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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祸事·幸事 ...

  •   长孙家现在是熊孩子当道,自从上次学阿耶耍过一次无赖之后,对于长孙灼华可谓是放虎归山,已经憋的够久了,现在好不容易能遂愿,怎能不放肆玩一会,在家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下雪时,在随梧阁里与无忌执剑相抗,无忌见她难得高兴一次,不忍打击她,遂处处退让,长孙灼华以为他不行,越发的来劲儿,把无忌打的溃不成军,他是又好笑又无奈,长孙将军眼见着儿子女儿动真格的打起来也不阻拦,只在一旁笑的不能自我,拍的木门是震天响,屋外静谧一片,时不时还能听到屋内传来无忌懊恼的叫疼声以及长孙晟豪迈的笑声。

      天气晴朗时,又见着长孙将军带着女儿在马厩里喂马、刷马,长孙无忌在一旁的草堆旁躺着,一手枕在头下,一手执书细细看着,长孙灼华见不得他闲着,眼眸滴溜一转,趁着无忌注意力不在她身上,扒了一旁草堆上的一捆干草,悄悄解了捆着的杂草,忽的一下全部盖在了无忌的身上。

      无忌手忙脚乱挥着双手,散开的稻草盖了他一身一脸,他忙“呸呸”几声,吐出口里的杂草,灼华见他没了以往整洁的形象,瞬间变成了一副乞丐模样,头上还插着几根稻草,顿时笑的乐不可支。

      长孙无忌霎时间恼羞成怒,涨红了脸吼道:“长孙衡,你又欠揍是吧!”腾的一下站起来,气势汹汹的朝着在一旁笑的花枝乱颤的长孙灼华奔去。
      “啊啊啊,阿耶,阿兄要打人了。”见着他气鼓鼓的跑来,长孙灼华“啊”的一声尖叫绕着草堆跑开了,边跑还边笑着。
      “欠揍呢你!”长孙无忌仗着个高腿长,三两步跑过去揪着她的衣领一下给绊倒在草垛上,学着她把捆着的草散开全部铺在她的身上,连裙角都看不见。

      长孙晟盘腿坐在马厩柱子边铺的草上,仰头喝一口酒,冲着兄妹两笑着呐喊道:“快起来,你阿兄要没力气了!”

      高氏前几天还陆续不断的从侍女口中得知父子三人的事情,后来见三人是愈演愈烈,索性眼不见心不烦,吩咐了下人不必再来报告了,省的自己听了女儿彪悍的事迹要气死。
      唯一能镇得住她的人拿她的厚脸皮无可奈何,另外一个大家长长孙晟又宠着她舍不得说半句不好,无忌本着君子不与女人为难的想法能躲则躲,长孙灼华的生活别提多自在。

      日子是一天天过去,她在除夕前两天接到好友的帖子,上面说要邀她于第二日去郊外赏雪。
      杨家是与他们一起回来的,回洛阳之后,杨家却再未有人过来找她,原本她担心是姐妹俩出了什么事情,想要递了拜帖去看看的,可杨璟知着淼儿前来递了话,只说她们暂无大碍,最近不要过去。
      她了解杨璟知的性子,虽温和拿定了主意就不容更改,不想她去,定然是不想告诉她现在的处境,以免让她担心,所以她就是再着急,也只能按兵不动,直到这一日接到拜帖。

      她把这事说与了母亲听,高氏略想片刻,便让人准备了一些东西,让她第二日带给姐妹俩。
      她当时没有打开看是什么,回了自己的房间才打开包袱,不是什么贵重的金银首饰,全是些小玩意儿,一看就是给翊知的,还有几本她早先要了许久也没有见到的古籍,这些想来也是给璟知的。
      长孙灼华仔细想了想,阿娘准备的这么齐全,莫不是早就准备要送她们的?

