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海手记》三千风荷

33、第三十三章：人间蒸发

　　我似乎被放平了，然后我听到什么滴滴答答的声音这声音断断续续，不是水流，倒有点像是放血的时候，血蔓延下来滚落的声音。我心想，完了！自己该不会给闫静给用来当做实验样品了吧！看来，我还是小看了这女人！阿闫这个女人已经不简单了，没想到她的妹妹还是个女魔头。我就感到自己就像是突然游离了一般，丝毫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没有任何的感觉，只知道，那个滴滴答答的声音一直在持续，没有消失过。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开始恢复了一点知觉，只觉得浑身无比地舒畅，这种感觉就像是整个人碎后重生了一般，我起身看了看周围，发现自己正躺在帐篷内。显然这个时候，天已经全黑了，帐篷的顶端挂着一盏明晃晃的矿灯，我摸了摸自己的脸，感觉有些恍惚，原来闫静并没有对我怎么样，那刚才的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动了动胳膊，正准备起身，就看到一个人影突然闪了进来，是木头！
　　我见他端着一杯水进来，还给了两个药片，就有些疑惑。
　　他也不多说，直接塞到我手中：“吃药！”
　　我接过，问道：“闫静呢？”
　　“出去了，你找她？”
　　木头的语气有些怪异，听上去让人感到不是很舒服。我将药片含到口中，喝了一口水冲掉，继续问他：“小庄他们呢？已经回来了吗？”
　　“人没有回来，倒是徐大爷你，睡得可真是好啊！”突然地又是一个人闪了进来，我一看是阿胜，就觉得更加不舒服了，问道：“闫医生呢？”
　　“你找她做什么？”
　　我一听，就觉得阿胜的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善，也不知道为什么对我的成见这么大。我哭笑不得，只好道：“没什么。”
　　“没什么你还总是烦人，她很忙！帮你放了身上的死血，还要去看其他人的伤，你没太大的事的话，就别去烦人。一个大男人，哪来的那么多毛病！”
　　“……。”
　　放血！我突然地就豁然开朗起来，原来闫静是在帮我放死血，我竟然还误会了她。我就说自己怎么一下就没有知觉了，感情那碗里有麻药。想到这里，我的心情一下变得好了很多。阿胜后面说的什么话，也完全没有听进去了。
　　“对了！差点忘了！我进来是为了告诉你，那个叫蚯蚓的醒了，但是他说想要见你。”
　　阿胜说完这句话就出去了，我赶紧起身跟着出去，一出来，就看到这片空地上，已经建起了五个帐篷，每一只帐篷外边都燃烧着一堆熊熊的篝火，我知道，很多野兽都怕火，但是为了震慑这四周的野兽，也不至于搞得这样声势浩大吧！我跟着阿胜进了最后的一只帐篷，意外的是，这里边竟然只有蚯蚓一个人坐在那里，只是他的身上还绑着绳子，所以，我进去的时候，他就轻微地动了动，似乎是嫌身上的绳子绑得太紧。
　　我一进去，阿胜就出去了。我不确定他是不是走远了，但是蚯蚓从我进来开始，就一直在盯着我看，这目光让我感到不时很舒服。因为蚯蚓看人的目光已经不能说是在看，而应该完全说是在盯了。
　　我坐下来，就直奔主题：“你要跟我说什么？”
　　蚯蚓这个时候，突然看了看我的背后，我回头去看，什么也没有。这个时候，他道：“你说话小声些，他并没有走远。”
　　说着，眼睛又盯着我的背后，我感到背后一凉，就转过头去看，果然，帐篷上有一个人的影子，难道是阿胜！他正贴在帐篷外边偷听。我赶紧压低了自己的声音：“说吧！你到底有什么事？”
　　蚯蚓这个时候皱了一个眉头，对我说道：“你先把灯给灭了！”
　　“你他娘的灭灯做什么？”我一下就觉得古怪起来，蚯蚓脸上的神情很是认真，倒不像是在说笑，事实上，我也不相信，他在这个时候，会有什么心情来跟我开玩笑。
　　“叫你灭，你就灭！我这是为你好，你屁话怎么那么多。”
　　我心说，都捆成条虫子了，也不怕你耍什么花样。就听他的话，把灯给灭了，这样一来，整个帐篷里一下变得黑暗起来，但也并不是什么都看不见，至少，外边的篝火还是很旺的，我至少还可以依稀地看到蚯蚓的影子，这一看，真的就感觉我面前的人，是一条巨大的虫子。
