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成为吸血鬼》向森锦

66、离别~LEAVE~

　　秋夜漫漫，也够让人烦心，我面临开着窗冷关窗闷的境地，辗转反侧好半天，最终还是起床，在窗边犹豫不决了一阵。
　　然后我就彻底睡不着了。
　　走出房间后我想去喝点什么，水或者雪碧都可以，经过主卧的时候我看到房门大开，不光是卧室门，还有阳台门，Turner正倚靠在一边，手里还拿着个高脚酒杯，像极了半夜品红酒的雅人。
　　就是他那杯子里明显只是杯白水，我还看到里头有几块冰。
　　“你在干嘛呢？”我忍不住过去朝他搭话。
　　“呀，Lizzy啊，我稍微有点睡不着呢……喝吗？”Turner冲我晃晃手中的杯子，杯中的冰块叮当作响。
　　“秋天喝冰水的话小心胃痛哦。”我姑且决定尽一下身为女仆的职责。
　　Turner歪歪头：“不是冰水，这是开水，刚烧的。”
　　所以他把冰块放进去只是为了降温吗？！
　　Turner还给我装不好意思的挠头：“哎呀，毕竟捧着一杯开水站在这里什么的……怪有病的。”
　　从你用高脚酒杯盛水的那一刻已经非常有病了，而且冰箱制作冰块多浪费电啊！现在又不是夏天，奢侈个什么劲啊这个白痴！
　　我现在不凉也不闷了，我火大，热的慌。
　　热到最后的结局就是我也去弄了杯水，Turner问我：“真的不加冰吗？我制了整整一盒冰哦。”
　　我被气的更热了，然后我也往水里放了两块冰……算了，反正做都做了……

　　秋夜，阳台，两杯开水加冰，我和Turner。
　　啊，真是可以起名为“笨蛋与我”的美好画面，我盯着冰块在水中慢慢融化，问Turner：“你怎么还不睡？”
　　“嗯……不知道怎么就睡不着了。”
　　“明明是个笨蛋？”
　　“嗯，明明是个笨蛋。”
　　我微微睁大眼，看向Turner：“Turner，你……在担心Thera吗？”
　　“嗯？嗯……看出来了？不过Lizzy你说的对，Thera那么厉害，应该是不需要我担心的吧，Lizzy……你说Thera为什么要离开呢？她离开之前谁都没有告诉，是在顾虑，还是觉的这里没有值得她相信的人呢？我……”
　　“Turner。”
　　“我……是不是不被Thera所相信呢……”
　　“Turner。”我走过去敲了一下他的头：“既然是个笨蛋，那就在所有问题上都作出一副笨蛋样儿啊，夏天的时候我不是有问过你你是不是相信Thera吗？”
　　“我相信Thera啊，哪怕Thera真的触碰了什么禁忌，我还是相信她的，只是……我只是想被她依靠而已。”
　　“不要以为这个夏天你和Thera之间的气氛还不错就得意忘形啊。”我翻了个白眼：“你自己想想实际上你与Thera之间的联系，她干嘛要把重要的事情通通都跟你说？”
　　而且，一个东边的领主要特地跑到西边来汇报一下自己的遭遇以示信任什么的，难道不是白瞎吗？万一在路上就暴露行踪才是最可笑的事情好吧。
　　尽管能如此理性的分析，我还是理解Turner的心情。
　　不过，我更佩服Turner的决意，他知道自己并没有被Thera所倚靠，却还想去往她的身边。
　　真是个义无反顾的家伙啊。