      第二日一大早,她收拾好了行头便牵着自己的小白马出了门。
      一身绯色织金缠枝绣梨花交领上衣,下着同色绣金色蝴蝶绕白梨花图案的百褶冬裙,外套一件浅红色暗纹缎面通袖外袍,披一件雪白色斗篷,身边只跟了燕寻一人。

      “小娘子可知道这城东郊区如何走?”
      “昨儿问了阿耶,大约知道一些。”

      她自回了洛阳,出了去拜访了大伯之后就没有出过门,那地儿她压根儿就不知道在哪儿,问了阿耶之后也知道个大概,出门城门放知道不识路,凭着阿耶说的路线好不容易才到了约定的小亭子里,却不想杨家姐妹两人已经等在了那里,淼儿与姿岳守在一旁。

      姐妹俩今日穿的衣裙样式相近,不仔细看还真以为是一对双生姐妹。
      杨璟知着一件鹅黄色折枝辛夷花刺绣交领上袄,白色妆花素面冬裙,外罩一件素色滚边缎面花卉暗纹对襟长袍;杨翊知着一件素色什锦月季花缎面交领上袄,浅黄色妆花暗纹冬裙,外罩一件镶银边素黄色底簇状印花对襟长袍。
      天地间银镶素裹,只这路边歇脚的亭子里两抹俏生生的嫩黄,倒真是俏丽多姿了。

      “阿璟,阿瑢。”长孙灼华夹着马儿腹部的双腿用力,催促的马儿前行,“未曾来过此地,差点不识路,等许久了吗?”
      杨璟知见她风驰电掣似的御马前来,恣意盎然似无拘无束般洒脱,嘴角含笑微微摇头:“我与阿瑢也才到不久。”说完接过淼儿递过来的斗篷与杨翊知翻身上了马。

      “如何?你身子骨好些了吗?”几人骑着马慢悠悠的在郊外的小路边晃着,脚步悠然,心晴闲适自得。
      燕寻几人不紧不慢的跟在不远处。
      长孙灼华偏头,勾着唇角晃着手里的马鞭:“你岂非不知我身子骨?不过是落水,就算身子再孱弱,这么长时间,也该养回来了。”更何况她自小就被阿耶教导习武,虽不能与人比试,强身健体却是少不了的。

      杨璟知无奈笑道:“我又能不知你?往年体虚之时就没见你闲下来过。”若是不能保证她身子骨是好的,她也不会在这大冷的天邀她出来。
      “你不也是?”她反声说道,“你平日里不爱出门,寻着写好看的书便能在一个地方待上一整日,唯一能让你出门的,大概也就是这整个天地间的银装素裹了吧,你旁的不喜,却独爱这冬日的盛雪之景。”

      更有甚者,她思绪烦燥之际,若是在冬季,哪里有深厚大片的积雪,便能在哪里找到杨璟知。她们往年在边城之时,她已经用如此的方式寻了她好几次,每次寻到她时,摸着手掌与脸颊的温度,似乎已经在那冰天雪地里站了不下于一炷香的时间,脸色都已经白的几近透明,神色却冷凝坚毅。

      杨璟知微仰起头,深吸一口气,寒冷的空气让她躁动的思绪瞬间冷却,头脑一下子就清醒过来,叹了一口气感叹道:“这天地间也唯有这片宽阔之地能容下世间的任何不堪了。”

      “你有烦心之事?”
      “不过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小事。”
      长孙灼华眉目含笑,面上风轻云淡,正欲多问,却听得杨翊知冷哼一声:“还不是那白氏,面上温和恬静,肚子里一肚子坏水,竟然还敢把主意打到我阿姐身上,当真是个不要脸的女人。”

      什么叫把主意打到了阿璟的身上?
      长孙灼华心一惊,脸色就变了。
      杨璟知冷着脸,压着嗓音呵斥道:“阿瑢,不可妄言。”就算家主有错,亦不可胡乱骂言,若是让旁人听见,岂不是会损害了她的名声?

      “哼,那女人做的事情阿姐难道还怕旁人知道吗?我有什么好怕的?左不过世让人知晓我杨翊知背后妄言父母之过,难道还能比以后白氏算计我的惨?”
      说完,杨翊知气不过,便一挥马鞭,骑着马跑了。
      都已经把主意打到阿姐身上了,她就算卑躬屈膝的去讨好她,难道还会有什么好结果吗?

