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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夜游 ...

  •   沈云蔻也顾不得天热,一番猛跑,幸好杨逸不曾追来,这才放慢脚步,雇了一顶轿子抬入府中。却不知陈浩早已经偷偷跟在身后。
      海棠正和官锦坐在秋千架儿下面闲聊,乍见满身灰尘,一身是汗的沈云蔻,惊问道:“小姐,你怎么了?”要知道她家小姐一向是爱整洁,很少这么狼狈的样子啊,莫非出了什么事?
      官锦也惊道:“不是和姑爷在一起吗?难道吵架了?”就算是闹不和,也不至于弄成这样儿啊!还独自一人回来!
      “看样子到不像吵架,好像是打过一场架!”小圆也从秋千架儿下来猜测着。不然小姐也不会衣着不整啊!
      “去你这小丫头,就会乱说话!”官锦白了她一眼,用手指戳了她脑门一下,“姑爷怎么可能动手打小姐!”还没过门呢,就动手了?可小姐为何好好的出去,却狼狈一人回来?
      小圆敢怒不敢言,扁扁嘴在一边委屈。
      沈云蔻也顾不得解释,摆摆手直嚷:“官锦你去倒杯水来,渴死我了!”
      官锦匆匆去倒水去了。海棠细心抽出帕儿去揩沈云蔻弄脏的脸儿,“好好的一个人出去,为何这般慌张回来?出去也有大半天了,没见着姑爷吗?”她怎么也不相信小圆的话,杨斐那人怎么可能会和小姐打架?不过小姐这样回来,到是遇到什么了?
      “没事!”沈云蔻接过官锦端来的茶水,一饮而尽,这才撇撇嘴道:“玩的好好的,遇到瘟神了!所以才急着跑回家。”
      瘟神?三个丫头面面相觑,官锦忍不住道:“那姑爷人呢?”怎么不守护着小姐?
      “他出去有事时,我才碰到的,所以一人跑回来了!海棠你去弄些水来,我要好好洗洗晦气!”跑了一身臭汗,粘粘的太难受了!
      官锦忍不住抱怨着道:“姑爷也真的,有什么大事要忙吗?竟然将小姐撇在一旁!对了!小姐是什么样的瘟神?”该不会又是碰到陆知元那样的坏蛋?
      沈云蔻摆摆手,算是回答,对于此事实在是一言难尽。
      三人见小姐神情不佳,也不再多问,三人分头各自去做各自所负的责任,小圆去厨房讨水,官锦准备洗浴用品,海棠准备小姐要换的衣服。
      陈浩一路悄悄尾随沈云蔻而来,亲眼见他下了轿后,跑进沈府,又见沈府不远处有一老者摆着云吞小食摊儿,立即走了过去打探消息。
      天色将黑时分,杨逸在房中终于等到他的亲兵陈浩打探回来的消息。
      “回禀统制,属下一路跟随寇云,却亲眼瞧见他进入临安城南的沈府中。那沈家是临安富户,家中开着酒楼,经营着绸缎、茶叶生意。主人名叫沈青山,底下有四个儿子三个女儿,并无一个叫寇云的儿子,不过属下到是探知他家二小姐闺名云蔻。”
      寇云?云蔻?忆起在军中与他相处时的一举一动,浅笑薄怒,俏言轻语,并无男孩子的大大咧咧。杨逸心中通透,那寇云那里男儿身,分明就是沈云蔻,如假包换的女儿身!只是当时心中并无杂念,以至才没有识破,原来如此。
      不知为何,他心中的恼怒化成一股异样的感觉,只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欣喜。
      他虽心中有所想,面上却依旧沉默平静,看不出一丝一毫情绪。
      陈浩恭恭敬敬又道:“属下还探知,小少爷平时与他家四子关系来往密切。”
      所以寇云,不,沈云蔻才出现在自己家中,难道小弟并不知她是女子吗?还是早就知道?杨逸想起杨斐那天急切要追去的模样,口中又亲热的叫起“蔻儿”呢称,当时他还以为叫“寇儿”。猛地又想起小弟不久前不正是与沈家订亲的吗!难道就是这个沈家,难怪一听沈府就有如此熟悉感。
      一想到此,杨逸站起身来。陈浩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正要把他所知的都说出来时,杨逸摆手让他止住了话,然后匆匆出去了,留下他呆在原地有些弄不清形式。
      杨逸匆匆来到杨夫人房中,杨夫人正在听自己管家禀近日府中收支帐目之事。
      “娘,小弟的婚书在什么地方?”
