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夜兔神威（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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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年零二十八天】
好吵。
自胸腔内部传出无节奏的鼓动感，逐渐感染了耳畔。神威专注地与高杉对视，将对方紧抿的薄唇与充斥暗霾的独眼悉数收入眼底。不论是外表还是气息，站在他面前的武士，如同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般，是一个全新的高杉晋助。
在男人的注视下，一股似曾相识的炽热与压迫感笼罩了头顶。神威敛下讶异的神情，本以为已经死掉的心脏正激烈地跳动着，感受血液在皮肤下沸腾，他咧开了嘴角。
“过了这么长时间，仍旧无意义的渴望战斗吗——”高杉略垂眼，似是在嗤笑，“还是说，连你也只能屈服于夜兔的本能呢，小鬼……不，春雨第七师团团长，夜兔神威？”
“晋助还记得我的名字啊，身份也很清楚，那正好，就不必再自报家门了～”
神威简单地点了点头，头顶的呆毛一晃一晃，甚是愉悦。没有任何预兆，他拔出身后的雨伞，一个箭步朝高杉挥劈下去。
清脆的碰撞声在近处炸响，武士刀和鲜红伞身相抵、僵持。神威借着力道轻巧地后仰，脚尖划破空气，直击男人持刀的右手，被高杉侧身化解。
挥拳、伞击……最原始的打斗动作，看似平常招式里却潜藏着难以想象的怪力。而在夜兔精准而凶狠的连攻下，紫发的武士仍游刃有余，甚至连表情都一如既往的漠然，只是挥刀格挡，没有予以反击。
很快，在又一次踢上冰冷的刀身后，粉发青年露出了无趣的表情，先前的兴奋已经熄灭，只余身体在不满地叫嚣。
“啊咧？为什么如今还不愿意认真和我干一架呢？虽然我对强者可以抱以耐心，但从三年前开始我就已经在等你了哦，晋助。”
“……”高杉将刀入鞘，侧眼瞥见神威的呆毛无精打采的耷下，从嗓底发出冷哼，“那只是某个家伙的一厢情愿。三年前，还有一个狂妄的小鬼扬言下次见面就要杀了我，怎么，打算食言吗？”
“唔……的确。晋助也好，武士先生也好，这个世界需要强者，弱者没有存在的价值。在我完成自己的目标前，需要你们所铸造的世界…在那之后，总有一天我会亲手杀了你～不是玩笑喔。”
神威保持无害的微笑，高杉闻言也勾起嘴角，
“哼，自大的小鬼。”
玩乐一般极短的暴风雨已过，神威打了个哈欠，舰船底部区域的空气总是有些混混沌沌，昏黄的灯光随船身抖动，催发着他的睡意。视线被零星生理泪水遮挡，眼前高杉晋助的轮廓也随之模糊。不知为何，紫发的武士一直站在原地，一只手揣进松垮的和服里，安静地注视他的一举一动。
神威抹掉眼角的湿润，没有在意身后传来的琐碎脚步声。直到有人在后方突兀鼓起掌来，他才转过半个身子，有些意外和全副武装的第八师团打了个照面。
“……这是怎么回事？”
明明是困扰的台词，青年依旧挂着轻松的语调，甚至像遇见老友般挥了挥手，“偶尔到地下散散心吗？第八师团全体。”
“没错，就是这样！”打头走上前的是第八师团团长勾狼，显而易见谄媚的嘴脸映在狼头上却莫名狰狞。
“真是凑巧，遇上了战功显赫的七师团团长，七师的威名不可小觑啊！…只可惜——”话锋一转，他露出一口森然白牙，“已经成为提督眼中钉的你，总要迎来这一天。”
“……”没人回应。
