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沉船×宝藏×救生员（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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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艇在茫茫大海中以80公里的时速快速平稳的行进着，汐琳绕着甲板巡视了一圈后，返回操作室，对舵手提出了要求。
“库洛洛先生，为了能采取恰当的行动，关于你的这次冒险，我希望知道最低限度的信息。”
库洛洛偏着头看了看她。“最低限度”么，很高明的条件，同时，也是一种试探吧。
不过，他并不反感，甚至还有些期待。因为，能提出这种要求的人，也必须有着即使不被告知任何信息、也能临场应对的实力。
“海图有吗？”
汐琳拿出海图平铺在操作台上，与库洛洛换了手，把着船舵，维持着已几经变换的航向。
库洛洛站在海图前，确定了一下比例尺，然后选定了加戈答地迷梦海滩作为起点，用手指点住，向正东方下斜70度角，划出了大约25cm的距离，停在了加戈答地海与公海相接的边缘。
“沉船在这里。”
汐琳瞄了一眼那片纯粹的蓝色。那个位置并不在任何航线上，看来确实有可能是被洋流带过去了。正当她打算认同这个信息时……
“这里有个岛。”
“……”果然还是信息源有问题吧……
库洛洛好整以暇的仔细分辨着那些细微的神情变换：诧异、惊疑、同情、遗憾、警觉、最终回复平静。他忍着笑，“有什么问题？”
汐琳看了库洛洛一眼，对方显然在故意装傻。她压制住内心微微冒头的鄙视，将视线调回前方的海面，维持着礼貌的语气，问道：“……沉船在岛上？”
库洛洛微笑，重复到，“有什么问题？”
语气虽然没变，意义却变了。汐琳明白过来，有些无奈。
如果必须以这个违背常理的情况为现实前提进行推导的话，就只有一种可能：有人把沉船拖上了岛——无论船原来沉在什么位置。
而这个可能里，隐藏了一个事实。
加戈答地海域有上千个小岛，曾经吸引了无数探险者，几乎平均每天就能发现一个新岛，也正是托了这股冒险热，早在半个世纪前，这里的小岛就已经全部被人踏足过，尽管现在有很多是无人岛，但官方的海图上都有详细标注——这可是关系到国家主权的事情，绝对不会有疏漏，然而，这个岛却是例外，它的存在又确实有人知晓，也就是说，那人恐怕在梅特莱斯王国有着滔天权势。
库洛洛一直在留心观察着汐琳的反应，当那双看着航路的苍紫色的眼睛里流露出几分确信和几分迟疑时，他又一次开口道：“有什么问题？”
汐琳侧过头，看着那个黑发的年轻人。他正饶有兴致的等待着。大概无论她问什么，他都会如实回答吧。汐琳确定了这一点。他似乎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不对她有任何隐瞒。
不太可能是因为信任呢，反而有种被玩弄的感觉……
汐琳不打算深究，她把注意力放到了眼前的工作上，“库洛洛先生，袭击你的那些人是什么来头？”
这个不带疑问语气的问句，让库洛洛勾起了嘴角，语带赞许，“他们替苏罗所俄斯家族工作。”
汐琳点点头，没再说什么。看来这位客人大概是从苏罗所俄斯家族的什么人那里得知了沉船及其宝藏的事，对方发现之后自然要杀人灭口。
不过……
她想起了此前在海滩上碰到的那几个人，苏罗所俄斯这么个显赫的家族，居然只派普通人来实施追杀，就不怕补救不及、秘密外泄么……
再联想到那些人的说辞。
“原来如此。”
那忽然投过来的估量的眼光是库洛洛没想到的，让他觉得自己像是被贴上了什么标签。
“……你似乎还得出了其他的结论？”
汐琳专心的驾船，目不斜视，“库洛洛先生，你从苏珊·曼德利·苏罗所俄斯大小姐那里偷走的不止沉船的秘密吧。”
确实。不过，这个姑娘应该不可能知道他的念能力……
库洛洛眯了眯眼睛，“那还有什么？”
“她的心。”
紧张感顿时没了，库洛洛的思维又卡住了，“……什么？”
“欺骗了她的感情。”这次连语气中都带着极微弱的轻蔑了。
“呵，不好意思，她今年43岁，不在我的守备范围内。再说，是她非要单方面倾心于我，那是我所不能控制的。”
汐琳轻轻叹了口气，显然不太想继续和这种女性公敌说话。不过，对方终究是客人，基本礼仪必须要遵守。所以，她勉强转移了话题，“按照现在的速度正常行驶的话，明天早上可以到达那个岛。不过，显然我们的方向不对，那么，你打算拖延多长时间，好让那些人先上岛呢？”