      “逸儿,你要斐儿的婚书做什么?”杨夫人对大儿子突然要看小儿子的婚书有些奇怪,当日杨逸因有事匆匆回到军中,并没有参加小弟的议婚之事。
      杨夫人见杨逸此时突地问起,只当他是要行使兄长之责,转而入里房,从楠木箱子底下翻出收藏的婚书。
      杨逸接过一看,只见大红帖子里写的是除了家庭一干情况,相关人员外,上有“沈氏云珠”四个字,并不是“沈氏云蔻”,心中一下轻松起来,原来不是她。
      “有什么疑问吗?”杨夫人不解地问。
      “没有,只是孩儿突地想起来看看。”杨逸合上帖子重新郑重交还给杨夫人。
      杨夫人接过却叹道:“原本你是长子,这事原本应该也是先议你,只是……”
      杨夫人的话还没完,一家仆在门口高声禀道:“大少爷,门口有一军爷投送帖子过来,说是杨指挥使叫他请你去参加左相大人宴会。”
      杨逸正好松了口气,借此向母亲告辞,免得又拿他婚事感叹。

      却说杨斐追了沈云蔻没追上,待追到沈府得知她己经回去了,以为她是生他姗姗来迟怠慢之气,也不敢轻意去找她,只得眼巴巴的去寻还没归来的沈云翰商量对策。
      沈云翰听了来意直叹气,就这么一件好好的事,也被他搅乱了,他一拍大腿,“兄弟,不是我说你,就算是我妹子,也不过是一小丫头,你连这都搞不定,真是难为我这个大哥,又要烦心了!”说着还连连摇头。
      杨斐道:“大哥,你说现在如何是好?蔻儿一定是生我气了,她不理我了!”都怪自己肚子不争气。
      “算了,看在你是我好兄弟的一场份儿,我就帮帮你,不如我们晚上约她出来逛夜市!”
      “真的?”杨斐大喜过望,抱拳道:“多谢大哥成全。”
      “说什么呢,这点忙我还是会帮的,不过你样儿,只怕将来会被蔻儿妹骑到头上也不敢作声的。”沈云翰嘲弄着,又想起什么,道:“不如我们还约四弟出来一起逛逛如何?”他想到自己白天孤单一人,不会晚上也会被这一对小情侣给遗忘在一旁吧!
      “可是如何要约四弟?”杨斐呆了呆,想不到这时沈云翰还想起赵伯琮。想起他四弟的身份,如何去宫中约?
      “还记得以前四弟曾经对我们说过,若是有事找他,可以到万松岭下一家姓钱的人家去就可以了!”
      “可是晚上宫里会放四弟出来吗?”
      “不管了,先试试看。可别到时,你和我妹两人不知溜那玩去,丢我一人呆在一边穷无聊,好歹现在有了四弟,也不至于一个人闲站着,嘿嘿——”
      “那这种小事让小弟代劳了,烦请哥哥去家中说说去。”杨斐自告奋勇要去,好让沈云翰回家说情。
      沈云翰抬头望了望天,“现在无色还早着,离天黑还有段时间。等到酉时我们在和宁门下见。”
      两人初步约定好,这才各自分头行事。

      沈云翰回去时,正好大哥沈云霆也回来了,沈云蔻过去问候,他也陪着坐了一会儿。吃过晚饭便将沈云蔻悄悄拽了出来。
      沈云蔻原也是不想出去,眼见今晚天色不好,天黑沉沉的一丝云彩也没有,也不见月光和星子。一丝风儿也无,黑的暗沉和闷气,呆在房中也睡不着,在园子里也嫌有蚊蝇之类的。也就动了心,又置换了一件男衫,这才悄悄地从后门溜了出来。
      夜幕降临,杨斐在和宁门下等的好不心急,眼见沈云翰和沈云蔻姗姗来迟,喜出望外。赵伯琮也如约而来,身后依然跟着他上次的那个贴身太监富安。
      富安虽然再三劝戒,赵伯琮虽是较常人少年老成,但也终是少年天性,忍不住偷溜了出来。
      夜晚临安城是更加热闹,白天因热暑而躲在家闲凉的人们,劳累了一天的市民们都纷纷出动,街面上置果品摊儿的,高照烛火,直将个个果子照的红艳艳的,好不诱人!
