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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   尸骨遍地的洞穴中回荡着妖后沉醉的笑声,她裸身躺在血池中,时而从血池的一头游到另一头。
      “母后,你的伤还有多久才能痊愈?”息爵背着身问道。
      妖后从血池中起身,一身鲜红的稠衣便飞过来自动为妖后穿上。“怎么?你还害臊?你小时候日日都是我抱你睡的,现在怕什么?”她突然出现在息爵背后,抚摸着息爵的下巴,“一转眼,你也长了这么大了,而且还长得如此俊朗。”她的手又移到息爵的腰上紧紧地抱着息爵。
      息爵皱着眉但也说不出哪里不动静,他静静地站着。妖后将息爵转过来,见息爵皱着眉便笑道:“怎么?怕我痊愈了就去杀你的小情人?”
      息爵推开她的手道:“母后近日说话怎么越来越莽撞?”
      妖后大笑起来:“以前说话谨慎是因为天下还不是我的,如今天下已尽在我手中,我想说什么便说什么!”
      息爵道:“我记得父王最欣赏的便是母后的谨慎妥帖。”
      “父王?是啊,你的父王喜欢我这样我便变成这样给他看。可如今他已经不在了,我便不用演了。”
      息爵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母后,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妖后“啪”一耳光打在息爵脸上道:“我说了怎样的话?”妖后见息爵已震惊地说不出话,捧着息爵的脸轻声道:“奇怪,按理说你应该是最与我亲近的。”
      息爵全身发抖,眼眶发红,他撂下母后的手,妖力全数绽放,红色的眼眶里一双蓝色的眼珠不停颤抖:“母后,你和我都没有百翼族的翅膀,也没有百翼族漆黑的妖力。请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我到底是不是父王的孩子?你......到底又是谁”妖后看着息爵淡淡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你还是先担心一下不鸣山那丫头吧,不出三五日我便要去取她性命了。不鸣山的弟子体内历来都被加持了一道符印,我若是能得功力必定大涨。你下去吧。”
      息爵还要再说,妖后忽得一展左臂,血池里的血液升起一道血幕直接扑到息爵身上。“这次是警告,下次你若还要问,便自己回寂渊吧。”

      (十九)
      烈烈狂风,息爵站在悬崖边脸上风云变化,他紧紧握着拳头。刚才他将大野叫过来细细盘问了父王在时的所有事情。大野说了许多事情只是这些并不是息爵想要的,他只好趁大野不备探入了大野的记忆。
      那是一个洪荒野蛮的时代,父王带着母后四处征战,一路凯歌高唱天下尽在手底,直到东下时碰见了不鸣山这块硬骨头。几次三番的碰撞终于引发了大战,父王不敌不鸣山掌门也就是释婴师父的师祖,受了重伤不久便病逝。原来父王只是半妖,妖力不纯,能与不鸣山掌门打个平手已是不易。父王逝后,由母后执掌大军,再次向不鸣山进攻。母后妖力淳厚,不鸣山掌门携多位长老才将母后镇压住。
      息爵没有在大野的记忆找到关于自己亲生父亲的半点线索。他想了片刻也琢磨不出什么,又想到母后很快就会痊愈,那么释婴......释婴......
      释婴此刻已逃了出来,她本想奔回不鸣山与师兄弟们葬在一起,可是经过乞丐道观时见其金碧辉煌、华贵无比,再也不是往日的破旧样子。她趁人不注意溜了进去。假山流水、绿树红花,一路繁花迷人眼,哪里有清幽古朴的道观样子。她看着心里厌烦正打算走,忽听有人从远处走来。释婴躲在暗处远远瞧着,只见乞丐道长和那日的怪鸟首领大野一边走一边交谈。那大野对乞丐道长的态度还甚是恭敬。释婴万万没想到平日里一直宣称着要为苍生伸张正义的道长居然与妖怪勾结在一起!
      依她原来的性子她早就一剑刺过去了,可是如今她早已不是那个骄傲勇敢的少女了。她觉得好累,不愿再想这些阴谋,她已是将死之人也没有能力为苍生诛杀妖邪。她待乞丐道长和大野走后便悄悄的出去了。
      “释婴!释婴!”息爵回到寝殿时早已不见释婴的影子。“你们怎么看的人!这么个大活人居然也能看丢了!”息爵砸碎了屋内所有的东西,气冲冲地飞了出去。
      夜晚,多云无星,一弦钩月。息爵在不鸣山发现了释婴瘦小的身影,他又变回与释婴初次相识时贾僧的样子。他只能以这幅样子见释婴,因为释婴只喜欢这个样子的他。他很后悔当初没有以真面目去认识她,那时候的释婴天不怕地不怕对他的身份恐怕是好奇多于恐惧。可惜一切都不能重来,现在他能掌控的事情越来越少,他突然有些后悔救母后出来了。
      “释婴,你又跑到这里来做什么?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释婴显然觉察到他的到来,只是她还是没有转过身来。释婴道:“你应该不会忘了吧,这里就是你死后我埋葬你的地方。那一天,当我决定赌上一切去于息爵拼命时,我发现躺在你棺材里的是一具狼尸。还有那天我们和静安师弟一起上山解不鸣山之围时,地上明明很平坦我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摔一跤?如果我没有跌这一跤引得怪鸟们集中攻击,我们能顺利与师父在屏障内会合,也许那日的结局就不会是那样。”她猛地转过身来像鹰一样盯着他的眼睛,冷声问道:“怎么回事?”