神威拍着肚子，胃部空荡荡的感觉使他只想念米饭的香气。待四周陷入寂静，他抬头，刚好和一众人马大眼对小眼。
“对不起对不起，你说什么？”
“……”“……”
“……可恶！给我射！”
紧随着勾狼气急败坏的吼声，数支箭矢从四面八方袭来。
神威张开雨伞，将周身的箭弹飞。攻击一波接着一波，飞来的箭矢愈发密集。偶尔有漏网的矢尖划破皮肤，一股强烈的麻痹感瞬间蔓延开来，神威动作一顿，肩膀和小腿便绽开了朵朵血花。
麻药啊…
青年握了握拳，指尖都萦绕着针刺般的麻痹感。
“哼哼…哈哈哈，怎么样？这可是连大象都能瞬间麻倒的强力麻药！”
看神威自顾自地发呆，八师团的团员蜂拥而上。然而，就在打头的几人冲锋到青年身前时，才撞上那双沉淀着杀意的蔚蓝眼眸。
“听着很厉害的样子。”
青年嘴边的弧度拉大，他以手为刃，抬起、落下，血滴飞溅。似乎察觉不到伤口的疼痛，甚至不在意刺入体内的箭矢，神威笑着用舌尖舔舐指端的鲜血，引得勾狼直磨牙——
“啧，这个怪物……都躲在一旁看什么看？上啊！”
………
陆续有人倒下，随时间推移，剧烈的动作加剧药性扩散，神威一个踉跄，正好踩在地上众多尸体中的一具上，血肉被挤压而发出的“噗唧”声令人心寒，一时间周围无人敢再上前。
短暂寂静的时刻，从开始就安静观战的高杉发出了意味不明的冷笑，转瞬便成为众目睽睽之下的焦点。
“真狡猾呢，晋助一直在看戏。”
甩掉已经淌至腕部的猩红液体，神威再度眯起眼睛，只有细看才能发现青年身体的颤动。他滞留在原位，目视高杉拔出刀，刃部雪亮的光线有些刺眼。
“话说回来，光想着爽快地干一架，还没有问晋助来春雨的目的，观光吗？”
虽然半个身子都已麻木，粉发青年仍面不改色，只有骤然降低的声线为空气增添一份压抑，“到底是怎么回事？”
几句话的时间，紫发的男人已然近在咫尺。鼻翼间两股呼吸缠绕，高杉举起了刀。
“答案很明显，搞不懂的话，就去地狱里慢慢想吧，小鬼。”
“哦哦！——”
刀起刀落，在众人的惊嘘声中，鲜血从神威胸前喷涌而出，染红了武士的胸膛，粉发青年软软地跌进男人怀里，双手无力垂下，血液顺指尖滴落，在地面汇成一滩。
“很顺利，这样我们最大的隐患就消除了！”勾狼得意洋洋地挥舞着手上的大勾子，“高杉先生，那小子还有气吧？提督可是要将他留着公开处刑的。”
“啊。”
高杉一手持刀，用另一只手揽着怀里的夜兔。他盯着那张白净却沾满血污的脸，安静的与孩童无异。然而，就是这张脸的主人，方才赤手接下劈斩至胸前的刀刃，朝他露出张狂的笑意。
和三年前一样啊，思想单纯，行动却像怪物一样的小鬼。
……但是，三年前的高杉晋助已经死了。
“晋助大人！！”
来岛又子疾跑着赶了过来，高杉收起刀，半扶半抱将神威扛到肩上，对勾狼扯开一抹冷笑，“这家伙就先交给鬼兵队看押，先前和春雨提督约定的交货时间是处刑当天，当天让他活着到场即可，没错吧？”
“可……”
“既然出了力，收取代价是应当的。走了，又子。”
“是！晋助大人！”
不去理会剩余众人的反应，高杉扛着肩上的夜兔，消失在通往上方的通道里。来岛又子扫了满地尸体血污一眼，不知想到什么，脸上一红，边发花痴边小跑跟了上去。徒留还没反应过来的勾狼和残破的第八师团，望着男人消失的方向发呆。
“……”
“……”
“……”
“…啊啊——功劳都被抢去了，可恶的家伙！！”
让我看看吧，小鬼，你能做到什么程度。
带着神威，紫发武士走进了巨大的暗色舰船。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夜兔神威（1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