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似锦》爱檬

64、第 64 章

　　不到五更天，京城灰蒙蒙的天空响起了沉闷的钟声，一次两次，足足敲响三次。在良衣遥怀里混混沌沌醒来的凤玉锦半睁着睡眼惺忪眼睛，迷迷糊糊看着良衣遥抽离被自己压着的胳膊起身，但他并没有离开而是坐在床沿边神情隐晦，心事重重陷入悠长沉思，隐约间还听得他叹息是有什么难事让他困扰蹙起俊秀双眉，微摇了一下头。

　　凤玉锦并不知道钟声代表什么意思，裹紧棉被坐起身子露出一个小脑袋打着哈欠，发现外面陆续点上灯，有人轻轻叩响了房门。

　　“怎么了？”

　　“宫里有嫔妃过世了。”响彻天际的钟声是丧钟，即通知凉国国民又告知京城四品以上的官员携家眷进宫凭吊。

　　“嫔妃，过世？”凤玉锦脑海最先闪过是同样畏惧严寒的慧妃，顿时神经紧绷，急急忙忙拉住良衣遥的衣袖，紧张询问

　　“是谁？”

　　“是媚妃”安抚的拍拍凤玉锦的手后起身，良衣遥从衣柜里拿出两套素色衣服，一件给了凤玉锦，示意她起床。

　　“是她”眼前闪过那明艳动人，气焰嚣张的美丽女子，很难想象多日不见已经香消玉殒了。

　　点亮室内烛火的良衣遥回头见凤玉锦捧着衣物在晃神发呆，于是在她眼前晃了晃手，询问她在想什么。

　　“她不像是个短命的人”那人面色红润，说话虽然尖锐刻薄但中气十足，怎么看都不像是早逝之人。

　　“媚妃确实不像是早逝的之人”说话间，良衣遥眸光中有暗芒划过，他不在乎幕后之人是出手狠毒的锁魂楼还是在朝堂上势力渐大的乐相，他担心是如今失了依靠在宫中又孤立无援性格乖张并不受国君喜欢的九皇子—慕子岚。

　　“那怎么就死了”纳闷，侧过身穿好了衣物，没有夕巧的帮助，凤玉锦在洗簌之后坐在梳妆台前，不知该怎么打理长及腰间的长发与之“斗争”许久，最后败下阵来。

　　“坐好”良衣遥从身侧拿走了凤玉锦手上的梳子，摆正她的姿势。在凤玉锦还没有做出任何反映的时已见他认真梳理身后乌发，透过镜面，看着聚精会神、动作温柔的良衣遥，凤玉锦心里甜滋滋，嘴角时不时上扬。

　　不出一刻就手巧的挽出简单不失大体的发式，在众多发簪中选择一枚朴实又符合凤玉锦清雅婉约气质的银簪给她戴上

　　“好了”

　　凤玉锦对着镜子左右打量，露出了明艳笑脸

　　“谢谢，我很喜欢。”

　　对于凤玉锦眼中绽放的光彩和脸上喜悦，良衣遥自然开心，眼角扬笑，伸出一手朝向她

　　“走吧”

　　先是一怔，随即大方把手放在良衣遥的掌心，发现手心的温度让她舍不得放开，暖暖的一直暖在心窝处。

　　“良衣遥，我们要去哪里？”踏出房门，燕一已经在门口恭敬等待，见凤玉锦举止亲密，硬朗的五官柔和不少瞅一眼一旁的良衣遥。

　　“进宫”良衣遥说着替凤玉锦裹紧了身上挡风保暖的狐毛大氅

　　看几人都是一身素色，凤玉锦想着应该是去参加丧礼，于是点了点头跟上良衣遥特意放慢的脚步出了宅子。风雪照样很大，被良衣遥护在身侧的凤玉锦还是被大风刮的脸上生疼直往他的怀里钻。良衣遥失笑她的孩子气举动，浅笑把她抱上了马车朝皇宫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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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在一名年长公公一声“礼毕后” 结束了繁琐且隆重的丧礼。凝重宫殿开始传来悉悉簌簌声音，跪拜的官员们开始陆续起身，偶尔在这期间听到有女子小声嘀咕的一两句埋怨就被身旁男人慌乱的嘘声制止，惶恐的看看那立在高台处背对大臣们的偏瘦身型，即心疼又无奈安抚，带着满腹委屈发牢骚的女子匆匆离开媚妃生前居住富丽堂皇宫殿的前殿。

　　“累了吧”一跪就是大半天，良衣遥心疼娇弱的凤玉锦。

　　“不累，就是膝盖有点疼”大理石地坚硬有冰冷，凤玉锦在良衣遥搀扶下起了身，环顾一下四周，发现满殿的大臣零星才十多位年龄参差不齐，外貌更是落差极大的女子，看来，出生于凉国的女子真是稀少的很。不由看向良衣遥，难怪很多年轻大臣在见得他时露出嫉妒的表情，他的庶子身份居然能娶到妻子在他们眼中是一桩羡慕不来的美事。

