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大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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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长琴他……”莫离正要解释，一个水瓢狠狠地击中她的头。莫离痛呼一声，捂头走向露台，正看见江都一片混乱，黑云、雷电、黑风、暴雨交杂成一片，就像……天灾前的琴川。
“变态！神就可以罔顾人命吗！？”莫离暗骂一声，转身下楼。
房内，屠苏还和长琴对峙着，两人均是不动，气氛剑拔弩张。
莫离执剑施法冲了进去，一手捞起长琴自窗口飞出：“屠苏，去找师尊！”
悭臾离开前的法术很是了得，莫离御着剑脸不红气不喘，她盯着前方，驶向北边的山麓。
“呵，”长琴冷笑：“莫离还是如此心善。”
莫离瞬间失神，一道雷电劈下，她蓦然一闪，然后重心不平衡，人和剑一起做自由落体运动。
长琴适时腾翔，拉住了莫离，稳稳落地。莫离左右环顾，他们在一个城镇的边缘，莫离拉起长琴便跑向苍翠的山麓。
雨越下越大，狠狠砸在两人的身上。越往上雾气就越大，莫离完全看不清前路，回头：“长琴，我们还是御剑到……”
手中的大手一松，莫离一怔，伸手要握紧，手下一滑，手中人被莫名拉力一拉，竟是松开了……
莫离大骇，两三步跑下山，脚下被枯枝一绊，狠狠摔了个狗吃屎。眼前是一双满是泥泞的黑鞋，莫离心中一松，抬头：“长琴……”
心底一震，猛然缩紧，下沉……
眼前人哪里是长琴，分明是一个少年，双眼瞳色不一的少年，左眼漆黑无底，右眼金黄闪亮。他中分发际，黑发正好长至脖子中部。
“抱歉，我不习惯被人牵着。”少年笑道，在这让人落魄的大雨中，神色自若，似乎还有些高兴。
“长琴呢？！你是谁？！”莫离正要站起，但脚下泥路太滑，她又摔了一跤。
“长琴？”少年重复着两个字。
莫离挣扎着起来，摸索着要下山：“长琴啊，你在哪里？长琴……”
“可是那位身穿黄色汉服的男子？”少年忽然问道。
“对！对！就是他，他在哪？”莫离转身，拿手遮住磅礴大雨，抬头问少年。
“他估计还在山下，看着你牵着我爬上山。”少年淡淡回道。
“……”有没搞错！莫离感觉自己吃了一只苍蝇，还不得不往下咽，她无语道：“你被陌生人牵着，还任她牵？！”
而且，长琴怎么会无动于衷，难道受伤了？
想到这，莫离赶紧连滚带爬地下山。还未出半里路，她便一只手拦了下来，莫离抹了抹眼中的水一看，黄色的。赶紧顺着手臂摸向那人的脸、胸膛、腹部、四肢，想要确定他没受伤。
“太子长琴，许久不见，甚是想念你的琴音。”身旁传来清冷的声音。
雨大，雾气也大，能见度不过半米。莫离大概知道是那个少年在说话，但根本不知道他人在那里。
莫离顺着长琴举起的手摸到右手，心下一惊，长琴竟然执着剑？！
什么人？！
屠苏族人？
伏羲派的神？
不然……是祝融私生子？
哦，不，是另外两架琴？
莫离脑子瞬间涌进各种狗血，一边条件反射地也执起剑，和长琴指向同一边。
“商羊？”长琴怀疑道。
“正是。”少年清冷的声音顿了顿，又道：“可愿再为我弹奏一曲？”
莫离眨眨眼，商羊？何许人也？没听过啊……难道是支线剧情的大人物？她当初怎么就玩完全剧情呢？
长琴挺直着身体，良久，才放下剑，翩翩一撩衣角，坐在地上，施法拿出九霄环佩琴。
莫离额头一抖，执剑的手一抽。
在这弹琴？泥泞的山腰上？大雨滂沱？还大雾看不清人？
……莫非她穿越的是放任自流、名士如云的魏晋朝？
而且刚刚不是还要打架的吗？
莫离轻叹一声，收剑回鞘，从袖里乾坤拿出雨伞，先递了一顶给不知在哪方向的少年，莫离拿着伞往各个方向伸了伸，没有手来接……
“无碍，姑娘用吧。”
莫离也不再坚持，拿着伞站在长琴身后，给他挡雨，但雨太大了，她又拿出另一顶伞，挡在前面。
琴声悠长冷清，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声袅袅，不绝如缕，似乎能让为之天地流泪……
莫离狠狠咬了一口自己的手臂，为什么每次听长琴的琴总想睡觉？太丢人了，太二了吧……
雨变小了，天正要放晴，雾气也正慢慢消散……整个世界苍翠欲滴，树叶绿得发亮，空气清新，林风阵阵。
莫离咬着手臂，愣是撑着听完了长琴的一曲。
长琴抬头一笑：“想睡便靠过来睡会，何苦撑着？”
莫离眨眨眼，瞪大眼睛：“我睡了，谁撑伞……”而且，谁知道这少年会不会偷袭……
“你的琴音更增进了，多了更多情感和情绪。”商羊笑道。
“多谢。若不多了情绪，千年也算白活了。”长琴浅笑。
“不问我为何下凡？”
“想必和你的梦有关。”
商羊点头：“方才我梦见有位少女刺伤了天帝，我虽与天帝不和，但若天帝受伤，天界凡界必然大乱，于是我第一时间告诉了他。”
长琴奇怪地看了商羊一眼：“少女？”
“正是，和你妻子一模一样的少女。”商羊道，身体乃至眼睛全都一动不动。
