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为王》御风弄影

6、天敕

　　景麒派去庆国的使令回报，前任予王的妹妹舒荣自立为王，已经建立了伪军，进行叛乱，正在攻打首都尧天里的王军。

　　因为塙王对自己的敌意，并且从空中飞往庆国，目标太过明显，十分容易被发现，从而招来妖魔的袭击。同时景麒表示登基之前，需要先前往黄海蓬山接受天敕，并昭告天下。阿尔托利亚琢磨了一番，随即表示穿过巧国领土，前往黄海蓬山。

　　虽然说作为一国之王，一般做法应该都是先压下国内的叛变，解决内忧后，再登基。

　　但这个世界十分奇特，只要有天命，王就是王。

　　天命所归，万民臣服。

　　所以只要拿到了天命，登上阶梯，聆听天音，各国王宫白雉啼鸣一声，昭告天下景王的即位，那么所有的阻力都会减弱到最小程度。接受天敕回庆国后，她只需要解决掉少数叛军，就可以接掌国家。

　　经过长达两个月的跋涉，阿尔托利亚终于从巧国东面，来到了巧国西北方，赤海与青海交汇的沿岸。隔着茫茫大海的另一头，就是景麒口中极为危险的黄海，这个世界的中心。

　　黄海中妖魔无数，可以算是这个世界最危险的地带。麒麟的妖魔使令，也几乎全部是从这里降服而来。

　　那里是连蓬山的女仙，也不敢随便踏入的地方。

　　景麒化身麒麟，踏出了衣物的包围，恭敬地来到他的王身边。女怪芥瑚现身，收好他散落一地的长袍，又再次隐去。

　　原本不必以麒麟之身前往蓬山，但麒麟脚程天下罕见，为防万一，中途出现什么意外，景麒还是决定化身麒麟驮着自己的王尽快到达蓬山登基。

　　“主上……”

　　收回眺望黄海的视线，阿尔托利亚回头：“怎么了景麒？”

　　“接受天敕的地方在蓬山云梯宫，但在这之前，我想请您允许我先去一下蓬庐宫。”

　　“可以。”

　　海的另一面，是肉眼可见的高耸入云的连片山壁，将黄海内部与外面完全隔绝了开来。金色的麒麟腾空而起，越过内海，驰聘天际，朝着那片断崖——金刚山奔去。

　　越过金刚山后，就是成片连绵的茫茫沙漠。金色的沙砾，在阳光照射下反光，晃人眼睛。

　　“景麒！”阿尔托利亚突然开口。

　　“主上？”

　　“下方有人。”

　　麒麟降低高度，还不待落地停稳，尚有十几米高度之时，红发少女已经拔出长剑，直接从他背上跃了下去。长剑一转，狠狠将沙丘之上正狰狞欲吃人的蛇形妖魔，钉死在了地上。

　　殷红的血染了一地，吩咐景麒不要过来后，阿尔托利亚拔出剑，转身望向了昏死躺在了地上的人。

　　那是个不过十三四岁左右的小女孩，一身狼狈，多处有结疤的伤口。由于满脸沙土，已经辨不出原本的相貌，只隐约看出是个很秀气的孩子。

　　但让阿尔托利亚毫不犹豫救下她的原因，却是因为她的穿着。

　　那是异于常世，属于另一个世界的穿着打扮。

　　“海客？”

　　虽然依吩咐离得远远的，并不妨碍景麒听到自己的王的话：“不，应该是山客。通过金刚山而来。”

　　景麒唤出骠骑，让它将那一身血味的少女驮上。阿尔托利亚翻身重新上了麒麟，越过茫茫黄沙，到了蓬山上。

　　不过刚从景麒身上翻身下来，阿尔托利亚一转身，就见悠长的山道之上，一队衣袂飘飘的女仙正鱼贯而下，为首的女仙瞧见了他们，快步走了过来。

　　“景麒！”

　　景麒一时不好化出人形，只有开口：“蓉可，这位是景王殿下。”

　　蓉可女仙朝阿尔托利亚恭敬行礼：“请恕我失礼了，景王殿下，景台辅。这孩子是？”

　　阿尔托利亚抬手示意了一下：“在黄海之中救的孩子，还请劳烦阁下，帮她清洗治疗一下。”她话音刚落，就有女仙上前，带领驮着女孩子的骠骑离开了这里。

　　血味飘远，景麒终于好受了一些。他转身对身旁的王道：“请允许我去换一下衣物，总是以这样的形态面对您，十分失礼。”