      贾僧明显受到了震动,但是他还是很快调整了过来。他偏过头顺手折下一段竹枝放在手上细细碾磨,看着释婴冷笑道:“想把责任都推到我身上?很好,如果这样能让你好受点我乐意承受。”
      “我是在问你,你到底是谁?是人还是妖?”
      贾僧笑了:“是人如何?是妖又如何?不管我是谁我都不会伤害你。”释婴也笑了,含着眼泪:“你已经伤害了我!”
      释婴盯着他一步一步向他走来直到贴近他的鼻息,右手一把锋利的匕首抵着贾僧的后颈。“怎么,你又要杀我?”贾僧的眼睛还是像以前一样泛着星辰般浩瀚的光芒,后颈匕首冰冷的刀锋让他的心骤然寒冷,可他还是微笑着。
      释婴忽的扔下匕首,转身道:“我忘了,你是不会死的,就算死的只剩白骨那个息爵也会让你重新活过来。我忘了,我杀不了你,谁我都杀不了。我只能杀死自己。”
      贾僧猛地将释婴拉过来冷声道:“你就这么想死,这么想我死?好!今天我们便一块儿死,遂了你心愿!”他拉着释婴一直走到悬崖,走到悬崖尽头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释婴一把甩开贾僧的手:“我便是死也不会和妖怪一起死!贾僧,你就告诉我,你到底是谁?你是不是甚至都不叫贾僧?”
      悬崖下的薄雾飘起来,湿漉漉的水汽将衣服润湿。贾僧渐渐平静下来,脸上的轮廓逐渐模糊又逐渐清晰,等所有的五官再次呈现在释婴面前时已是息爵冷峻的面容。
      释婴看着息爵先是惊讶后是冷笑:“竟是你!我早该想到......”说完,释婴便纵身跳下了悬崖。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息爵紧跟着跳下去救,眼前迷雾重重,呼呼的风吹过,释婴的影子已在这雾与风中消失。息爵不管这些,他让自己加速坠下去好追上释婴。迷雾渐渐少了,一个鲜红的婀娜身影出现在息爵面前。息爵皱眉轻呼:“母后!”
      妖后抱着释婴落到实地上,“息爵你怎么看着很惊讶?是了,我先前告诉你我还需五六日才会痊愈。我骗了你,我早就好了。”她笑着,嘴唇红得鲜艳。“现在只要杀了不鸣山这最后一个余孽,我所有的心愿便已达成。”
      “母后,我从来没有求过您。现在我只求您一件事,她,不能杀!”
      “我若执意要杀呢?”
      息爵沉默不语,只是冷着脸看着妖后。“我若是杀了她,你就会杀我?”妖后抱着释婴走向息爵。她往前走一步,息爵便退一步。
      “儿子不敢。母后若执意杀她,我只有抢了!”一瞬之间,息爵的妖力散发到极致,妖冶的蓝眼睛死死的盯着释婴。
      “真是怪了,难道当年出了差错......”妖后心里诧异着,一挥袖子远去无烟。“息爵,你想救她就还得答应我一件事。我百翼族还有数千万的战士还沉睡在寂渊,你若能全部唤醒他们,我便把她还给你。”
      母后的声音还回荡在这山间,息爵呆在原地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唤醒寂渊数千万的战士,这得需要多少人族的血液才能解开寂渊的禁制?恐怕要比数千万的战士多出两倍甚至更多!他即使狠下心来唤醒了,那么人族一脉便真是灭绝了。这个陪伴了他千年的世界也将不复存在。他想起那天探入大野记忆时看见的那个洪荒年代,那是个茹毛饮血的野蛮世界,妖怪之中为了得到更强的力量甚至可以吞食自己的儿女!
      不,他不会允许。他9岁开始筹谋,筹划了千年才有如今的力量,一固然是为救出母后,二是为了更好的改造这个世界,一个以百翼族为尊,人类与百翼族和睦相处的世界。他相信不过百年,百翼族骨子里面那种愚昧的野蛮便会收敛许多。他苦心经营至此终于夺得天下,绝不是让母后如此糟践的。沉睡在寂渊的战士是要唤醒,可绝不是现在这时候。
      此刻他已经有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一个他以前绝不敢想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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