      卖汤茶的小贩也推着板车儿沿街吆喝叫卖,各个铺子也是高开着门面,西湖边各个酒楼里更是人来人往,灯火辉煌。
      湖边停满了各种雕梁画栋的精美画舫,大红的灯笼高高悬挂在梁上,一些美貌乐伎在弹奏着各种小调,喧沸的丝管弦乐,传遍西湖上空。
      沈云蔻最爱的还是湖边的一些孩童们点放烟火,杨斐知她喜欢也就去烟火铺子里置买了一些。
      沈云蔻又见一卖纸扇的小摊儿,想起自己遗失的扇儿,欲上前重新购置一柄新扇儿。沈云翰等三人不得不跟在后面陪着她在人群中穿梭。
      沈云翰走的有些急,不想就碰到一个人身上,那人“哎哟”一声,两人打了个照面,真是冤家路窄,那人竟是陆家公子陆知元。
      有道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陆知元见是沈云翰冲撞了他,一把扯住他的衣襟不放,沈云翰挣了两挣,没挣开,恼火的照着陆知元面门就是一拳。
      要是平是,陆知元吃了亏多半就松手放狠话,然后找人来算帐,可今天偏是不放,冲着他直嚷道:“万少爷,就是这小贼,平日里总是称勇斗狠,今日总算又撞到本少爷手中了!”
      只见他旁一身锦袍的公子,摇着扇儿笑道:“我只当是什么狠角色,原来是这等不入流的黄毛小儿!”
      沈云翰最恼别人将他当孩子看待,不由松了陆知元,直冲他道:“你是谁?凭啥管教小爷的事!”
      那人还没说话,陆知元已经得意洋洋介绍道:“说出来吓死你,此乃堂堂谏议大夫万俟卨家的少爷!”
      沈云翰闻言冷笑,他只当是陆知元突然装了胆子了,原来却只是虎假虎威,但见那人流里流气也不像是好人,道:“我只当是什么人呢!,原来不过是一丘之貉!充什么数呢!”
      陆知元对着那人直指他道:“你看,你看,我说的对吧,这个小贼一向嚣张跋扈,不把你万少爷放在眼中!”
      万公子一把收起折扇,“算不算得数,今儿爷叫你认识认识!”他手一挥,不知什么时候身边出现两个大汉。
      那两个大汉足足比沈云翰高上一个头,比起一般人也要高的多,站在人群中也是很扎眼。
      街面上人见有人要打架,也闪在一边瞧好戏起来。
      走在最前面的沈云蔻和尾随其后杨斐忽听到后面人声鼎沸,扭回头一看,只见赵伯琮和富安在后面,独独不见四哥,想是八成四哥又闹出什么事来,连忙折回瞧看。
      偏是陆知元见着男装的沈云蔻,他是认识的,指着他直嚷着:“万少爷,莫可放了他,这可是如假包换的小娘子,辣着呢!我就吃过她的亏!”
      他身后一些家仆早就不等主人吩咐纷纷站了过来,沈云蔻等人见势不妙,也摆开了架势。那头沈云翰也吃了身势的亏。
      沈云蔻眼见围观的人多,对方又人多势众,他们只有四人,赵伯琮还不会武艺,相比之下早就势弱,强打硬拼只有吃亏。
      她示意杨斐和赵伯琮不可应战,又高叫道:“四哥,好汉不吃眼前亏!”
