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海手记》三千风荷

58、第五十八章：三个问题

　　“徐海？”
　　我也是一愣，木头！不可能，他怎么会突然停住了？他不是应该追出去很远了吗？手上很快就是一松，那种疼痛感一下就消失了。
　　我说：“是不是追丢了？那人还真是属耗子的啊！连你都追不上，还是，你——。”
　　“是康山惠！”木头打断我的话：“你说得没错，这里很奇怪，我之前只是怀疑，现在已经确定了，这里不只是一个简单的渔村。”
　　我一怔，随后道：“这话什么意思？”
　　他道：“我也想知道，康山惠说，她三十年前来过这村子。她之所以选择躲起来，是因为她不能够见一些人。时间太短，她也没有说清楚，总之，我们不能找到她！至少，不能让村民找到她！这就是她叮嘱的。”
　　我心说，难不成是怕遇见熟人，把她当做怪物。那样的话，她完全可以选择离开，用不着躲起来啊！那一定是有其他的什么原因。看来她是故意将我们引出来的，这样一想，白天的时候，天！我居然还硬是让王越帮我们找人，这不是在找事儿吗！
　　我懊恼不已，轻手轻脚地回去，刚走到门口，就撞见出来的王桓，他脸上的表情很奇怪，写满了难以掩饰的焦急。
　　我也被吓了一跳，心想，要是他问起来，我该怎么回答。没想到，木头居然来了个先发制人，对着王桓就问道：“这么晚了，还要出去？”
　　王桓一愣，随后很快就反应过来，说道：“你们不也是出去了吗？”
　　这一问，问得我一头的汗，木头也没有任何的反应。我刚要张嘴，他就直接从王桓身边走过去，连看都不看一眼，我心说，靠！够拽！王桓也是一愣，其实，我总觉得他的个性和木头有些相似，两个人都不怎么说话，但是，王桓更加给人一种阴沉的感觉。心说，这样的人，也摸不透心思，可别把人家给惹生气了。
　　我笑道：“他就这样子！”
　　王越没有什么表情：“我知道，还有事，先走了。”
　　他说着，人就走远了。我松了一口气，刚一进去就发现木头似乎已经睡着了，这倒是挺令人感到意外的，我轻手轻脚地过去，关了灯。刚一躺下，就听到他突然冒出一句话：“手怎么样了？”
　　我一怔，没有反应过来。直到他伸手过来，我条件反射地一缩手，这才想到，之前手被他给反手一拧，不过幸好他收手快，不然就真的有事了。我道：“没事！没事！我又不是小孩子，拧那么一下，断不了的。”
　　“徐海！”
　　他似乎没有听进去，而是叫了我一声。
　　我赶紧嗯了一声，他叹了口气，说道：“别太逞强。”
　　我擦，他是这样想我的，可小爷我真的没事啊！我也懒得管他，眼睛一黏上，就怎么也分不开，迷迷糊糊地睡到半夜，一阵尿意逼得我睁开了眼睛。我赶紧起身上厕所，刚一起来，就发现腰上一沉，靠！这块死木头，睡觉的时候，居然还会抱人，这什么小屁孩的睡姿。
　　我伸手去将他的手掰开，发现这家伙的手就跟铁块似的，嵌在人身上，怎么也掰不开。妈的，再这样下去，老子就要尿裤子了，我干脆将他推醒。没想到，手还没有碰到他，就听到外边一阵动静，木头整个人一下就立起身来，双眼有些发愣，头上还翘起了一小撮乱发，整张脸上就是一副我没睡醒，发生了什么的模样。
　　我强忍住心底的笑意，再也忍不住冲出去，一下看到了进门的王桓，他回来了！只是，他的神情看上去很奇怪，就像是刚刚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脸上带着一份惶恐不安的表情。我也没有心情去管他，撒开腿就往厕所的位置冲去。等到整个人感觉轻松了不少，才出来看到王桓脸上还是那副表情，一个人呆愣愣地站在原地发呆。
　　我赶紧上去问他：“怎么了？”
　　没想到，他一点反应都没有。这个时候，我才听到他的嘴里竟然在不停地叨叨着什么，这声音很小，并且，我靠近了才看到他的手指在轻微地颤抖，嘴唇也在不停地哆嗦着。我凑过去听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听清楚他到底在说什么，只能够确定的是，他是在不停地重复着一句话，并且，这句话一定就是他变成这个样子的关键。
　　看样子事情是严重了，我赶紧将王越叫了起来，媛媛也被我给惊醒了，木头早就已经出来，脸上一片呆滞，似乎还有些没有清醒的样子。