　　“啊啊啊啊！不行了！越想越消极了！”Turner突然将水一口喝掉，又咔吧咔吧嚼完了冰块，把杯子重重一放：“我决定了！我还是当个笨蛋吧！”
　　“……说的仿佛你本来不是一样。”我吐槽。
　　“不要打断我的决心嘛！总之，我要到Thera那里去，不管发生什么，这个目标是不会变的！”
　　“嗯。”
　　“但是……好担心啊……”发出笨蛋宣言没一会儿，Turner又颓废了起来。
　　“不是刚刚还说要当笨蛋，怎么又开始担心了，都说了Thera……”
　　“倒不是Thera的事啦。”Turner说：“是旅费的事情啊旅费，去德国的话……要花不少钱吧？”
　　呜哇，正中死穴。
　　“就算是经济舱的话，我们两个人的房间，啊还有餐费，那边正在举行啤酒节的话，还要喝酒吧……而且都到了德国了，就顺便去玩一下嘛。”Turner掰着指头算了又算，问我：“要多少钱？”
　　我尴尬的别过头去，不予回应。
　　“要考虑的事情还有太多啊，要不然就想去日本那个时候一样，一起去打工吧！反正我觉得自己已经一回生二回熟了……两个人的机票钱的话……”Turner开始算数，半天都算不出一个准确数值，话说回来他知道机票钱要多少吗？都开始算旅馆预算了，这方面的花费他真的清楚吗？
　　我看着Turner根本什么都不清楚，却还在认认真真的算着莫名的数值，就忍不住想叹气，又忍不住……觉得眼睛酸痛。
　　“Turner。”
　　“嗯？啊，我觉得还要再加上这个花费……”
　　“没关系，那边的事情我都查得差不多了，实在不行的时候还可以联系德国分支的人不是么。”
　　“哦哦哦！对啊！我可是大贵族啊！要善于利用这个身份才对！”Turner恍然大悟，一脸崇拜的看着我：“Lizzy好厉害！看来这次德国之行又要全靠你了！不过……你也已经习惯了对吧？哈哈哈！”
　　啊，真是有Turner风格的话。
　　是啊，我已经完全习惯了，有这么个废柴的Turner，如果出门的话需要事先准备什么，事先查询什么，事先解决什么，全部都是我的工作。
　　因为，我是Turner的女仆嘛，虽然干的一点都不像女仆该干的活，但我确实是Turner的女仆。
　　为了Turner而前进，才应该是他的女仆的前进之道。
　　但我总是很任性，而Turner也不在意，在这个城堡中，反而变成了我是老大，Turner跟在我后头的错乱情形。
　　因为我在这里成为了吸血鬼，所以，才能像现在这样。
　　能够在成为吸血鬼后遇到Turner，应该就是开启我第二段人生的，最美好的相遇才是。
　　“对不起……”
　　“嗯？Lizzy你说什么？”
　　“我说……你是笨蛋吗？算的根本就不对好嘛！从一开始就算错了。”
　　“哈？！你别看我这样！我也有好好查的哦！像机票钱什么的……”
　　“不是两张。”
　　“……啊？”
　　“所以才说你从一开始就错了。”我放下手中的杯子，转向Turner：“只要付掉一张机票钱就可以了，任何花费都不用算两个人了。这次……我不会跟你一起去的。”

