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九华嫡》安岑锦

52、婆媳冰释

　　光华殿。
　　静贵妃嘴角微微含笑，翻看着宫女手上端着的锦缎，整整两大案子，十数匹，红绿蓝黄，各色不缺，精致的刺绣有明有暗，泛着微微的光泽。静贵妃笑回过头，“碰巧织造局送些新样子过来给太后瞧，本宫便跟着沾了些光，还有些是亲眷走动送的，有几匹很是软和精致也就特地留了出来。待足了六个月，小衣裳、小鞋子也该慢慢置办起。”
　　姚元懿低头敛目，静默地听着静贵妃说。
　　“这几块和田籽料倒有些年头了，本来说等回了宫里再赏给你，可又怕你身子渐重出行不便，索性带出来你瞧。”静贵妃说着，便拿起一块婴儿手掌大小的扁圆玉石，“商量着喜欢什么，叫如意记下，再带回宫里让宫里的师傅打磨，倒是更便宜。你说呢？”
　　姚元懿头皮一紧，“娘娘的安排自然是好。”
　　静贵妃搁下了玉石，让人扶着端坐了下来，“本宫瞧着你越发是显了，怕是也辛劳，可有什么不顺心？”
　　几句话直直抛来，姚元懿再避不过，只好抬头，恭敬道，“谢娘娘记挂，祝嬷嬷照料得很周到。”
　　静贵妃满意地点了点头，扬手对一个宫女，“去小厨房看看那红豆乳粉糕做好了没，端来姚侧妃尝一尝。”又对其他人说，“你们也下去吧，东西都送到王爷屋子里去。”
　　一转脸屋子就空了，门从外头拉上，咯吱一声，姚元懿手心就发汗。
　　红蕖被“请”下去喝茶了，和静贵妃二人独独相对的场景，倒是有几分熟悉。姚元懿不自主地就拿手慢慢地掩在了腹上。
　　静贵妃余光瞥见，叹笑了一声，自顾自端起了茶吹。
　　姚元懿岿然不动。
　　“说起来，论你这个月份，倒也该有些动静了才对。”
　　“妾身也不知何故。”
　　“或许是个很沉静的孩子也说不定，睿儿小时候也很沉静。”
　　姚元懿抬起头，就望见静贵妃眼中的一丝暖意，那样藏在眼角，含吐不露，忽然觉得她应该接受了这个孩子吧。
　　“妾身也希望是个文静的女孩。”
　　话说得诚恳，静贵妃难得给姚元懿一些好脸色，“你父亲身子如何？”
　　话锋陡转，姚元懿噎了一下，片刻才答，“谢娘娘关怀，如今还在细细调养。”
　　静贵妃沉默了一会，叹了口气，“此事是本宫当初有些莽撞了，若以后有何处能使些力气。你不妨来找本宫，也算宽慰本宫心中的愧疚吧。”
　　话能说到这个份上，似乎已经是算很难得了。姚元懿自是还有半肚子怨气未散，可冤有头债有主，对二叔下去手的到底还是康氏。静贵妃，心思确实不正，可不过是个引子罢了，没有她，也会有别人。
　　姚元懿缓缓起身，朝坐上的人行了一礼，“谢娘娘。”
　　静贵妃暗自松了口气。虽知以姚元懿的身份，自然是不敢公然抹了自己的面子。可能把这话说出口，也真如卸下了不少担子。到底差点连累了一条人命，何况姚元懿还怀着自己的孙儿。若是积怨结得太深，还不知日后孙儿要听着几多歪门邪道地话长大。
　　“你也要善自珍重，本宫瞧着你还是瘦了些。”翻过这一篇，静贵妃便把话往要紧的上头引，“你可知，今日在太后跟前本宫为何？”
　　姚元懿心一紧，细细琢磨着点不点破。
　　“本宫喊你来，倒是真不打算瞒你。明瑞郡主有心嫁进沐王府，皇上大约也是肯的。”静贵妃明显就不自在起来，“本宫知你也不是个糊涂的，柳氏是什么来历就不必多说了，若是明瑞郡主也……”
　　“妾身明白娘娘的顾虑，今日是怕郡主说脱了口，万一太后高兴，金口玉言定下终身。”姚元懿脑海里浮起陈玄睿昨夜的样子，“妾身斗胆揣测，娘娘和王爷大约并不太愿意这一门亲事。”
　　“正是这个意思！”围着皇上转了一辈子，老了老了却生出了些二心，可静贵妃还是很难把这些话说出口。
　　“今日的事，妾身定会守口如瓶，请娘娘放心。”
　　静贵妃听了此话，再看姚元懿，从前似乎不觉得，此刻居然就多了几分顺眼。模样也好，平时也恭顺，公孙金玉的事情，睿儿后来也私下禀明了，只要这姚元懿没有些非分之想，给睿儿做侧妃倒也算是绝佳的人选。毕竟娘家无靠，翻不起什么大浪。
　　“你能明白这里头的道理，就是很好了。”静贵妃说着招手让姚元懿近前，开了一对崭新的七色琉璃扭金镯子套到对方的玉腕上，“母凭子贵，日后为王爷诞下长子，你也就更是大大不同了。”
　　姚元懿垂头谢过。
　　静贵妃很是满意，又道，“只要你不惦记着沐王嫡妃的位置，本宫也可以同你许诺，日后定叫你成为王爷最疼爱的侧妃。”
　　——
　　出了光华殿，一路向南出去，也没见到红蕖，大约是静贵妃还有什么安排，姚元懿懒得去深究，只分枝拨柳，慢慢往自己院子里去。
　　不惦记沐王嫡妃的位置？
　　搁在从前，大约也是十分理所当然的话。可如今从静贵妃嘴里听到，莫名就像一把小钢刀刺进心里。
　　避开一个公孙金玉，躲掉一个明瑞郡主，后头不知还有多少人。别的且不说，静贵妃大约是极其看重未来王妃的出身。回头看看自己，姚元懿不禁哑然，从前也就是花架子搭在那里，如今二叔变成这般，花架子怕都塌了。
　　苦笑着摇了摇头，姚元懿在花园里穿梭，春风拂面，却又几分湿凉。忽然脑子一激灵，脚下就站住了。陈玄睿曾点破，元昱如今可是九华公府的嫡长孙。这个家伙，心中九曲十八弯，肯定不是莫须有说这些。
　　莫不是，他也有心？
　　心就腾腾跳快了几下，姚元懿又兴奋又紧张。
　　若是元昱能够当上世子，那这九华公府就……
　　耳边一声石子砸进水里的清脆，姚元懿扭过头，就见高高低低的灌木之后有几个人坐在湖边。略微走近几步定睛看，一个白衣胜雪的小公子正坐在轮椅上，细白的小手擎着吊杆，嘴角挂着淡笑。
　　“殿下，眼见就要上钩了，做什么拿石子砸？这不把鱼全吓跑了吗。”一个约莫十一二岁的小宫女嘟着嘴道。
　　小殿下笑而不语。
　　旁边一个年长些的宫女笑道，“殿下只是垂钓养性，并不愿真的让这些鱼儿上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