　　蚯蚓这个时候，才终于开口讲起来：“我跟你说过，有件事情改变了我的想法。现在，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要打断我。”
　　我说好，心里急得要命，这小子到底要说什么？一个劲地卖关子，挠得人心痒痒。
　　我看不清楚蚯蚓的表情，只知道他的语气有些格外地压抑，有些小得过分，似乎是在忌讳着什么。他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但就是这样一句话，就已经快要将我的头炸开，因为他说，我见过老张头！
　　我看不清楚蚯蚓的表情，只知道他的语气有些格外地压抑，他说话的声音很小，似乎是在顾忌着什么，但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就已经几乎快要让我的头炸开，因为他说，我见到过老张头！一连串的问题喷射到我的喉咙口，我心急如焚，却想到他之前嘱咐我一定不要打断他。我咽了一口口水，按耐住心里的激动，就听着蚯蚓继续道：“其实在见到你们之前，我并不确定那就是老张头。我跟你说过，之前我赌石倾家荡产，那个买给我假石的人就是你的张叔。”
　　我心说，怎么可能？张叔不是那样的人，我也没听说他有什么收藏玉石的癖好，不过，细想起来，张叔这个人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如果说一定有的话，那他很喜欢睡觉，从我见到张叔开始，他除了做事情，剩下的时间几乎都是用来休息的，没见他有过什么休闲娱乐的时候。甚至，我最奇怪的就是，张叔一生似乎从来没有过任何女人，我突然就发现自己的思维已经严重跑偏了，等回过神来的时候，蚯蚓已经说得有些远了，我赶紧回神过来，认真地听下去。
　　“那个时候，我只记得卖给我石头的人，是个干瘦的中年人！”我抬了一下眼皮，并未觉得这话有什么怪异之处。倒是蚯蚓接下来的话，几乎让我差点背过气去，因为他说，老张头的手不干净。
　　这一下，我实在是忍不住了，也忘了之前不要打断他的嘱咐，直接骂道：“你他娘的才手不干净！”
　　蚯蚓不理会我的怒火中烧，他就像是没有听到我说话一般，接下来他说话的语气明显地急促起来。
　　“看来你对你张叔一点都不了解，其实他私下还在做着玉石生意，不过做那生意也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后来，我试着去了解过这个人，发现最早的时候，他出手过很多上好的鸽子血。同时也发现了，当初卖给我假石的人也是他！这几年，他似乎没有再去管玉石上的事情，而是在倒腾枪支，也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
　　我暗暗握紧了手，想着，这个人的话到底可不可信？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张叔的突然消失，难道是他自己的原因！或者说，他其实早就知道，自己被这样多人给盯着，所以，才会突然来了个金蝉脱壳！
　　不管我是如何的绞尽脑汁，还是觉得这似乎有些说不过去。如果张叔真的是在躲着一些人，那就自己一个人好好地隐藏起来就好了，又为什么要这样大费周章地出现再消失。
　　蚯蚓不知道我的想法，继续说道：“我之前说过了，有些事情改变了我的想法，那就是在见到你之后。我觉得有必要站到你们这边。”
　　“站到我们这边？”
　　“没错！赌石失败后，我做过很多行业，跑过出租，送过外卖，甚至当过厨师，但很快我就发现，一旦接触到玉石这个行当，就再也不能够轻易地走出来。这大概就是那些宝石的魅力所在，我成为了一名寻宝人。和我在一起的那些人，他们也都是来寻宝的！但看现在这情况，我对寻宝什么的，倒没了兴趣。我现在更想做的事情，就是能够再见到老张头一面。”
　　我警惕地看着他，这小子该不是记仇吧！