      杨斐不等那些人动手,早就拖了沈云翰,五个人穿进人群中溜走。陆知元一愣,这才醒悟高叫道:“抓住他们!”
      那两个万家的大汉,虽占着身高的优势,却也占着身高的亏,在这样人群中却行动不及沈云翰等人灵活。
      “追!”随着一声令下,一群家仆如狼似虎的扒开人群追去。
      四人也慌不择路,因人追的紧,也没机会商量分路而逃,跑着跑着就到湖边。
      杨斐眼尖,见湖边并排停着两艘大船,气喘吁吁道:“那儿有两艘大船,我们偷偷上去躲一躲!”
      几人盯睛一看,确实有两艘大船,气势非凡,岸上两边却守着士兵,一看就知非同寻常。
      “不妥,恐怕是官家的船!”赵伯琮也发现了驻守的士兵,可是容不得退路,陆知元的人已经追了上来。
      沈云翰咬牙道,“还是拼了,本少爷不要这条命了!”
      沈云蔻却一把拉住他道:“别急,四哥你看!”
      靠左边一艘船上有人上上下下,原来是一些送新鲜菜蔬上船的,五人猫着腰尾随其后,也胡乱的从板车上拿着一些东西上船。
      士兵们也不在意,任他们几人上了船。原来这是一艘专门烧煮的船,烧好的佳肴都送到右边大船上去。
      陆知元等人追了上来,却见两边士兵,也怯场了,在岸边等了一会儿,那万少爷才慢悠悠的过来,他瞥了一眼船,脸色稍变道:“走——”
      “他们还在船上呢!”陆知元有些不舍,只要守在此处定能捉到他们。
      “这个时候还管这些,你可知这是何方的船?”万少爷厉声道。
      “是谁的船?”陆知元呆呆的。
      “此乃左相大人的船!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那怎么办?”陆知元急急问道:“总不能放了他们!”
      “谁说会放了他们!”万少爷白了他一眼,这人真是蠢,“派上两个人候着就行了,我们去一边酒楼吃酒去!”
      “是是”陆知元一拍脑门子,“我这脑呆瓜儿就是不如万少爷你的强。”
      万少爷哼了一声,“这几人最好是能让左相大人发现,这样可以去牢里享受享受了!”

      沈云蔻等几人上了船后,将东西放下就闪到船侧边,躲开甲板上的站岗的士兵。
      隔着那侧边棱窗栏杆儿,沈云翰忍不住想瞧瞧是谁在里面,其余几人也是同样心思,一排小脑袋都扒着往是里瞧去。
      里面烛光高照,灯火辉煌,亮如白昼。
      船厅正中主位坐着一老者,三角眼钩鼻子,正是左相大人秦桧。
      两边分别坐的都是朝中大大小的官员。
      秦桧左下方坐着一排都是戎装打扮的军人,为首的是一黑脸汉子,身着狻猊宝甲,鹰鼻鹰眼,烛光映衬下更显得相貌阴鸷。
      “那人是谁?”沈云翰指着他悄悄问赵伯琮。
      “那是宣抚使张俊,旁边的是他的部将田师中,再下边的是指挥使杨存中、王德都是他的部将。”赵伯琮将所认知的人的姓名一一道来,有些他也不曾知道。
      对于张俊,沈云翰也是有所耳闻的,看来这一排坐的都是他的部下。
      秦桧右方坐着的都是身着官服的朝庭官员,大都是他在朝中结交的党羽和亲信。
      船中一角还有两个美貌的乐伎弹着曲子,秦桧正和众人频频喝着酒。
      赵伯琮又为众人解释右边坐着的官员,沈云蔻却看到末座上有一年轻男子,丰神俊朗,神情淡雅地自喝自的酒,并不像一般人争先恐后地朝着秦相敬酒。
      那人偶然目光向这边不经意瞄来,两人目光一下对上,沈云蔻一下子惊的呆了,不是杨逸还有谁?他的目光炯炯有神望来,只是定了一下,又若无其事闪开,也不知看到她没有?必竟外面天黑。
      正在猜测着,忽闻有人惊喝道:“什么人在此鬼鬼祟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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