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妄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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妄为
一
他从来不是任性妄为的人，这一次却想要抛开一切妄为一次。
永旭之巅——
位于云海之上，无论阴晴雪雨，皆能看到每日曙光。
他自来眷爱曙光。就像他心上的那个人欣赏月光一样。
被他放在心上的那个人，也许从来不是像他自己表现出来的那样笑意盎然。
只是他不说，他也就当做不知道，但是就在前次，他却真实的窥见了那个人的心。
喜乐爱恨忧惧悲，七情具备，那般的复杂，又是那般的动人。
他已经有许久不曾见过他了！
他有些怕遇见他！
哈！
他倦收天有一天也会说怕？
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只怕就是真说出去也绝不会有人相信。
道真双秀之一的北芳秀竟是如此胆小的人！
只是这世界之上，总有那么一个人会让你觉得无所适从，你还觉得理所当然。
原无乡就是那个人。
他伸手将发丝撩开，眼神一如往昔。
只是到底还是有了不同。
他和原无乡一直都是挚友！
他一直如此笃定的认为，但是从窥见原无乡心绪的那片刻，他才惊觉自己对原无乡的感情早已经超出了友情的范围，只是他自己却一无所知。
原来他倦收天也是如此迟钝的人。
迟钝到连自己的心都看不清楚的人。
也许不是迟钝，而是不愿意清醒的认识。
他是如此的笃定他们彼此是永远的挚友，情谊深远，永不能隔绝。
但是心底被忽略的东西一直一直的沉淀在那里，挥之不去，只能是一天多一点，渐渐的堆积成海。
这一日，情天孽海呼啸而来，他却早已放弃了抵抗。
他想，他就妄为这一次。
二
原无乡静静的看着倦收天的身影一点点的消失在眼前。
眼底忽而就浮现起一层淡淡的疏离和漠然。
烟雨斜阳的早晨永远也不会像永旭之巅一样终年都可以见到曙光，现在赶回去正好可以看得见。
他忽然就觉得有些寂寞。
这烟雨斜阳里一直都少了一个人。
那金发金眸的巍然道者的到来总会让这终年清幽的烟雨斜阳鲜活几分。
犹记得初时相见，彼时都还尚且年幼，但他在他眼中凛然耀眼就可以与太阳相比，他却与他截然不同，他清冷自持，或许还有一点随遇而安的淡然。
他们都是那样一眼望之则目光不忍稍移的灵秀之人。
或许性格各有不同，却同样的出色到让人只能仰望。
他们站在山巅，余者只能站在山脚下仰望他们，只是有一日，他们倏地抬眸就看见了彼此。
于这红尘万丈，只看见了这一个可以并肩而行的人，交心以为挚友。
他也说不上来就是那一日就喜欢上了那个人。
只是他直到这份感情是怎样的不容于世？
他是名剑金锋倦收天。
他是银骠玄解原无乡。
他们彼此都不是任性到妄为的人。
他们都背负着不可抛却的重任。
于是这份情被束缚，被压抑，从来就不敢说出口。
他一直都很清楚自己的心。
那个人就住在他的心里。
就那样清楚明晰的存在于他的心里，就像他最钟爱的曙光一样的永恒存在。
他想，终他一生都不会有机会将这份感情说出口了。
但是，就这样以挚友的身份彼此牵挂，彼此维护，这份情谊也就永远不会改变。
他永远都会是他眼中那个守柔不争的原无乡。
这样就好！
三
倦收天已经许久不曾见过原无乡了。
他想，也许他还是老样子，淡淡的站在烟雨斜阳的院子里静静的看着他喜欢的月色。一身银白裳服与月色交映成辉。
只是，他终究得承认他想他了！
也许只是一点，也许很多！
但他却始终不曾去拜访烟雨斜阳，虽然他知道在那里一定可以见到他！
见到一如往昔的原无乡。
他将他的感情埋藏的那样深，深到如果不是不小心醉了，他绝不会发现这份情。
他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态度面对一副若无其事的原无乡。
虽然他已经决定绝不会就那样轻易的放弃他。
倦收天与原无乡从前是挚友，今后也依旧是挚友，只是还要添上一重身份，那就是挚爱。
他从来不曾想过会在这样的境况下见到原无乡，他的笑容依旧，似乎一切都还依旧。
只是倦收天清晰的知道有什么不同了，再见到他，他的心止不住的欣悦。
有一种情，会让人想念、牵挂、欢欣、苦涩，但最终都会化成毫无保留的浓烈的欢喜！
他看见他，转过头来，静静的笑了，“北大芳秀，你到了！”
倦收天微阖双眸，没有回答！
他心中的情绪翻涌无状。