　　他见我似乎不对劲，立马解释道：“你别紧张，赌石的规矩大家都懂，一不小心看走眼是常有的事。本来在那种交易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并没有记恨你张叔，只是想要知道，他以前鸽子血是从哪里进手的。”
　　我顿时就松了一口气，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倒还真的没什么。不过他说张叔在倒腾枪支的事情，我倒是一下就信了，出海之前，张叔给每人配了一把枪，我依稀还记得当时他说了一句是从白沙瓦搞来的。
　　“我已经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了，你是不是可以把这绳子给我解了。”
　　蚯蚓也不废话，直接表明了他的目的，我略微地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
　　“谁又能保证你是不是在打别的什么鬼主意？还有，说个事情，关什么灯，搞得老子有人在我背后吹冷气似的。”
　　我不说还好，一说就真的感觉我背后似乎一阵凉飕飕的，难不成是真的有鬼！我也不敢乱动，蚯蚓一听我这样说，就赶紧叫我靠近一点，我就道：“你他娘的又不是什么大姑娘，老子才不干！”
　　蚯蚓还是在叫我靠近，我嘀咕了一阵，才将耳朵贴过去，他贴着我的耳朵，小声地说道：“你背后有人！”
　　我几乎跳了起来，但蚯蚓继续说道：“快帮我把绳子松开！不能让他跑了！”
　　我赶紧帮他松开了绳子，绳子一松，蚯蚓立马就跳起来，我见他几步上前去，一下就抓住了什么东西，再一看的时候，我才终于看清楚了，这真的是一个人！并且，还有几分熟悉，只是什么时候进来了一个人，我却毫无所知，还被他都给听了去。
　　这实在是有些诡异，我以为蚯蚓会立刻追出去，但奇怪的是，他竟然一把就抓住了那个黑影，这个人似乎并没有想要逃走的意思，我赶紧打开矿灯，这一下，我一下就呆住了！波澜不惊的脸，冷冽的眼神，一动不动的僵硬姿势。这个人不是木头吗？难怪我刚才会觉得冷得慌，但他什么时候进来的？为什么一点声音也没有，更重要的是，那些话全都被他给听去了。
　　蚯蚓盯了他几眼，手上的劲加大，眼中似是要喷出火来。这个时候，我才赶紧让他松手，道：“别慌！自己人！”
　　蚯蚓冷笑：“我可不认为他是自己人！”
　　正说着，我就听到外边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以为是阿胜带着人进来了，但很快，我就发现这脚步声有些不对劲，因为似乎是朝着另外的方向跑过去的，并且，还伴随着人的喊声，我听到似乎是在喊，快！救人！
　　心想，莫非是谁出了什么事情？赶紧猫腰闪出了帐篷，一看，就懵了。这外边一个人也没有！就算是他们是发现了什么，也不用跑得这样快吧！我叫了几声阿胜，没有任何的回声，又叫了几声闫静，还是一点声音也没有。
　　外边的篝火依旧将周围的一切照得灯火通明，我看着自己映照在地面上的影子，总觉得一切恍然若梦。手心处也是一阵发凉，从我听到声音到我闪出帐篷外不过是短短的几秒钟的时间，几秒钟的时间，不可能所有的人全都消失无踪。
　　四周的寂静就像是怪兽静默着，用它那双绿油油的眼珠子静静地盯着我。我心底越来越渗得慌，赶紧闪进帐篷内，幸好，木头和蚯蚓都还在，不过蚯蚓已经重新被绑了起来，很明显，这是木头做的。
　　我摸了摸额头上的冷汗，就向他们讲述了外边的事情。木头的脸上还是波澜不惊，但是蚯蚓对着我大叫起来：“你愣着干什么，快来帮我松绑，这死人脸不是什么好人！”
　　“不能让他逃了！”木头淡然地说着，似乎并不担心蚯蚓的话对他的威胁，“阿胜其实一直在外边，这人也知道。所以才会叫你关灯，要是阿胜看到影子，知道你在放人，是不会同意的！”
　　木头说了这么多，我有些吃惊，转过头去看阿胜，没想到他突然地没有了声音。我觉得奇怪，再一看的时候，发现他正盯着我的背后，眼里露出一份惊讶！那是一种隐藏着恐惧的惊讶，好像是看到了完全不可能的事情，我直觉地想要回头，但木头突然地对着我摇了摇头，我猜测他的大概意思是让我不要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