　　不知道Turner沉默了多久，我深刻的怀疑他并非沉默，而是僵硬了。
　　至少他的表情就很僵硬，僵硬到他突然扯起嘴角时，我还怕他下巴掉了。
　　只是，Turner的表情并不如我想的那般欢快搞笑，他轻轻的开了口，像是受了很大伤害一样：“Lizzy……你……”他勉强又笑了一下：“你在说笑话吗？这个……一点都不好笑哦，比我不知道慕尼黑在哪里还要不好笑……”
　　“不是啊，我不会跟你去的。”
　　“为什么！”
　　“你又忘了吗？”我冷静的跟Turner分析：“三个月的禁止出行令签在那里呢。”
　　“但是，你不是想到办法把我送出去吗？”
　　“嗯，我知道该怎么让你出去。”
　　“那不就行了嘛！”Turner突然着急起来：“你看，你知道怎么把我送出去，你自己可以再如法炮制一下啊，我们找两个人来装扮成我们不就好了？”
　　嗯，能想到这样的办法，看来Turner也是动了脑筋的啊。
　　只是……
　　“不行的，我……特地跟Shuffle打了赌，三天之内一定会让你离开，我不留下的话，谁来完成这个赌约？而且……我跟他这么说了以后，他一定会严加防守的话，要离开会变得更麻烦。”
　　越麻烦越好啊，我当时这么信誓旦旦的对Shuffle说了，他一定会死盯着这里的，所以，想凭空变出两个人来代替我们并不现实。
　　还有机场……他也一定会派人一直守在机场才是。
　　即使如此，我依然有法子把Turner送出去。
　　但我，是一定不能离开的。
　　“还记得之前我让你大摇大摆去猎人协会那边的事吗？”我冲Turner笑了笑：“虽然没有Lancelot在你表现的就非常差劲，但是……还是做了个非常好的诱饵呢。这次就交给我吧。”
　　这一次，就由我来成为那个吸引住Shuffle视线的诱饵。
　　Turner眨眨眼，几乎像是要哭，天啊，男儿有泪不轻弹啊Turner，你要是哭了……我也想哭，怎么办？
　　“Lizzy是个骗子！在日本那个时候也是，答应过我不会让自己身陷险境，但后来要不是Lancelot赶到，你不就死了吗？这次也是一样对不对！”
　　“……怎，怎么说这次没有上次那样危险啦。”
　　没想到那点事Turner还记得，那个时候Turner就非常生气，估计在他心里我算是留下了前科吧。
　　“这次不会啦，真的不会，我跟你保证。”我难得温柔，好言好语的跟Turner解释着，然后耸耸肩：“难不成你会因为我留下就不去找Thera了？别忘了你本来的目的啊。”
　　提到Thera，Turner果然动摇了一下，随后他低下头，又抬起头，直视着我，要哭不哭的。
　　“Lizzy……”
　　“嗯？”
　　“我发现我真的好废柴。”
　　我故作惊讶的笑了起来：“你现在才发现？你今天又是承认自己是笨蛋又是废柴的，怎么了，终于懂得反省的作用了？”
　　“不是反省……我只是……只是……”本来看起来要哭的Turner竟笑了起来，我看他眼窝里都有了泪水，心都跟着抽了一抽。
　　“我只是都忘记了，在没有Lizzy的，过去的日子里……我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如此废柴，如此笨蛋的自己。
　　在有了能干的她之后，就放心的，心安理得的去依靠她了。
　　虽然知道她对吸血鬼的身份总是有点芥蒂，但还是会忍不住去想。
　　啊，真好啊，Lizzy是吸血鬼呢。

　　“我必须要适应没有Lizzy的日子吗？”Turner问我。
　　“在我来这里之前，你不是也一个人活着，没有穷死在城堡里嘛。而且……你不用适应没有我的日子。将来我还是会待在你身边的，因为我是你的女仆嘛，对吧。”
　　就算真的有了分别的那一天，也不会太早的，我觉得，身为Turner的女仆，我至少得看他不再那么废柴了，才能放心吧，不然我还没走出城堡大门，估计就要心塞的回转了。
　　但是，那个时候，在希腊，仅仅分别了两三天的我们，Turner也并没有一事无成。
　　至少，他已经不像以前那样废柴了吧，又或者，因为那个时候身边有Thera，所以他才会勇往无前？
　　无论如何，我会在这里为你祈祷的，祈祷你的德国之行，一切顺利。
　　“不要再逼我说些类似立flag的话了，Turner，你会没问题的，而且……大致的方向，怎么找到Thera，还有德国那边的一些事我都会提前帮你搞定啦，想来想去全部靠你我还是不放心……回头丢脸丢到海外去……”
　　“总觉得……结果还是在靠Lizzy。”
　　“废话，你只是不是‘那么的’废柴罢了，本质上还是个废柴。”
　　“即使如此，也是不得不前进的废柴呢。”
　　“嗯。”
　　听我应了声，Turner最终点了头，伸出手来，抚上了我的脸颊：
　　“我知道了，既然是Lizzy的安排，一定是不会有问题的，我相信你。”
　　“嗯。”
　　“我……虽然废柴，不过，好歹也是大贵族呢。Lizzy Wordsworth……我以Parkenham家族领主之名命令你，绝对不可以让自己涉身险境，绝对不可以头脑发热失去冷静，绝对不可以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有什么理由都不可以。我和Thera一起从德国回来的时候，我要你好好的到机场来迎接我。”
　　“真的好像flag哦Turner。”
　　“我知道，但是，不嘱咐不行啊，死在主人前头的女仆什么的，我要扣工资的。”
　　我抬手握住他的手：“既然涉及到工资了，看来我必须得打起精神来好好干啊……我知道了，一想到你还是那么废柴，而且还有那么事情要依靠我，而且也不知道跟Thera能不能顺利……”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Turner脸上浮现出往事不堪回首的表情。
　　我向他露出灿烂微笑，眨了眨眼睛：
　　“没事啦，反正万事有我。你的命令，我确实听到了，听从主人的命令，也是女仆合格的标准之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