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世流连》终澪浅

36、羁旅世间多辗转

　　在这样的年代何来安定的生活，自是说走就走，容不得一丝一毫的不舍和留恋。正如此时天上丝丝缕缕的云，短暂的团聚后又被朔风无情地撕扯开来。
　　天偏暗，进了荒野，无比凄凉。这是战争的杰作。少羽和小翔跨在马上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情绪略显低落。槿年和沨允亦在马背上沉默着，想着各自心里那些事。毕竟事情来得太突然。倒是玉露坐在马车上和天明天南地北地谈着，一旁骑马的那月也不时插上几句话。聊得大体是些吃的玩的。向来道少年无愁，可在这世道下也只有寻常人家的少年是无愁的了。生在王侯将相家，总是背负着巨大的国家与家族的责任和使命，又怎会无愁思？也许这就是命运，早已注定的一切。
　　漫长的路途，沨允开始变得焦躁，左顾右盼着。许久才说道“长姐，我去马车上休息……”槿年看了一眼沨允，又将目光移至远方的某一点，似乎明白了什么“盖先生的马车还是蓝君那里……我多问了……”
　　“长姐……”
　　“没事，去吧。缓缓心情。”槿年打断了沨允的话“把马交给庄丁吧。”沨允沉默片刻，跳下马，把马交给一旁的一个庄丁，朝着后方的马车奔去。槿年扭头望着沨允的背影，有种异样的感觉，心中自嘲“我这是羡慕还是……似乎第一次羡慕别人……”脑中浮现了某个红发的少年，穿戴一身盔甲，手执一柄长枪，跨在暗红色的马上，无比英武神勇。
　　另一边少羽和小翔已和天明他们搭上了话，天明、少羽和玉露坐在马车顶上，小翔和那月坐在马车外，倚着车栏，马都麻烦庄丁们去领了。天明和少羽说不上几句就吵了起来，用不知道是哪来的石头互相掷着，争着称自己是大哥。也不知是谁一失手，一颗石子砸中了前面骑着马的范增长满白发的脑袋。范增缓缓地回头看去，显得有些气愤。天明少羽却是装作若无其事，玉露忍不住地偷笑。槿年也回头看去，又转向范增轻声劝道“范先生，算了，只是孩子难免的小打小闹，更何况男孩子爱玩。”范增自不会和两个孩子计较什么，抚了抚白胡，转了回去。项梁也转头对槿年说“让他们别闹了。”只是表情比往常严肃。槿年调转马头，到马车旁边与其并排行着，看向了车顶上“少羽！”语气平静，但听得出其中责备的严肃。少羽有些不服气地扭头“都是这小子。”随手拿出一个羊皮酒壶，饮了一口酒，不再说话。槿年无奈地摇摇头，又继续向前行进。
　　另一边，蓝闭目静坐在马车里，不说一句话。沨允将一卷兵书举在眼前遮着脸，佯装看书，却是透过竹片间的细缝偷瞄着蓝。
　　“那月，你看那是什么？”小翔坐在驾车的庄丁旁对着靠在马车门框上已昏睡去的那月说道。不见回应，小翔又转过头去看，那月睡得像个孩子，嘴角微有口水淌出。小翔伸手轻推那月“那月，那月，醒醒。看那是什么？”那月揉了揉眼睛，仔细朝旁边看去“是……狼？对，是狼！”
　　“糟了……”小翔神情变得严肃。另一边槿年也说着同样的话“糟了……狼群跟着我们。”项梁头也不回地说道“趁天黑前离开，它们在等……”槿年会意地点头，从庄丁手里牵回了沨允的马，调转了马头。项梁下令道“全速前进！在天黑前离开这里！”槿年骑马到了沨允和蓝所在的马车旁，朝里喊道“沨允，上马！”沨允正对着蓝发呆，听到槿年的喊声立马拿起流亦弓背上箭筒从飞驰的马车跳上了马背，二人以赛马一般的速度向前奔去。
　　眼看夕阳就要被地平线吞没，项梁又下令抛弃一辆马车，用四匹马拉另一辆车。小翔、那月和蓝也纷纷骑上了马，范增和盖聂坐在马车里，天明、少羽和玉露爬上了车顶。行进速度果然是快了不少。
　　天还是早早地黑了，这是狼群的好时机，狼群离队伍越来越近。沨允射杀了几只狼，但狼太多，实在无济于事。现下最好的办法就是赶紧离开。
　　不知从何处，突然出现了一个一袭黑衣戴着面具的神秘密男子朝着马车跑来，就如狼一般敏捷。少羽扭头瞥见了他，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杀气。随手拿起酒壶满满饮上一口，把酒壶丢到天明手里“我不介意你尝尝。”少羽摆出一副迎战的姿态。天明好奇地拔开壶盖，喝下了一大口酒，顿时觉得辛辣无比，有火在烧一般。
　　此时，那黑衣的男子已跃上车顶，少羽接住了小翔扔来的长枪，直刺男子咽喉。那男子自也不肯示弱，用手上的钢爪卡住了枪头。少羽用力一挑，收回了长枪，又接着朝那男子刺去。沨允回头见少羽正和那男子抵抗，反过身搭箭上弦，对准了那男子三箭射去。那男子却腾出了一只手用钢爪拦下了飞来的箭。不知何时，盖聂出现在了车顶。虽身受重伤，但神乎其神的纵横剑法还是无人能及，黑衣男子被打得很狼狈。另一边天明被酒辣得受不了，竟从口中喷出火来，直对着黑衣男子脸部。那男子似乎对火及其敏感，双手挡着脸逃跑了，狼群也随其渐渐散去。
　　盖聂本就受了重伤，如此一来，更是虚弱。还未痊愈的伤口被撕裂，血渗了出来。盖聂被扶回了马车里，坐在一旁的范增撩起身后的窗帘望了一眼，叹气道“那是流沙四天王中的苍狼王，能掌控狼群，常年和狼群居住在一起，有狼一般的生活习性。他从不信任任何人，即使是流沙内部的人，只有狼群是最好的伙伴。”
　　天已全黑了，四周也是一片没有尽头的墨色。此时前方隐约闪烁的星点灯火在风中摇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