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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一章 太后 ...

  •   夏日的雨来势汹汹,噼里啪啦地打在琉璃瓦上恨不能把屋顶砸破才痛快!风也肆n.u.e,刮得满园枝叶东倒西歪,呼呼啦啦响个不停。相对于外面的风雨交加,宫殿里面便宁静多了。

      慈宁宫——

      慕容太后保养极佳的手凝霜赛雪,握着一把景泰蓝描金瓷壶亲自给皇帝斟了杯茶,靳儒孟忙双手接过:“有劳母后!”

      慕容太后年逾五十却风华依旧,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云鬓花颜,若再年轻个十来岁只怕这宫中的嫔妃每一个能比得上她。“皇上纵使国事繁忙也每天都来给哀家请安,这份孝心着实令爱家感动。”慕容太后历经三朝,侍候过两代天子,是何等的精明?靳儒孟还未开口便知他要说什么,慕容太后垂下眼摆弄手上精致的珐琅指套,温声道:“哀家老了,不中用了。前朝的事哀家一个妇道人家也插不上嘴,宫外头的事哀家更管不了。如今皇上也立了皇后、纳了嫔妃,有了自己的子嗣,许多事情只要不在哀家的眼皮子底下,哀家也不愿意让皇上为难,生怕伤了咱们母子间的情分,只求皇上也别让哀家为难就好!”

      不得不说慕容太后的手段真叫人叹为观止!这话语速平稳,不疾不徐,却字字珠玑,叫人难以辩驳。说白了无非就是告诉皇帝,你和夏无且在宫外想怎么断袖怎么断袖、爱怎么腻歪怎么腻歪,只要不影响皇家子嗣,别来哀家面前碍眼,哀家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别让哀家看到你在宫里公然宠幸娈宠,否则哀家见他一次揍他一次!

      “母后说的哪里话?朕怎么会让母后为难呢?”对于慕容太后靳儒孟是打心眼儿里敬佩,却也实在爱不起来。慕容太后那双冰冷的眼睛,几乎任何时候都是古井无波,很少看见她欢喜或者动怒,叫人捉摸不透。想慕容太后这样精明强势的女人,即使是靳儒孟也不敢小觑。

      “皇上,别的事哀家可以不管,只是我大靳朝绝不能出现第二个慕容无殇!!”慕容太后眼底冰冷的怨毒叫靳儒孟没来由地一阵不舒服,似乎只有提到这个人的时候慕容太后才会出现明显的情绪波动,似乎慕容太后对断袖的憎恶都源自于这个人。

      说起慕容无殇自大靳朝开国以来再找不出几个比他更出色的人物。慕容无殇十三岁时做了一篇《谏言赋》,深受圣祖皇帝称赞,于仕林中也广为传诵。慕容无殇年少得志,恃才傲物,等闲人不放在眼里,只引将军府夏闵(夏无且兄弟之父)一人为知己。赶上那年夏闵被点了探花,圣祖最喜少年英才,他二人皆是琼枝玉树般的人物,而慕容无殇年幼圣祖索性让他入宫为皇子伴读。将军府本是先帝母妃夏贵妃的母族,夏闵更是先帝的表兄,慕容无殇与夏闵好似一人,也就是在那时结识了先帝。

      日后更是这二人帮先帝扳倒了太子登上了九五至尊的宝座,夏闵后来子承父业投笔从戎成为一代名将,慕容无殇献计《平胡十策》“靳胡之战”功不可没,后提倡兴修水利、开垦梯田、督造水车、发展航运……为靳原盛世立下汗马功劳。有人说他平淡,谈笑间,强虏灰飞烟;有人说他才华横溢,出将入相;有人说他风华绝代,风靡万千少女。

      而就是这样的慕容无殇却有一个公开的秘密——他是一个断袖。

      而他断袖的对象还是当年的天子——先帝靳原汲。慕容无殇与先帝暧昧由来已久,甚至先帝子嗣稀薄也与慕容无殇脱不了干系,偏偏先帝护他护得紧,朝臣们敢怒不敢言。直到一日慕容无殇与先帝大吵了一架,慕容无殇在先帝寝宫呆了一天一夜,第二日失魂落魄地离开神情恍惚之际失足落入护城河,之后一病不起三个月后慕容无殇毙于府中,时年二十五岁。

      先帝闻之大拗,一连辍朝五日,后追封慕容无殇为“永安侯”,赋《离殇》以吊其魂。

      “这就没了?”殷芜雪不可思议地瞪大了双眼,靳儒墨微微一笑反问道:“这还不够么?”殷芜雪凤眼一眯自动脑补了一番后意犹未尽地点点头:“其实还是蛮丰富的……”至于殷芜雪究竟脑补了些神马,咳、咳!亲,你懂得~

