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缚》qiuquya

3、第 3 章

　　［3］沿着不同轨迹行走的孤独灵魂。
　　2001年的时候程一宵从暗淡无光的病痛岁月里醒来，像是一场涅火重生的游戏，不甘于平凡的落败生活而给予了她新的人生。
　　她叫程一宵。她想，上天跟她开了个玩笑，要不然，为何明明前一刻她已然失去了生命，在下一刻，睁眼就看见一个陌生的女孩向她扑来，血溅迷了她的眼睛？
　　宋钰死于她的27岁。
　　27岁，是怎样的年纪？或许普通女孩会和父母撒娇，说自己不想那么早结婚。而宋钰，在爱人的求婚中，带着饱受病痛折磨的痛苦中离世。
　　一宵现在想想脑袋还是一片嗡嗡的叫嚣，许多锋利的碎片散落在四周，阁楼的昏暗难辨归途，而她，现在似乎是躺在血泊之中。
　　她动不了，原因是失血过多，头晕也是因为这个。四周静得可怜，天窗透过厚厚的尘埃将仅有的一束光线直直的射进她的右眼旁，唯一的光线和漆黑的环境格格不入。但是，感谢这光，她眩晕了许久的脑袋清醒了不少，能听见的不再是耳朵里的嗡嗡声，还有隐匿在黑暗中的秒针不紧不慢的行走的声音。须臾，钟摆敲打了3下。午后3点。
　　这个时间的宋钰，在做些什么呢？
　　16岁的宋钰，会在每天6:00起床背半个小时的单词，吃过姑姑宋蓉准备的早餐，和里轴一起去学校，11:30时会在路口和里轴等着高叶和陈伍寒，中午午休半个小时，吃点水果就去上学，三点的时候，她或许趴在桌子上眯了会，又或者在整理笔记，偶尔和许晴拌拌嘴，说几段萌段子，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躺在昏暗的阁楼上，四肢不能动弹，等着血液流尽，等待死亡 。也不知道，16岁的宋钰，和17岁的程一宵，那个才是真正的自己？
　　她听见自己轻笑了一声，在空荡的阁楼里显得格外苍白。她记得一些往事，但是记忆的空洞越来越大，连她为数不多的珍贵回忆都要吞噬

　　身体越来越冷，视线也越来越模糊。身下的木板微弱的晃动，明显有人往阁楼里来了。
　　一宵知道，终于有人找到了她。那个人，俯下身子，轻轻的揽住了满身血渍的她。
　　“宵宵，不怕。”
　　怕？怕什么？
　　她经历过大起大落，有过短暂的一生，热爱过，也曾崩溃嚎啕大哭，陈伍寒说，“宋钰，我舍不得你走，就算为了我们，忍下来好么？”于是她疼痛着，艰难的活着。死去时反而觉得无比痛快。如今，再叫她死去一回，也没有什么恐惧。
　　她轻轻地抬眼，看见他的下巴，有新长出来的青色胡茬。
　　不是陈伍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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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触过一宵的人大抵对这位程家二小姐的印象都不怎么好，并不是说她有多嚣张跋扈，多惹是生非，而是说，作为一个同程氏股票一同被外界关注的对象，她未免太过于傲慢，嗯，大抵这两个字最能形容她的状态，但实际上，自从她的胞姐程一漪去世后，老一辈的老人都说，一宵这孩子变了个人似的，他们猜想，程一漪去世的消息对这孩子打击太大，毕竟是那么亲的姐姐呀。于是成一宵听到的话就是，“一宵啊，人死不能复生，你应该振作起来。”他们都沾沾自喜自己的话起了作用，因为听说这个成绩一塌糊涂的女孩因为从阴影中走出来，努力学习，成绩竟然好得不像话等等之类的话，但这阵风吹过之后，他们又说，“程一宵太过傲慢。”原因是一次和老夜访大病初愈的一宵，热泪盈眶的说，“孩子，还好你好起来了，程家不能没你，程家就只剩你一个孩子了。”也不晓得他从哪说的糊涂话，程家这一脉子孙最是旺盛，何来只剩她程一宵？不过这都是后话了，当时和老哭腔还没唱完，就听见当事人冷冷的声音，“你是谁？”从此，她程一宵傲慢无礼，目中无人之类的话就被传得要多夸张有多夸张。
　　且不说，真正的程一宵对于这件事有什么看法，单单宋钰来说，从医院的病床上忽就在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醒来，头脑模糊，四肢肿胀酸涩，一下子就被一个糊了满脸鼻涕的老人拉住巴拉巴拉说了一大通她完全听不懂的话，常年被病痛折磨的她尽量保持最后一丝良好教养，默默把手抽了出来问他是谁，谁知这老人竟然说她魔障了。
　　头，还是很疼。很多事情都理不清楚。
　　夜深了，保姆并不是全天制的，每天九点半就会离开，第二天五点多时又准时上班，一宵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半了，恰巧她听到的最后一声就是锁门的声音。
　　她还来不及说些什么的。
　　电脑是来着的，处于待机状态，被随手放置在床头柜上，同样放置在旁边的水杯里的水已经凉了，壁灯幽幽的亮着，一宵和这，格格不入。
　　——程一漪的葬礼，次日九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