　　“小脑袋又在想什么？”微弯下腰，适时阻挡那些流连在凤玉锦身上的炙热目光，良衣遥宠溺点了点她的俏鼻。

　　“没什么呢，良衣遥我们可以回家了吧。”那些明目张胆的目光让凤玉锦非常不舒服，她想要离开这里。

　　回家这个字眼凤玉锦顺口说出但听在良衣遥的耳中分外动听，笑着牵起了凤玉锦的手

　　“嗯。我们回家。”

　　性情寡淡的良衣遥在官场上的人缘似乎不错，接连碰上几位上了年纪的大臣，停下了脚步彼此寒暄，热络。站在身边一个都不认识的凤玉锦只在偶尔话题在自己身上时，礼貌性的回应几句或者回个客套笑容。无聊四处乱看，不经意瞄到站在那一人多高、洁白无瑕的汉白玉棺旁，被挽纱遮掩，隐约隐现明黄色一动不动的身影，忽然心绪来潮去猜测这位国民口中宅心仁厚却在民间流传好多隐晦话题的君王此刻心境，是哀伤还是无动于衷的漠视。好奇打量着，许是视线太明目张胆，始终背对凉国国君微侧过脸，那视线穿透挽纱朝凤玉锦望来，眼神犀利带着无尽压迫。心一惊，脚下一踉跄，幸得一旁良衣遥扶了她，反应过来的凤玉锦马上躲在了他的身后，拉扯他的衣服，惶惶不安低喊一声“良衣遥”

　　“莫怕”

　　安抚着凤玉锦，良衣遥的身型挡在面前阻隔那目光，周身泛起冷意的气息，目光更是森冷不带一丝温度并不因为对方尊贵身份。

　　良衣遥的大不敬反应分毫不差落在角落上无声无息出现的裴钰寒眼中，先是诧异疑惑，随后又饶有兴趣弧起嘴角，许久打量。在和经过身侧官员心情愉悦打声招呼后，抬起的眼正好隔着一大堆的人和良衣遥四目相对，裴钰寒笑得意味深长而良衣遥沉了沉暗涌的眸光。

　　“锦儿，我们走吧。”

　　并没有见到裴钰寒的凤玉锦乖巧听话的跟着良衣遥离开，那毫不留恋的绝情背影如同当年恍惚了裴钰寒的视线，嘴角闪过若有似无的惨笑，低敛眼帘遮住眸中渐渐形成的阴郁。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置若罔闻身旁经过的官员对他殷勤招呼。直到乐相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收回失意，和颜悦色对着笑着和煦，老奸巨猾的乐成康道一声

　　“乐相。”

　　“祈王。”

　　两人并排走着交谈甚欢，已经回到乐家的乐娉婷一身夸张包裹严实的大氅默默跟在他们的身后，即深情有哀伤的凝望跟前身型挺拔、霞姿月韵的裴钰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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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玉锦和良衣遥并没有立刻离开皇宫，而是被九皇子身边的公公请到了媚妃在世时最喜欢玩乐一个建在湖边的叫“暖玉阁”地方。良衣遥被请到内室密谈，一人的凤玉锦显得万分无聊便起身，打开一扇窗户，冷风捎来梅花清雅香味，眺眼望去看到湖边有一大片的梅花林正争芳斗艳开的正盛，一时兴起出了门，不一会儿就到湖的尽头，隔着层层密集的梅花，凤玉锦看到有两个身影在移动，不想打扰他们转身准备走人，不料一抹熟悉声音从身后响起

　　“玉锦”一身宽大并不合身的大氅从头包到了脚的乐聘婷在一名面无表情的宫婢搀扶下而来。

　　“乐小姐”诧异在这偏远的地方都能遇见乐娉婷，凤玉锦停下了脚步，但她不想见到眼前这人，一见到她就会不由想起裴钰寒，想起那段荒诞的事情，心情就莫名烦躁。

　　碎步移到凤玉锦跟前，巧笑颜兮的乐聘婷倒像熟络朋友，一脸笑容

　　“玉锦，你怎么在这里，你也来欣赏梅花的吗？”

　　“是的，不过现在打算回去了”点点头，凤玉锦回以客套的微笑，视线不由被乐娉婷身边这名美艳不可方物、气质高贵的女子吸引，像是在哪里见过，只是现在一时怎么都想不起。

　　女子见凤玉锦目光流连在自己身上，微微一笑，作揖。

　　这友善一幕恰巧落入乐娉婷的眼中，心中冒起一团火，当即冷了面容，心恨这女子一直对自己冷傲却对凤玉锦和颜悦色。。。。

　　乐娉婷咬着贝齿，美眸暗藏嫉恨，对于眼前两人的无声互动，嘴角扬起越发甜美的微笑

　　“玉锦，你认识月奴？”