　　景麒转身离开，蓉可女仙则领着阿尔托利亚走过长长的山道，带到了不远处的亭子里，并礼数周到地奉上了水果和清茶。

　　“景王殿下……是胎果吧？”

　　收回打量蓬庐宫的视线，阿尔托利亚开口：“正是。”

　　蓉可微笑地坐在她的对面，双手收拢置于膝前：“前代的蓬山公，也是胎果呢。”

　　阿尔托利亚惊讶望向她。在穿过巧国到达内海沿岸的两个月里，她早已听景麒介绍了这个世界的大部分常识，自然也就知道蓬山公指的是每一代尚未选王出山的麒麟。

　　听景麒说，前代蓬山公名为泰麒。

　　“可否一见？”

　　蓉可女仙神色怅然悲切：“泰麒……已经失踪很久了。不然他一定会很开心，您的到来。”

　　景麒很快就回来了，他对蓉可抱歉，说在蓬莱并没有见到泰麒，但由于保护王而无暇寻找，也并不是没有希望。蓉可女仙一脸失望，却又转眼掩饰起来，恭敬说景王殿下和景台辅的到来已经通报了碧霞玄君，蓬山已经在准备天敕的仪式了。

　　阿尔托利亚一身衣服太过粗糙，那还是刚来这个世界时，从断崖森林外巧国配浪一位大娘家里得到的。之后她避开人烟，和景麒一直从荒郊野外前往巧国沿海，是故这一身早已破旧得不成样子。

　　碧霞玄君吩咐准备了一套华美贵重的王服，阿尔托利亚在女仙带领下前往蓬庐宫中换衣。

　　厚重的玄色长袍逶迤了一地，穿惯了简洁的铠甲，阿尔托利亚皱眉提了提袍角，小心避免自己踩到衣角而摔倒。

　　这实在是不适合战斗。

　　华丽辉煌的宫殿里，阿尔托利亚任凭女仙帮自己系上那繁琐难弄的腰带，询问之前自己在黄海之中救的那个孩子情况。

　　女仙恭敬回答：“并无大碍，只是长时间未进食物，营养不良而晕倒在地。”

　　阿尔托利亚点头，在腰带系好后，就转身走出了殿门。

　　云梯宫。

　　透过打开的石门，可以望见那绵长直到延伸出视线的石梯，宛如直入云中，不知何处是尽头。

　　蓬庐宫的女仙在碧霞玄君玉叶夫人的带领下，恭敬地留在了石门之外。阿尔托利亚站在望不到尽头的石梯前，转头看了一眼景麒。

　　“还行吗？”

　　之前那女孩的血味，还是影响到了景麒。云梯直耸入云，一步步走上去，她担心景麒还没到尽头，中途就倒了下来。

　　景麒依然是标志性的面无表情，语气却有些微温柔：“谢主上关心，并无大碍。”

　　阿尔托利亚携景麒往前踏上一步，绵延不尽仿若来自遥远天际的天音，在耳边响起——

　　“原初，有九州四夷，百姓不知条理……”

　　每往前一步，明明远在天边的天音，都彷如在耳边响起一般，清晰可闻。天纲一条接一条，天音庄重，每走一步，阿尔托利亚都觉得自己肩上更沉了一分，原本就厚重的玄色王服，到了最后几步，几乎快把她压到抬不起脚来。

　　踏上最后一个台阶，站于顶上，天音消散，四周寂静，唯有自己和身旁景麒的呼吸声。

　　阿尔托利亚回身，望向刚才一步步走上来的云梯。

　　为王的重担，她比谁都清楚。

　　从拔出石中剑那一刻起，她就是不列颠王，而不再是一个少女。卫宫切嗣召唤她出来后，见了她真身，曾满脸不悦。爱丽丝菲尔解释说他只是为她那个时代的人，理所当然地将王的重担压在她这个少女身上而愤怒。

　　阿尔托利亚转过身，向着最后的天帝祭台走去。

　　那是石中剑的选择，亦是整个时代的选择。

　　同样，也是她阿尔托利亚·潘德拉贡的选择。

　　毫无对错。

　　就如现在，她一样选择了为王，穿上这身繁复华贵的帝袍，踏上天梯，聆听天纲。

　　烧香，跪拜。

　　十二国各王宫，白雉啼鸣。

　　昭告新王的诞生。

　　阿尔托利亚立于蓬山云梯宫顶端，望向那茫茫天际。黑色长袍的景麒，恭敬地站在她身后。

　　她想亲手去挽救一个荒芜的国家。

　　不让它如不列颠那般覆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