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连七月》阳子

6、巧言出宫

　　“姐姐，可好些了吗？”小季子边从食盒里捧出菜肴边关切的问。
　　“喝了热水，好些了，今日都有什么菜呀？”心里既有了主意，语气也轻松了起来，不能让弄晴担心了。我看她神色是好多了。
　　“我看弄晴姐姐有点不舒服，就去了御膳房一趟，恰好有芦妃娘娘刚撤下的酒酿清蒸鸭子，且还干净，我就做主端来了，虽是荤菜，可也是很爽口的，又在伙房找了点江米，熬了点稀稀的江米粥，陪着点清笋紫菜，想是可口的，姐姐就先吃着吧，再想有什么吃的给我说，伙房能做的我尽力叫伙房做了来。”
　　小季子伶俐的拿出了两菜一汤，除了上述的几种，更有一点奶油松瓤卷酥，虾丸鸡皮汤和鱼香肉丝，看得出来费了点心思。
　　“也真难为你了，御膳房的东西你都端了来”，想那管事李公公是最为吝啬的，怎么就肯让他端了来呢？想必费了周折的。
　　“还是托着两位姐姐的名声，我只说弄晴姐姐身子不爽，端菜时，李公公是极热心的”好个小季子，这么几句话我和弄晴既欠了他的情，还顺带帮着李公公做了个人情。
　　“那也是你想的周到，”我将江米粥端到弄晴跟前，“好歹吃点吧，不吃怎么能好呢？”
　　弄晴看了我一眼，端起来吃了，小季子见我们要吃着，便说：“两位姐姐慢吃着，我先出去了，吃好了待我来收！”说罢，转身欲走。
　　“等等，不忙着走”，我叫住他，“今天的花苗我看了一下，好象有不少是原本就蔫了的……，”刘公公是每年年从京城一家固定的花圃进花苗，拿了多少好处我不知道，可要我相信没猫腻那是不可能的，以前我也没兴趣去管，可现在我是不问不行了。因为我要想办法出宫。
　　“兴许是天冷了吧？”小子还敢和我推搪。以前冬天也没这种情况，糊弄我。
　　“小季子，你可别搪塞我，咱们都是做奴才的，得紧着自个的身份，各司其职，我只管花苗，不问别的，你给我说实话！”以前那家的花苗虽说样子不好看，可也没别的问题，小心伺弄也能活个八、九成的。
　　“这…..”嗫着嘴说不出话。
　　“姐姐也是为了你好，我和弄晴也不是神仙，这本就蔫了的花苗我们可没本事养活啊，赏菊宴上有了什么短少，刘公公有事没事两说，可你这奴才的奴才还逃的了干系吗？到时你可别怪姐姐不提醒你啊”。看来不下点狠药不行。
　　“姐姐莫恼，实在不关我的事啊，以往都是从应家花行进的，可这次刘公公却领着我去了蔡家的花圃，我一跟班的能有什么办法呢？”毕竟还是孩子，竟带着点哭腔了，我要是再说几句，给我跪下也不是不可能。算了。
　　“过会儿去请刘公公，就说我有事相告”喝了一口虾丸鸡皮汤，鲜美、爽口。
　　“扑恸”一声，竟真给我跪下了，“姐姐千万别说是我说的呀”，就差磕头了。
　　“放心，我岂能害你，往后还有指望你的地方呢！今儿这事你谁也别告诉，只要你不说，我是决计不会说的！”这是实话，这小鬼除了胆小些，倒也是可用的。
　　他听了这话，才放了心，退了出去。
　　吃过了午膳，刘公公果然来了，一进来便笑说：“弄晴的脸色不大好呀，是不是搬花苗累的呀，这小季子，早说让他帮着点，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了，大概是皮痒了，回去教训他。”有事永远先把过错推给别人，这是宫中生存的第一法门。
　　“公公这说哪里话，这本是我们奴婢应该做的，弄晴的脸色不好倒是事实，可那是愁的呀！”
　　“愁？这花房有什么事情让姑娘烦心的吗？”刘公公依旧笑着。
　　我也不想多绕弯子，“刘公公，这次的花苗似乎成色有点不对呀？”说的这么明白，应该知道我想问什么了吧！
　　“兴许是天冷了吧？”竟回答的和小季子一模一样，真把我当傻瓜了，在这花房快两年了，连这个我还分不出来吗？
　　“可是许多是蔫了的，恐怕难养啊”把话挑明了说吧！
　　“这就劳烦两位姑娘多费些气力，好生照看了，要不我把小季子调了过来帮忙”他明白了我的意思，可还想跟我打“太极”。
　　“就怕公公将三房六院的全调了来也没用，这花命在根，这水分一旦缺失了，就好比人的静气神没了，用人参当饭吃也没的用”，弄晴只在一边喝茶，依旧堵着个脸，也不说话。
　　刘公公奇怪的看着我，怎么这个平日不大吭声的丫头今日说了这么些话呢？
　　“实话跟您说了罢，我和弄晴是愁这些花养不活了，您自己看看去吧，尤其是菊苗，一株株蔫蔫的，有的连茎都没有了，这叫我们怎么照料？今日请了公公过来，实想说：眼见着八月中秋到了，到时扫了皇上、娘娘们的兴，我和弄晴是担待不起的，还请公公做个见证，或趁早回了薛总管，将我们这些没用的调到别处吧！”语气已有十分的不耐烦。
　　他一见我拉下脸来，忙陪笑说：“是我疏忽了，谁想那蔡老实这般不老实，如此烂的东西也敢送进宫来，我赶明儿再去一趟花圃，选了上好的再运来”。
　　说什么鬼话，再怎么烂也不是你弄进来的。其实我知道内务府每年拨给花房的银两是有限的，这菊花恐怕就占了大头，刘公公必然想着趁这个机会换了花圃，拿更多的好处。
　　“我没资格管这花苗是打哪儿来的，但我知道这些菊花是决计入不了主子们的眼的，您看这样行吗？按您指定的花圃，但是花苗得由我和弄晴来选。”说到底，我的目标只有一个——出宫。
　　“这不大好吧！”他犹豫着。
　　“好不好，您自己掂量掂量吧，下次若还这样，哪里来的时间和银子折腾，有了亏空是我俩负责，还是您自个掏腰包？误了事可就不是银子的事了，实在不行，麻烦刘公公去回了薛总管，这活儿我俩是干不了了，还请公公自个儿去挑能干的使吧！”我撂下了狠话。从没想过自己竟会这般厉害，言辞犀利，句句招人短处。
　　“成，明日就让小季子陪你们一道去”终于松口了。
　　我早已料想既我们要去，他便决不会去，他岂会让人看出他和蔡家花圃的交易！所以必会让小季子去，这也是我们最希望的，也是最为妥当的，不会多嘴，胆子也小。终于还是成功了！我有点佩服自己的心计了！
　　今夜可以睡个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