      “阿瑢!”杨璟知厉声喊道,忙吩咐了姿岳跟上去,就怕气头上的妹妹一时忍不住做出什么事情来。
      长孙灼华稍落后她一点,偏过头看着她脸色担忧的神色,浅浅问道:“阿瑢性子虽然急躁了点,却不是个不顾后果的人。往日里,她就是再怎么不喜欢,也不会如今天这般口无遮拦,大有鱼死网破之意。”
      到底是何原因,这对姐妹今日的情绪很不对劲,似乎是杨家又有大事发生!

      “不过是物尽其用罢了!”杨璟知手里牵着缰绳,语气似有惆怅,面上却如说着旁人的事情一般平和,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风轻云淡的看着远处的风景。
      “物尽其用?”长孙灼华低头略沉吟片刻便想通了,心里更是心寒,“白氏与你姐妹二人的关系已然差到如此地步?”
      已经到了如此直白的地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阿璟容颜绝色,性子温婉,旁人看来是个较容易拿捏在手的,她又心里记挂这阿瑢,只要拿捏了她的这一命脉,如何不是任人宰割?白氏定是打到她婚事上的注意了。

      “我们之间如何能好的起来?”
      “那杨伯父呢?”连她一个外家女子都能知晓白氏心里不怀好意,杨试嶔一介男儿,一家之主,不可能不知晓。
      “他根本就不管这些!”只以为男儿身在朝堂,只谈如何报效国家,怎么还会花心思在家里后院呢?更何况父亲对白氏信任无比,哪里还会怀疑别的。

      白氏在她们母亲去世之前便是父亲的宠妾,那时倒是还知道收敛;可等母亲去世后,她被扶了正,便一发不可收拾。
      按理说主母去世,即便是宠妾也因身份不合规矩不能扶正,可那时她们在边城,没有京都这么有讲究。

      她们怨着父亲不念对母亲的旧情,不念及她们之间的父女之情分,就把她们丢在了后院,以为白氏是个和善的女子,由她来教养她们便是好的;可谁知那白氏连这点门面都不装,任由她们在后院自生自灭。
      她们心里怨念越积越深,与父亲的关系就越来越僵,直到现在也未能冰释前嫌。

      长孙灼华沉默了,这世间,女子向来不易,婚事由不得自己,若是家里有一双疼人的父母,倒是不必担心,可她家里面父亲不疼,继母不慈,如何不教人担心?

      “我的事情你无法插手,说出来也无济于事,只一件事你要答应我。”杨璟知突然抓住她的手,手劲有些大,似乎有些急切。
      “你说,若是我能助你的,我自然不会视之不理。”长孙灼华反握住她,旁人家的家事,她无法干预,若是她真的有什么要事托付,定然是只有自己一人能得她的信任,可以放心的交给她了。

      “阿瑢年纪还小,白氏明面上暂时无法动她,她性子急躁,遇事容易发脾气,若是我当真被远嫁,你必定要帮我劝她,教导她,不能让她再如现在这般不稳重,易给人留下把柄,对她不利。”

      她在乎的人,出了已逝的母亲,便只剩下这么个小两岁的亲妹妹了,不求解救她,只求能替她照看着她,凡事引导一二,阿瑢聪慧,旁人若是稍加指点,便能明白,她寻日里在身边还能教导,可若她真的远嫁,也只有这么一个朋友能托付了。

      “你放心,你我亲如姐妹,阿瑢自然也是我的妹妹。”
      “那就好,那就好!”杨璟知似乎松了一口气,放松了手劲,喃喃低语道,似说给她听,又似在安慰自己一般,“若是阿瑢能改改性子,我也放心许多!”

      长孙灼华拍拍她有些冰凉的手安抚道:“你也知阿瑢聪敏,凡事自然也都是知道的,不必太过担心。再者,你与阿瑢好歹是伯父的亲骨血,他未必不会管你。”
      “旁的我没有把握,不敢去拿我的阿瑢当儿戏,只你我信得过!”
      “我知道!”她没有把握的事情绝对不会贸然去做。

      压在心底的事情似乎已经说完了,杨璟知面上倒是轻松不少,不似方才的凝重,一时间静默无语,这银色的天地间仿佛是剩下这一红一黄两道身影,安静极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祸事·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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