　　我们四个人都试着和他说话，但是没有任何的作用，媛媛更是焦急地不停地叫爸。我问王越，他这是在说什么啊！你们是他的亲人，应该比我们了解，他说话的方式才对。王越一个劲地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
　　这个时候，木头突然揉了揉额头，说道：“他又回来了！”
　　我一下没有听清楚，问道：“什么？”
　　木头看了我一眼，重复道：“他说‘他又回来了！’”
　　我满头雾水，这句话所蕴含的的信息量太多，这个他是谁？为什么他的回来会让王越感到如此地害怕，还有既然他回来了，说明这个他以前是在渔村呆过的，那么，这会是谁呢？这个时候，我看了看王越的表情，他的眼神很奇怪，带着几分闪躲，一直吵个不停的媛媛也突然就沉默了。我直觉他们应该知道些什么，就试探着问道：“在他身上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儿啊！你们是他的家人，应该知道些才对。”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还有阿冰，你是不是听错了？你凭什么这样认定，我哥说的是这句话，我看，你是不是听错了？还是，你是故意这样说的！”说道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我已经明显地感受到了他不耐烦的情绪，我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王越整个人的情绪有些不对，甚至，和白天的时候似全然不同的两个人！
　　媛媛突然看向我这边，我发现她的目光，一眼看过去，她一下就躲开了，这小姑娘也一定知道些什么。我决定放弃从王越这里套出什么话来，转而开始问媛媛：“你老爹身上有没有发生过什么怪事？”
　　“有！那都好多年了！”小丫头回答得挺快，王越很快就瞪了她一眼，但是没有用处，她继续道：“十年前有船只在我们这里搁浅，有个女人来我家借宿，这个女人后来失踪了！因为是在我们家失踪的，所以，老爹那时候承受了很大的压力，后来，她的同伴找不到她，就走了！老爹却因为这件事情一直郁郁寡欢。”
　　我很满意媛媛的回答，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让他继续说下去。但没想到，王越突然就媛媛往后边一扯，很生气地说道：“那事儿有什么好说的，你给我闭嘴！”
　　我一看，赶紧上去让他先放开小丫头，没想到，小丫头脾气倒是挺倔，被她老爹一拉扯，反倒是瞪起了眼睛，不满地继续说道：“这事我不说，随便去问问其他人也都知道。为什么我就不可以说？我偏要说！偏要说！”
　　我一下愣住了，没想到媛媛的反应会这样大，也没想到，我不小心地一问，竟然一下把气氛搞得硝烟弥漫。
　　我也不敢再问下去，看样子必须让媛媛先冷静下来，王越愣愣地看着自己的侄女，那表情有些奇怪，不是愤怒，也不是焦急，而是一种诧异，一种全然想不到的诧异。他竟然什么也没说，就一个人转身进了屋子，媛媛这个时候突然蹲在地上哭了起来。小姑娘哭得很伤心，我对于女孩子的眼泪一向是避之不及，一时间整个人就傻在了那里。
　　木头对这些都毫不在意，他还是观察着王桓的反应，我一看，实在是没法子了，小姑娘要是再这样哭下去，估计眼睛都该肿了。我赶紧上去安慰她：“别哭了，眼睛肿了，就不漂亮了。”
　　结果我的话直接被小姑娘给忽略了，我有些头疼，继续说道：“你看你，好好的哭什么，有什么事情好好跟你二叔说，不要跟他怄气，你这样不光没有解决事情，还反而让问题越来越严重，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够好好说的呢！我倒是想和我张叔吵，但却一直找不到他人。”
　　小姑娘终于抬头望了我一眼，停止了哭泣。我心说，总算是没哭了，再哭下去，小爷都快给你跪了！
　　“徐海，过来！”
　　木头突然叫我过去，我刚安慰好这丫头，这死木头又给我找了什么事？我心说，干嘛！小爷又不是生来让你随意差遣的，但刚一转过去，就看到王越整个人已经清醒了过来。只是，人有些颓然地样子，眼睛里面的恐惧也终于消散了些。