原无乡本还有些怀疑倦收天为何不回自己的话，只是不想他却一声不响的上来就抓住他的手。
他感觉的到从倦收天手心传来的温度，幼时相识，彼此熟悉万分，这样的的温度他无论如何也忘不掉。
只是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今日这温度有些灼人！
有些人一直都在一回首就可以看见的地方，无声无息的就沁润了另一个人的一生。
有些人习惯了活在有另一个人的天空下，从此再也离不了！
“你喜欢我？”这话明明是问句，由倦收天说来，却无端多了那么些的笃定！
原无乡愣了一下，许久才反应过来，这话应是倦收天同他说的！
然他却一时不知该如何回话，于是两下相对，静默无言。
“是，我原无乡恋慕你倦收天。”原无乡的眼睛很亮，比之天上的星子都更加的美丽。
······
四
有些时候，话说出口了，反而对彼此都好。
倦收天问了，或许那还算不上问，原无乡承认了。
将自己多年的感情清晰的一目了然的一并展露，所幸那人不曾让他一腔情意付注流水。
倦收天随原无乡回了烟雨斜阳。
他们仿佛已经忘记了过往的一切风雨阻隔。
眼中只有彼此，也许只有一日，也许还有日后的朝朝暮暮。
原无乡从来就不曾想过会有朝一日叫倦收天知道自己的心思，但世事就是这样的奇妙，倦收天竟自己察觉的，不知是他掩饰的不够好，还是倦收天的目光太过敏锐。
但无论是什么，有了如今这样的结果，他都是不悔的。
从前的约定，此时也全然抛到脑后了。
什么只为苍生聚首，他统统都不记得了，只记得倦收天那双流光溢彩的金眸。
“原无乡。”倦收天伸手按住原无乡端着烧饼的手，声音低低的唤他的名字。从前还不曾觉得，此时此刻忽然觉得世上恐怕再没有哪个名字有原无乡这三个字让他觉得深刻了。
“恩！”原无乡静静的应了，他此刻心中有着无法表述的喜悦，便是这样静静的相对他依旧觉得美好。
“今夜，我陪你看月亮吧！”倦收天纯粹的金眸中有着淡淡的情愫，也许是不习惯说这样的话，他的眼睛偏斜了一些没有看原无乡的眼睛。怕自己看到原无乡眼中的有些戏谑的笑意。
只是倦收天也错过此时原无乡那双眼眸中流泻出的深情。
原无乡听到倦收天的话，忍不住的笑了起来，眼中汹涌的感情就像海潮一样奔腾而出。
他自然知道，倦收天喜欢看的是曙光而非是月亮。
他能陪他看月亮，他自然也能明了他的情。
毕竟他并不是倦收天那样迟钝的人，恁是在他喜欢他这么久了也才在最近发现。
······
五
倦收天和原无乡呆在烟雨斜阳里，那样的岁月静好，有种要走到天地终结的感觉。
但当武林四乱，道魔纷争又起的消息传到两人耳中的时候，忽而觉得恍如隔世了。
“要启程了！”原无乡站在倦收天的身后，声音一如往昔的清冷，如高悬空中的弦月。
“恩！”倦收天回转身来，看着原无乡眼中深藏的情意，忽然就那样抱住了他！
他们都是当时难寻的伟岸男子，少有如此温情难舍的时候。
旧时的相聚分离就像云聚云散一般，守着约定，不敢有半分的越界，但现在忽然就觉得再也忍受不了那样长久的分别。明明以前就已经将彼此间的相聚离别当成是习惯！
“你该离去了！”原无乡忽的就笑了，那笑容中有着他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苦涩。
他们终究不是平凡人！
“我先行一步。”倦收天依旧不曾多言。
看着金衣金剑灿然生辉的倦收天一步一步走出他的视线。
忽而就想起了那个一贯游戏风尘的秦假仙，那才是武林中的一个奇人。
但无论是他还是倦收天都不可能成为那样的人。
想来再见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维护武林公心、天下太平，正道之责，重逾千金。
然，不可不为！
倦收天在武林四处奔波，原无乡也不曾得闲！
他们原就不是普通人！
······
得一时的幸福便是一世之幸了，万不可贪心强求。
原无乡苦笑，知道与做是两回事，便是心里跟个明镜似的，在行动上也很难统一起来，尤其是感情这回事！
明明才分开几日，他已经思念如潮了。
······
好在已经彼此两心相许，到底比之以往好太多了！
深处江湖，四下漂泊，原也就是不能避免的，那不若以情相系，天地为家。
便是相隔天涯海角，也依旧会记得有一个人在牵挂！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妄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