面色不愉地伸手拉住经过身边的仵作，后者用看尸体的眼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才直着死鱼眼道：“苏大人，我昨天才睡了六个时辰，乏得很。如果没有别的尸体——不，如果不是你的尸体，我今天不想再动刀子了。”
　　苏无名秒速收回手，面瘫道：“先生说笑了。”
　　仵作眼露精光，丝毫不掩饰自己对于苏无名□□的觊觎之情。“为不枉我们共事一场，苏大人寿终正寝后一定要把尸体留给我啊！”
　　“……没问题。”苏无名咬牙切齿地回答：“但我现在要几个答案作为定金。”
　　“哦？这倒也公平。”仵作喃喃自语，放下随身携带的包裹，有气无力道：“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在下乐意为您解答。”
　　苏无名顶着被剖尸的风险问：“你……怎么得出凶手这么多特征？还有死者的年龄，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各种印记喽。”仵作眼睛都快合上了：“牙齿、手印、骨盆之类的。但要具体说的话字太多了，懒得解释。”
　　说好的乐意解答呢？苏无名气结。
　　仵作打了个哈欠，似乎想起什么来，罕见地跃跃欲试道：“对了，要不要我给死者画画像？”尸体又胀又烂，生前的相貌只有他才能还原。但是领教过仵作先生画功的苏无名坚定地摇摇头，道：“不必。”反正画出来比腐尸更难辨别。
　　“那没事我就回去了。”仵作提着包裹出门了，临走前把整理好的验尸结果放在了案头。
　　这厮太嚣张了，仗着有自己老爹撑腰就目中无人，实在招人恨。苏无名叹口气，拿起那叠纸张仔细翻看。寥寥数笔勾勒的简笔画，因为画不达意又添了满页鬼画符一般的注释，苏无名越翻越无力，若非仵作先生的确有点真材实料，苏无名早想不顾上头的意愿把人踢出去了。
　　他暗自决定，无论如何都得给仵作先生找个能写会画的助手。他耐着性子继续查阅，直到看到纹身那一页，苏无名的习惯性面瘫也差点破功，这到底是东北小章鱼还是什么？谁这么想不开在身上纹这玩意儿？他走回尸体前，掀起白布一角，仔细辨认了番，仵作先生这次终于走了一趟写实风，那纹身果然像条碳烤章鱼，暗红色，须细长——似乎在哪里看到过。
　　他一边思考，一边走出了停尸房。候在门外的下属躬身抱拳，道：“苏大人，司卫少卿张易之张大人和贺兰公子求见。”
　　乍听到贺兰钧的名字，苏无名就灵光一闪：丹参教窥伺已久的大龄圣男！他最近一直在调查丹参教的案子，一开始竟然没留意到，刚刚那名死者的纹身正是教中年满三十岁达到大法师级别才能纹的丹参纹！丹参教粗分三级，分别以绿叶、紫花、丹参为身份记号，绿叶者最众，紫花次之，丹参最少，地位仅次于教主。可是丹参教以单身为荣，更何况法师级别的早已被剥夺了生育的权利，怎会怀孕？难道正是因为怀孕才被杀害？宗教份子的狂热总是超乎想象，也许是被教中人士处置了也说不准。
　　苏无名吩咐各属到城中按照已知信息查询失踪女子并暗查凶手之后，便向后堂走去。贺兰钧正拉着张易之一起观赏房间的摆设，见他进来，立刻嘻嘻一笑，道明了来意：“我们想看看那具尸体。”
　　看尸体？苏无名眉头一皱，不悦道：“胡闹。闲杂人等，无权探视。”
　　张易之立马感恩戴德地冲苏无名看了一眼，但贺兰钧脸皮厚，丝毫没有被打击到，继续在那里软磨硬泡。张易之有点捉急，谁想看尸体啊？练胆魄的方式有万万千，贺兰钧的脑回路为何如此清奇！他后悔了，他要把付给贺兰钧的定金都收回来！
　　苏无名端坐上首，不动声色地开口：“要看也行。但贺兰公子需答应我一个条件。”
　　贺兰钧按下张易之惊恐狂摆的双手，挑眉道：“那说来听听喽。”
　　苏无名把此次案件或许丹参教有关的猜想说了一遍，道：“我的身份不方便，因此希望你能以圣男的身份混入丹参教，查出谁是凶手。”
　　“……我究竟何德何能被他们看中可以做圣男啊？”贺兰钧哭笑不得。
　　“约摸是因为你拒绝苏莲衣太多次了。”张易之不高兴地奚落，“看你这样定是坚定了独身一辈子的决心，所以才瞧上你了吧。”
　　贺兰钧哑口无言，不服气地嘀咕：“但是我有喜欢的人了，所以绝对不会独身太久。”
　　张易之狐疑：“真的假的？从未听你提过。”
　　“时机未到，不能告诉你。”贺兰钧神秘兮兮冲他眨眨眼，转而对苏无名说：“我说苏大人，我再怎么也不过是个外人，重点还很穷，把脑袋别腰带上给你们大理寺办事，总得——嗯，你懂？”
　　张易之不禁感慨这一幕与之前自己被坑钱时的惊人相似，还未及提醒，苏无名已经呷了口茶，淡淡道：“当年一掷千金的贺兰公子何时如此市侩了？”
　　贺兰钧哈哈一笑：“好说好说！不过苏大人，这尸体可看可不看，我也没必要为这么点事把小命搭进去；可这案子呢，你也查了有段日子了，不仅没什么进展，还闹出了人命，怕是等不了了吧？”
　　苏无名脸色难看。两厢僵持之下，终得侍卫来报：“苏大人，云家家主前来报案，说是今日踏青之时，一名与她交好的姑娘被恶人掳走了。”
　　“不会吧？”贺兰钧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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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意识到这点收比…乐观点来看也就是20个人里弃了19个，我大概真的写的很烂orz去反省了，并且会反省很久，不要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