“明天早上把船停在最靠近那里的吐希岛，然后游过去，差不多中午可以抵达。”
汐琳已经无法压制内心翻滚的鄙视了，她只能尽力让自己面无表情，“……库洛洛先生，你不是不会游泳吗？”
“不是还有你吗？”
某人气定神闲、理所当然的如是说，丢下已经快被阴郁吞噬的救生员姑娘，步履轻快的走出了操作室。
*
库洛洛离开了片刻便回来了。他拿着两瓶饮用水，将其中一瓶的瓶盖拧松、放在船舵旁的操作台上，随意倚靠那里，打开手里的另一瓶喝了一口，若有所思的说：“船舱里有一箱枪械。”
拿水的时候，注意到立食物储存室角落里、足有半人高的黑色金属箱，好奇之下打开一看，里面按体形由小到大整齐的排列着十来支枪，从一掌来长的便携式.手.枪MR3-1到长距离.狙击.枪GTW09，常用款型一应俱全；还有闪光.弹、烟雾.弹、水陆两用.手.雷等小型炸弹。
“是的。”汐琳已经从之前的挫败中缓过劲来，不计前嫌的保持着良好的态度，耐心说明到，“这个季节总会有些疯狂的客人喜欢出海做些疯狂的事情，为了给客人提供方便，这个武器备用箱是这类出海活动的标配。看到你的游艇租用合同后，我想可能会用上，就向海滩管理办公室申请了。”
“呵呵……”当面被给与“疯狂”的评价，感觉真新奇。“随随便便就敢跟着‘疯狂的客人’一起做‘疯狂的事情’，你也差不多呢。”
“工作而已，我会尽力完成。”
库洛洛看着汐琳专注的侧脸，想起了从早上一直遗留到现在的问题，“你本来没打算跟我同行的，现在这样，不讨厌吗？”
汐琳微微偏着头，努力回忆了一下当时的心情，“一开始是有一点，但不是讨厌‘去探险’，而是讨厌‘被算计’。”
库洛洛发现，那双坦率的回视过来的苍紫色的眼睛，透彻明亮、平和宁静，在那看不到底的深邃里，仿佛能倒映出世间全部的真相。
眼睛的主人继续说着话，神态平静的如同在叙述着别人的事，“不过，你说的没错，我确实很好奇。所以，现在这样，既可以满足我的好奇心，又可以完成工作。一举两得，我没损失。”
库洛洛花了点时间辨认从心底浮起的情绪，那是失落与期待的混合体，让他的兴致和心情都愈发的好了。
“休息一会儿吧？反正有的是时间。”
客人提出的要求，汐琳没有反对的必要。她停下船，对了对时间和太阳的角度，大致判断了一下船的位置，提议到：“这一带有很多鱼群，不如钓鱼做午餐吧？比压缩食品味道好多了。”
库洛洛欣然同意。
两个人在船头撑开阳伞，放好软凳，竖起钓竿，抛出鱼饵，然后就开始静等。库洛洛原本想聊天打发时间，刚张开嘴，汐琳已经表情严肃的对他做出了噤声的手势，随后，她似乎觉得这样有些太无理了，谨慎的看了看库洛洛，得到对方无声的许可后，便伸长脖子凑到他耳边，用气声解释：“听到说话声，鱼就不咬饵了。”
库洛洛怔了怔。直到干爽微温的气息从他的颈侧消失，他才发现自己竟然还处在完全没有防备的状态。尽管一开始已经从她无声的询问中了解到她的意图，但是……这么近……
库洛洛忽然觉得很有趣，他如法炮制的凑近汐琳，并且试探的多停了0.5秒，对方始终轻松自如。
果然，也没有被防备。已经完全被当成同伴了吗，彼此都是？
库洛洛自我分析的一下，同样气声到，“不用这么小心吧，反正鱼有很多不是吗？”
当他拉开两人的距离之后，那个干净的气息又再度接近了，比上次的速度更快，但潜意识里依然不觉得危险。
库洛洛索性探过脸去，听那个温和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目的性、提议到，“库洛洛先生，我们来比赛吧，看谁钓的多！”
库洛洛不由得露出了孩子一样的顽皮笑容，再一次重复了上述动作，在那个小巧圆润的耳朵旁，气声说，“汐琳，你好像老头子哦！”
结果，有人被当成空气对待了两小时，直到他的水桶里装满了鱼。
“输掉的人做午餐吧。”黑发的孩子端着胜利者的派头，把自己的水桶放在汐琳面前，得意的说。
汐琳有些小沮丧，她本来只是想用记忆中的办法、让噪音源消失以提高钓鱼的效率……不过愿赌服输，汐琳很快收拾起心情，爽快的接过鱼，不自觉到，“那你去旁边休息会儿，小心别掉到海里去。”
“汐琳……”库洛洛的声音沉了沉，他感到一种难以言语的无奈。想起此前的待遇，他理智的改动了嘴边的话，“……在甲板上做烤鱼吧。”
在汐琳烤鱼的时候，库洛洛找到了新的玩具，就是那些枪。
