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日月才子］恢恢》云片炖清风

50、仙山

　　仙山某处。
　　一石桌，两石凳，一棋盘，正有二人对弈。
　　其中一人身着白衣，面容偏瘦，额前的黑发只用一根簪子挽起，着实不甚讲究，面目却棱角分明，眼神也颇凌厉，一眼观去，便有些不一般的高人风度。
　　此时，这人却一手拿着黑子，盯着棋盘连连叹气。
　　他对面的人则是灰白色服饰，头发也是银灰之色，衬得本无血色的面容越发显得苍白，那人极清瘦，端坐的时候腰身却挺得笔直；那人的眸子极静，却在举手投足中，自然流露出一种泰然之气，仿佛一切洞悉透彻，尽在一观之中。
　　“好友，这一招你已经想了两个时辰了。”此时这人便开口，悠然地敲了敲手中的白子，出言提醒。
　　“咳咳！”拿黑棋的人煞有介事地咳嗽一声：“莫急嘛，容吾细思。”
　　“好，不急。”灰发之人笑得越发悠然。
　　当然不急。
　　山中无历日，寒尽不知年。而仙山上连寒暑也无，只有不断增加的人口。
　　有的一来怨气十足，闹腾几十年才死心知道回不去；也有的仇恨未消，来了撵着旧仇人到处砍，砍了一遍还要砍一遍……呃……反正这里都是死了的人，生前不论多大能耐，死了都差不多实力，再砍也活不过来，除非愿意轮回转世去。
　　当然不少人都不愿意就去转世，便悠闲地找个栖身的地方，偶尔听听最近新来的人讲一讲那边的世界又发生了什么事，也有人偶尔好奇围观一下最近又被素还真算计弄死的厉害人物……偶尔搞一搞联谊。
　　没错，仙山最大的联谊会，叫做“素还真坑友会”，顾名思义，只要是直接或间接被素还真的算计坑死的反派，都可以加入，大家平时吹吹牛皮，切磋一下功夫，追忆一下生前……
　　而如他，寂寞侯。他睁开眼时便在附近的地方，九锡剑在他身边。
　　过了不久，他的这个下棋爱磨蹭的好友四非凡人便也来了……
　　“咦，这不是那什么‘素还真坑友会’的宣传单吗？”四非凡人从寂寞侯手里拿过宣传单仔细瞧：“你拿这个做什么？”
　　“咳……”
　　“不过说来也奇怪，这你的冷峰残月忽然就到仙山来了，那可是一座山啊！谁这么慷慨，把一座山烧给你？”
　　“咳咳……”
　　“莫咳啦，你现在一只鬼，虽然瘦了点，但是哪里有病，快说来听听？”
　　“大约又是素还真的麻烦吧。”寂寞侯笑了笑，端起茶杯：“也许快了。”
　　“快了？……什么快了？”四非凡人的问题还没问完。忽然间半空便现出一道结界，光华一闪，一把样式古典的九弦琴“嗖”地从高处落下！
　　寂寞侯纵身而起，将琴接在怀里。
　　随后放在桌上，细看。
　　“哎呀，好琴！”四非凡人抬手摸了摸琴首的兽头，再摸摸琴身：“好材质啊！气息……嗯，似乎不一般……好友?……”
　　四非凡人疑惑的抬起头看向寂寞侯，就见他轻抚琴弦，神情中带着温和的暖意，这表情……似乎有些熟悉。
　　“的确是好琴。” 寂寞侯毫无察觉的一挑琴弦，弹出了清越的、无甚意义的一声音调。
　　“等等，寂寞侯，你有没觉得，琴身上似乎有圣魔二气？”
　　“那又如何？”寂寞侯随手将之前的那张宣传单往琴身上一贴，理所当然地抱着琴回屋：
　　“好友，吾倒是有些想念呼拉。”
　　被某人拿走并贴了不明纸张的天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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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朔月，流光暗转。
　　冷峰残月之上，寂寞侯负手静观天象，仙山虽不循五行，却自有其运行的法则，夜风过处，寂寞侯了然一笑。收回目光，悠然落座，略显单薄的身姿挺拔如松柏。只见石桌上的琴身光华一闪，一道身影霎时出现在石桌旁。
　　少年模样，碧色衣衫，却以一番睥睨的架势，看着眼前身着灰白衣衫的人。
　　寂寞侯，灰色长发只用两支簪子松松地挽着，却一丝不乱。
　　“寂寞侯？天华久仰了。”迎上那淡然审视的目光，天华神色不变，抱着琴微微倾身行礼。
　　“天华？吾一直等你出现。”
　　天华倨傲却坦然地笑道：“汝在此等吾几天，吾总该现身一见。”
　　“即便你之元气未复？”
　　“……”天华尴尬一瞬,旋即笑道“天华仰慕先生既久，先生亦好奇苦境之事，早日相见，不好吗？”
　　“好奇？”寂寞侯摇头轻笑，语气平淡地说出显而易见的事实。“尔为琴灵，竟可威胁苦境存亡，可见非同一般。吾确实好奇，你与弃天帝有关？”
　　天华表情有一丝的讶然，随即又很快调整了自己的表情，冰冷地勾起唇角：“吾因弃天帝而生，冷峰残月是吾赠与先生的见面礼。”
　　“多谢。”寂寞侯似有所悟的点头，却不追问细节，淡淡笑道：“吾来此百余年，再见故居，甚是感慨……”
　　“汝不问吾为何来此？”
　　“吾已知晓。”
　　“……仅凭一座冷峰残月，就能将苦境之事推测大概？”
　　“咳……你死在素还真之手。”
　　“哼，是他与谈无欲设计……”
　　“谈无欲？……呵……”
　　“汝笑什么？”
　　“同时对上日月才子，还不设法牵制众多武林正道。天华,你强则强矣，败得倒是不冤。”
　　“……什么？”
　　“若论武力，明圣剑法是武学便自有其破绽，并非无敌。而于日月才子而言，旁人真正无法攻破的，是他二人无形之中、无处不在的分担和默契。”寂寞侯深邃的目光越过了天华,温和平淡的语气中含着对智者毫不掩饰的赞叹“这一份‘默契’，也许可以将此称之为‘智慧’吧……如世间一般，日升月隐，分担有序，明暗并进，调配阴阳，合他二人之智，你却无从尽知，又如何不败？”
　　天华：“……本座非是不能言败之人，汝此言何意？”
　　“咳……夜深了，你要留在冷峰残月？”
　　“……”面对骤然转移话题的智者，天华兀自带着三分不甘四分怒意皱眉揣摩这句类似逐客令的话语——智者都是这样不按常理出牌的吗？！
　　“你当然应该留下，作为冷峰残月的回礼，你好奇的，今后吾都可以一一告知你。”
　　“……”听起来不错，但为何仍觉得不甘呢？
　　“更何况，吾捡到的琴，自然是该归吾。”
　　智者理所当然的语气让天华隐隐的觉得有哪里不对，张了张嘴又觉得无法反驳，纠结半晌后悲愤的望向天边皓月。
　　这月亮金黄金黄，如谈无欲那日的衣衫颜色……一点没有紫色好看！
　　——素还真，谈无欲，一定是你们害本座来仙山的方式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