      “既然太后如此仇视断袖,那你和阿白当初……”殷芜雪眼珠一转,靳儒墨垂眸望着桌上的红泥小炉,炉炭火明灭,炉上水气缭绕似隔了层烟雾般“我自出生起便被太后娘娘带在身边教养,耳濡目染都是男男之恋有违伦常、分桃断袖世人唾弃,太后的手腕想必你也略有耳闻,她的眼里那容得了沙子?莫说我与阿白,就是皇兄和夏无且当初也……怎么也免不了一通责罚。”至于怎么责罚被靳儒墨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

      当初靳儒孟与夏无且在一起太后虽然震怒可到底没法子真的怎么着他们,靳儒孟自不必说,夏无且出身何其硬派?已故夏皇后的亲外甥,父亲夏闵将军又手握兵权,就是先帝在世时想动夏家也得掂量掂量。再者,夏家与慕容氏一直以来都相互制衡,靳氏皇族不会坐视任何一方一方独大。

      所以在得知靳儒墨出柜之后,太后一把邪火全部烧到靳儒墨身上,把靳儒墨宣进宫里当着皇帝的面劈头就是一顿臭骂:“哀家这些年教你的你都记到狗肚子里去了?!和个男人在一起能有什么好?!断子绝孙么?!你、你们这一个两个是想活活气死哀家么?!给哀家跪到太庙去给列祖列宗好好反省!!”

      靳儒孟当时就好比被人隔空扇了一记耳光,太后这是骂给他听呢,太后想杀靳儒墨敬他那才是真!

      “母后外头还下着雨呢,不如……”靳儒孟望着外面的瓢泼大雨,斟酌着如何给靳儒墨求情,可他才刚开了个头儿太后就眉毛一竖:“这不刚好让他清醒、清醒么!”靳儒孟也只好讪讪地闭上嘴。

      “儿臣遵旨。”靳儒墨认命地走出慈宁宫。那天的雨很大,靳儒墨才出门身上就已经湿得跟刚从海里捞出来的似的,跪在太庙前,膝下是坚硬冰冷的青石砖,一开始尖锐的刺疼现在已经渐渐的麻木了,膝盖以下全然没有感觉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了。漫天大雨模糊了他的视线,身体不由自主地发抖冻得嘴唇发紫,靳儒墨闭了眼忽觉得头顶的雨似乎停了,疑惑地睁开眼一侧头边看见身旁的一只宽大的正红色暗纹凌冰袖,那袖的主人正举了伞在他头顶一言不发。

      “呦!这大喜的日子,新郎官就这么一声不肯地丢下新娘子跑过来合适么?”靳儒墨无声地笑了,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的像是从磨盘里挤出来的一般。

      慕容端当时生吃了他的心都有!他还知道今天是他大喜的日子?本来今天他成亲和靳儒墨在府上喝喜酒喝的好好的,谁料喝到一半儿靳儒墨突然被太后宣进宫里,不出一个时辰就被发落到太庙罚跪,急得他丢下满堂宾客和洞房里的新娘子火烧屁股似地进宫来,这才知道了来龙去脉。

      慕容端的心情不可谓不复杂,靳儒墨竟然喜欢男人……还为一个男人做到如此地步。一时间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像一团棉花一样堵在慕容端胸前,叫他连呼吸都不顺畅。烦躁地扯开衣领微凉的雨丝溅在裸露的肌肤上,冰凉的感觉唤回理智,慕容端渐渐冷静下来。

      “你当真如此喜欢他?”慕容端问得有些纠结。

      “喜欢!”靳儒墨回答得毫无犹豫、干脆利落。

      虽然看不见靳儒墨的表情可慕容端听得出他的认真,甚至能想象出靳儒墨说这句话时的神情,一定非常温柔。这叫慕容端心底小小地嫉妒了一回,他和靳儒墨自幼相识却不见他几时对什么人如此在意过。

      “他喜欢你么?”

      “……”

      靳儒墨沉默了,慕容端暴怒了!

      “靳儒墨瞧你这点出息!!”

      “呵呵O(∩_∩)O~”

      靳儒墨笑了,慕容端更怒了!!

      “笑P啊!笑!!”那大概是慕容端有生以来第一次爆粗口,抛开理智和修养,抛开礼教和自持,那样地酣畅淋漓。

      “我不知道他喜不喜欢我,也不知道我现在的喜欢可以坚持到什么时候,也许将来我厌倦了也会离开他,但是至少我现在喜欢他。喜欢就要抓在手上,不能犹豫。”靳儒墨仰头看着慕容端笑:“阿端……喜欢,是会溜走的。”

      喜欢就要抓在手上,不能犹豫。

      将来空留许多遗憾。

      因为——

      喜欢,是会溜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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