他像一个敬业的的研究人员，逐个摆弄着，熟悉手感、观察构造、对着海面射击来掌握瞄准的方法、弹速和威力。
汐琳看着他的动作，惊奇到，“这些你都会用？”
“在书上看过，实际拿在手里用是第一次。”库洛洛把瞄准镜装到一把来福枪上，“这些东西的杀伤力太弱了。”
“嗯，确实不如念方便。”汐琳正用她的“万用水果刀”给鱼开膛破肚，顺便串起来架在火上，“不过对付普通人，用这些东西比用念省力。”
“你用过？”库洛洛好奇的放下手里的玩具，坐到汐琳身边，“莫非你还当过杀手？”
“是保镖。”
“有区别吗？”库洛洛不理解的摊手。
“出发点不同。”汐琳坚定的申明。
“呵，的确如此。”库洛洛笑着点点头，不经意的换了个话题，“汐琳，你都做过什么样的工作？”
*
伊甸园酒吧调酒师、特斯菲洛宾馆侍应生、殊罗国立图书馆管理员、马尔斯珠宝店服务生、东渡多野生动物园饲养员……
汐琳不紧不慢的述说着她的打工经历，印象深刻的那些总还连带着一些特别事件，她也就一并讲了出来，比如——
长生不老鸡尾酒的配方引发的血案、圣彩化妆节参赛条件、有五人高的传说中的巨人日记、火红眼的品级判断标准、吸血鬼喂养守则……
尽管这些内容，已经被报纸所刊登或被书籍所记载，早已存在于库洛洛的脑储存器中。不过，比起单一的文字，果然还是当事人的亲口描述更加生动精彩。库洛洛兴致勃勃的听着，不时的开口提问，核实他所了解的情况。
这个话题一直持续到晚餐之后，二度停下的游艇再次搅动起浪花，在逐渐黑下来的天水间划出了一条笔直的线。
汐琳在船舱里收拾好晚餐用具，回到操作室，库洛洛已经校准了方向，正把持着船舵，无所事事。听见她进来，立刻转过头来、一脸期待，“汐琳，再讲一个你的打工经历吧。”
你是爱听故事的小孩子么……
“……库洛洛先生，我已经说了一下午了。”
“所以现在换我来帮你掌舵啦！”任性的某人厚脸皮的如是说，不过还是做出了一点妥协的表示，“再讲一个吧，讲完就睡觉。”
你几岁？还要听床头故事……
汐琳花了两秒钟腹诽，花了两秒钟强忍扶额的冲动，又花了两秒钟稳住情绪，才终于以平常的语气，平静的开始了“维多利亚水上歌剧院工作人员”的故事，这个故事里面有架永不停止的钢琴。
叙述途中被多次打断、解答提问，足足花了近两个小时，才总算把故事讲完。
“我猜，所谓的鬼魂，很可能是钢琴家朗布斯的残念吧。”库洛洛兴致盎然的总结。
“我也这么想。”汐琳显得有些有气无力，她觉得自己实在无法胜任故事大师的工作。
“打工还能遇上这么有趣的事，真不错！”仿佛很是艳羡。
“你如果真这么想，也可以试试当个打工仔。并不是每次都会碰上，但如果走动的地方多了，概率就会变大。”
果然瞒不过你。库洛洛笑容不减，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明显是出于应付的提议，“我就算了，不喜欢被雇主的条条款款约束着。”
“嗯，你应该是属于任意妄为的类型，只会按自己定下的规则做事。”话脱口而出之后，汐琳才猛然发现自己已经无法维持“礼貌得体”的说话方式了，她立刻结束了这个话题，“故事讲完了，快去睡觉吧。”
库洛洛似乎根本没听到她刚才的评语，他看着她，神情和语气都很温和，“你去睡吧。”
汐琳怔住。
“得有个人开船。你先睡，半夜换我。”
汐琳想了想，同意了。“那么我就在甲板上睡，有事请随时叫我。”
甲板上？库洛洛一时间以为自己听错了。如果是为了防范突发事件，比起船舱，睡在操作室才是最合理的选择。
他透过操作室的窗户，看着汐琳迅速把睡袋在甲板上铺好，十分享受的躺下，仰面望着天，一脸依依不舍的样子。
库洛洛忽然明白过来，他调暗了操作室的灯。
一瞬间，仿佛驶入了星星的世界。那些布满天顶的亮点，如同钻石一般，为漆黑的夜幕装点出华丽的光彩。在这幕布之上，书写着壮丽、华美、神秘的诗篇，能让时间也为之驻足。被笼罩其间的人更是连神魂都为之倾倒，仿佛再也移不开眼……
真是难得一见的美景。
库洛洛收回目光，看向甲板，那个姑娘已经断然闭上了眼睛。
养精蓄锐才是现在最需要做的事。
库洛洛用手捂住嘴，让思绪飞了一会儿，才低声自语到，“其实，你也是只按自己定下的规则做事的类型。”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沉船×宝藏×救生员（2）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