“莫离！”长琴一惊，看了莫离一眼，难以置信，最后看向商羊：“不可能！”
莫离吓得一身冷汗，浑身发抖。她算是听懂了，这少年是神，做了一个预言梦，看见咱、咱家刺杀……刺杀了天帝……这……这特么也太假，她这胳膊、腿的，不对，重点是她连天柱在哪，怎么登上去都不知道，怎么能伤害伏羲啊？退一万步来说，即便上去了，她能有亿分之一的机会近的了他的身吗？更有亿亿忆分之一的机会刺他哪怕一针吗？
噢！那些神仙还真信了？！
她有革命的心也没革命的能力和胆子好吧？
不对！她也没那个心啊啊啊！她只不过想给长琴讨个公道，对话钟鼓罢了……虽然貌似这货比天帝更危险……
“冤枉啊！我哪敢啊，敢也没能力啊！”莫离扑向少年痛呼道，脑子一片空白间什么话也说了出来：“而且，要伤神体不是要始祖剑吗？！我哪里来啊？”
长琴、商羊俱是震惊地看向她。
鱼又开始下了，愈来愈大，寒冷而迅猛。
同一时间，两名男子身形一动。
长琴护在了莫离身前。
商羊上前一步，神色冷冽：“你如何知道？！”
莫离瞬间吓得手脚僵硬：“我……我……看……看书看到的……“
商羊手掌中凝聚法力，极快地出手掐住长琴的脖子：“实话！”
莫离真是恨不得杀了自己，她上前拉着商羊的手，哭道：“真的！是真的！我以前的世界有关于这个世界的记载，这件事是我在一个帖子看到的。”
“帖子？何处？！”
莫离摇头：“不在这个世界，不在……这些事只有我一个人知道，而且这两个世界不相通的，不用担心。”
商羊怀疑眯眼，手中加大力气。
“真的！”莫离喊道：“不信你看我魂魄，我没有命魂，魂魄也支零破碎，本不该存在的……你别冲动……”
莫离话音未落，身边忽然大火忽起，雨瞬间停了，滚烫的热炙烤着大地，太阳高照。树叶慢慢变黄、便干，然后脱落……
眼前景物一晃，一个红发秃头的中年男子袒露着胸膛出现在眼前，他的身后是捂着胸口的商羊。
“吾儿，可有受伤？”红发中年男子对倒在地上的长琴伸手道。
长琴抬着头，一动未动，时间、空间……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停滞了，世界无声无色无感。千万年来的时光在长琴脑海一闪而过。
从未想过再见父亲是如此落魄的境遇。
祝融之墟在南海之外，世界尽头，在有千万丈之高的悬崖之上，悬崖下是刀山火海，熔浆漫流……
从未想过真的能再见他。
若是见，也该是在拿回命魂，给莫离一个长久的魂魄之后……
那时候，或许父亲还会有一个孙子。
如今，父亲见了他可会不喜？
他会如何看待……渡魂……和收集魂魄？
长琴颤抖着手伸向那炙热的手，握住，紧紧握住。
祝融轻轻一拉，把长琴拉了起来。长琴嘴唇颤动，最后千言万语之汇成一句话：“父亲！”
祝融哈哈一笑，拍了长琴的肩膀，笑道：“好孩子！琴艺比在天界更精进了，不错。以后，一切都会好的，相信父亲！”
长琴重重点头，一向坚毅无畏的他在祝融面前就如同孩子一般：“是！”
祝融又是一笑，眼睛一转，看向莫离，上上下下打量一遍，又再绕了个圈子打量她。
莫离简直是吓傻了。一天看见两个神，真的会吓死人的，何况还是来自21世纪的无神论者……
她一动不动，其实她想动也动不了，因为刚刚在商羊面前哭时她就完全僵硬了。
但……蛋酥（此处非错字，请理解莫离的精神失常）！蛋酥……公公……公公大人，哦不，是公公大神，在打量自己啊啊啊……
她的衣服还是湿的，满是泥泞，头发纷乱，插着树叶，脸上鼻涕眼泪一把把……
不要！这不是她想象中的见公公的画面。
让她晕吧……
神啊！给我一道雷吧，我不怕天灾！莫离心里哀嚎。
祝融转了一圈，蹙眉问长琴：“这便是那黑龙告诉我的，我那个有趣的媳妇？我刚看到还以为是你的丫鬟。”
丫鬟？被公公这么说，莫离真是恨不得钻进地底去，奈何手脚僵硬发麻。
祝融笑了笑，又回味道那两个字：“媳妇？媳妇……对了，她琴艺如何？可会琴棋诗画，诗词歌赋？”
呃……莫离继续泪……
她的琴艺——很差。而且听琴就睡……
“父亲，您莫要取笑她了，她一直很期待和您的相见。”长琴上前劝道，一边揉揉莫离的头，安慰道：“莫怕，父亲开玩笑的，而且你的棋下的不是不错？还有会唱歌。”
听长琴这么说，莫离更想哭了。
棋？她五子棋都下输了好么！
歌？你确定你父亲能欣赏《义勇军进行曲》？
嗷嗷嗷，见公公什么的最烦了！幸亏长琴没老妈。
莫离活动着僵硬的手脚，如机器人一般僵直地扑进长琴还礼求抚摸。
长琴温柔一笑，眼里满是爱意。抬手轻轻拥住了她，一手缓缓地替莫离摘下她发中的树叶和树枝。
祝融在旁边看着这一幅画面，心里暖暖的。嘴上却还要打趣莫离：“听说人间媳妇最重要的是能生孩子，能相夫教子，能做饭持家。什么时候让她给我做一顿饭？”
莫离身体一抖，往长琴怀里钻了又钻。
来了！来了！考验来了！公公这次要考烹饪？下次不会考生孩子吧……
不过，仙人不是要辟谷的吗？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大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