　　我说：“媛媛，快去看看你老爹。”
　　小丫头不用我说，人已经跑过去了，王桓看到她跑过来，眼中闪出一份柔和。
　　“媛媛，快去休息！我有些事情要和阿冰他们说。”
　　小丫头很快就点了点头，我心说，小丫头还挺听他老爹的话。
　　等到媛媛一离开，王桓就突然地看向了我。我心说，他这是什么眼神，靠！我怎么感觉他的眼睛里边带着几分探究，好像是在猜测着什么一般。
　　木头的眼睛也看过来，只是他的眼睛也什么也没有，我不知道王桓在想什么，总之，这样的目光让我感到几分心急，忍不住就问道：“你这是什么眼神？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说！”
　　“我先问你几个问题，你回答了，我会告诉你一些事情。”
　　这倒让我感到有些意外了，不过也不怕他问什么，我坦然道：“说吧，有问必答。”
　　“好！我就问三个问题，第一，你阿冰，还有那个女人，你们是什么关系？”
　　我有些疑惑：“哪个女人？”
　　“就是你那个亲戚！我想，你们不止是亲戚那样简单吧！”
　　我的心里就是一紧，整个人的身体也不自在地晃了晃。王桓怎么会知道，这个男人一整天都是阴沉沉的，还真是不好搪塞！康山惠说她三十年前来过这里，这样说来，那时候的王桓也应该有十几岁了，见过康山惠也是有可能的。想到这里，我反问道：“你认识她？”
　　“岂止是认识，简直就是刻骨铭心。这个女人，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他一连说了两个太可怕，我一下就感到他应该和康山惠有过交集，但这个时候的我还远远没有想到事情会是那样地复杂。因为我还没有开始回答王桓，而他也还没有问接下来的两个问题。
　　我说：“其实我和她没多大关系，因为这也是我第一次见她。之前，我只听说过这个人而已。如果你真要问什么，你应该问阿冰，因为他比我先认识这个女人！”
　　我说的都是实话，但将问题推给木头，却是我故意的。王桓的眼睛很快就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木头，他始终低垂着眼睛，不知道是在想着什么，似乎完全没有听到我们的对话。我一点也不紧张，因为要想从木头的口中撬出什么话来，那是一门技术，而我相信，王桓是远远做不到这个的。
　　果然，他一下就开始向我问起了第二个问题：“夜里，你们出去见了谁？”
　　我就知道他会这样问，但心底其实还是不太想回答。因为康山惠说过，她不想见到一些人，而保不准这里边的人就有他！我想了想，还是决定不隐瞒，就算他知道也不一定找得到人，我还是很相信康山惠的能力的，如果她不想被别人找到的话，她应该躲藏得很好。
　　我直截了当道：“就是她！”
　　他一怔，估计是没有想到我会回答得这样快，又或者是没有想到，会是这个女人的名字！总之，他的眼中写满了诧异和惊恐，只是这份惊恐比他刚刚进门的时候，要小很多。一个人接受一件无法相信的事实，总是需要一个过程，哪怕再怎么不可思议，最终，他也会慢慢地接受。王桓嘀咕道：“真的是她！是她！她竟然还活着！”
　　我一下没听清，问道：“你说什么？”
　　他没有回答，眼中暗了暗，道：“好了，先把我的第三个问题回答了吧！这个女人现在在哪儿？”
　　我擦，老子怎么会知道？我摇摇头，这并不是我愿不愿意告诉他的问题了，而是我是真的压根儿就不知道。就算我真知道，我也会站在康山惠这一边，不会透露她的行踪。跟他说着多，也已经算是极限了！
　　王桓还是看着我，似乎并不相信，我只好摊了摊手：“你不信，我也没有办法，因为事实就是如此。”
　　他接连叹了好几口气，最后还是终于不再逼问我了。说道：“既然你无法回答出第三个问题，那我也不能够告诉你什么，你们也没什么事了，明早就离开吧！”
　　我心说，嘿！这白面鬼是打算赶人走了！终归是人家的屋子，什么都是主人说了算，我也不好纠缠，说了声好，他这才转身去休息。而我重新躺回到床上，却再也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