　　“月奴？”

　　“是呀，她原本是媚妃娘娘宫中的大宫女，自从娘娘染病逝去后，她宫里有等级的宫人就被分派至官家。”在凉国，这是一种传统，无主的宫人只能遣散出宫。

　　原来是她，难怪自己觉的眼熟，当日被媚妃罚跪于雪地时，还是她偷偷往自己怀里塞进小小的暖壶。

　　“原来是你，那日多谢你了。”真心感谢，凤玉锦朝那身份低下的女子作揖。

　　“小姐言重了。”原本清冷的声音染了一丝温暖，听在乐娉婷耳里相当的刺耳，女子对凤玉锦的友好让她嫉妒失了仪态，全然忘记原本裴钰寒交代的事情。

　　“原来是旧识呀，难怪月奴对玉锦你。。。另眼相待了。”

　　听出弦外之音，凤玉锦收回脸上灿烂笑容，望一眼已经低敛眼帘的女子又看看乐娉婷，脑海中闪过有人曾对她的评价，蹙了蹙眉毛

　　“乐小姐，你误会了，玉锦只不过感激月奴当日伸出的援手。”

　　“我没有误会，月奴的确对你好很多。”阴阳怪气，乐娉婷冷眼瞄着低垂着头颅、不声不响的女子，恨恨这名清高女子对自己截然不同的态度，只不过是下贱的古国女子凭什么有脸色。还有裴钰寒为什么一定让自己选择这个女人当自己侍婢，是不是他们之间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一想到这里，心境瞬间变得不同，看月奴也更加厌恶

　　见乐娉婷脸色不对，凤玉锦赶紧

　　“乐小姐，我。。。。”

　　“玉锦，无需说些什么”不愿在这个话题上延续，凤玉锦只能吞咽下心中要表达的话语，担忧又歉意的看看月奴。

　　气氛变得尴尬，凤玉锦思量过后，开口

　　“那我先告辞了。”

　　没有回应，生着闷气的乐娉婷视线一直留在身侧那团花簇中，凤玉锦只能微微作揖后转身，不小心撞到来人的怀里，那熟悉的暗香顿时窜入了鼻端，不用抬头就认出

　　“良衣遥”

　　“锦儿，让为夫好找呀。”嘴上说的委屈，但神情十足宠溺。良衣遥伸出手，挽过鬓角被风吹乱的秀发缠在了耳际后方才抬起了头，如黑曜石般的眼瞳先是划过淡然的月奴最后落在全身包裹夸张严实、眼神闪烁中尽显慌乱的乐娉婷。

　　“乐小姐，怎么还在这里？乐相早已经出宫了。”

　　“我。。。我是。。。”磕磕绊绊，乐娉婷不敢跟良衣遥的眼神对视，她更不敢说是跟踪凤玉锦然后超一条外人不知的小径而来。

　　“是什么？”良衣遥一笑优雅上前，看在乐娉婷眼中却是毛骨悚然诡异让她不由的颤栗起来。
　　闻到了隐藏在梅花清雅香气下那股和裴钰寒身上一样的怪异暗香，握了握腰间一枚香囊。

　　“乐小姐。”又是一声温润的询问，惊得做贼心虚乐娉婷花容失色，连凤玉锦也诧异她的行为举止。

　　“小姐是来探望敬妃娘娘后来这边赏花的。”开口是一旁的月奴，良衣遥打量一眼态度从容的她一眼，记住那张绝世容颜，嘴角隐约间有过弧度

　　“原来是探望敬妃娘娘去了。”敬妃娘娘为乐相的亲妹，乐娉婷的姑姑。

　　“是的。”不知为何，乐娉婷总能感觉到温文儒雅的良衣遥身上散发强悍气势，她心慌意乱顺了月奴的谎言，心中早已后悔机会的错过。

　　“那良衣遥和拙荆锦儿就不便打扰乐小姐雅兴了。”说完，良衣遥不再看悄悄呼出一口浊气的乐娉婷，带着凤玉锦朝来时的路走去。

　　直到那三人的背影消失在眼中，有冷冷声音从身后响起，

　　“乐小姐，你错失了一个好机会。”

　　乐娉婷回头一看是那不知好歹的月奴，立即阴郁了表情，反击

　　“小小贱婢，你说什么？”

　　“说什么？乐小姐心中有数。”不再伪装，那冰刃一样可怕的眼神剐在乐娉婷身上，杀气明显的令她踉跄了脚步

　　“你到底是谁？”

　　“展月，祈王的死士，所以乐小姐可千万不要再贱婢，贱婢的喊我。”冰冷一笑，如同死神来临，震慑心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