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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右手失忆 ...

  •   对于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来说,触觉和感觉是最可以深入至骨髓的东西。因为触觉是不能主观拒绝的,而感觉是无法随意控制的。一个人可以撒谎,对别人或者对自己,但是真切的触觉和内心的感觉无法欺骗任何人,或许这就是人性的弱点。
      被容赫在中指上戴牢戒指的时候安晨就骗自己说,她会为了容赫做一个好妻子,无关爱情,仅仅信义。
      但是当被李佑司再次结结实实的抱进怀里时,安晨似乎把一切都忘了。
      安晨像是疯了一样,紧紧地抱着李佑司劲瘦的腰。长时间被隐忍的感情一下子爆发出来,精神和知觉都失去了控制。安晨咬着牙,深怕自己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但是在这样的时刻,哪里还需要再说什么,在李佑司感受到安晨的回应后,就越加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他真切的感觉到安晨在发抖,她身体散发出的体温和气味都像是失而复得的珍宝,在这一刻他忘记了自己亲眼所见的那两条简短的微信,忘记了安晨隔着门板对自己说出这段关系开始的真正原因,忘记了安晨穿着白色婚纱对着别的男人微笑的刺眼画面,什么都没有了,李佑司的脑海里只充斥着两个人数不清的好,忆不完的快乐。
      李佑司感受到自己的前襟湿了,他的心突然像是漏跳了一拍的疼,因为安晨又哭了。
      安晨确实一直在哭,不过后来她还是及时收住了。安晨推开李佑司的怀抱,用手背满不在乎的擦了擦脸颊,然后摸了摸李佑司的额头说:“你怎么在发烧?”
      李佑司的确有些发热,但是这个时候他哪里还能顾上那一点点多余的温度。李佑司用手指抹去安晨脸上残留的泪痕,摇头:“我没事,过一会儿喝点热水就好了。”
      安晨摇头:“喝热水包治百病吗?你去躺好,医药包在哪里?”
      “我真的没事。”李佑司确很坚持的摇头:“我饿了,你是在做饭吗?”
      我们已经好久没有一起吃饭了。
      “算是吧。”安晨将一丝掉出来的头发挽到耳后,很尴尬的笑了笑:“在厨艺班学的忘掉差不多了…”
      安晨虽然画着很浓艳的妆,但是透过那些粉底和红唇下,她依旧有一丝小女孩的幼稚。李佑司难得看到安晨这样柔软的一面,下意识的抬手把她轻轻揽回怀里。他将下颚放在安晨的头顶,闻着她淡淡的发香:“姐姐,我们一起做吧。”
      虽然李佑司确实在发低烧,但是安晨看他的确一点问题都没有,就勉强同意李佑司来身边帮忙。可惜两个人的合作默契一般,有时候李佑司都把主料下锅了安晨这边的葱姜蒜还没有准备全。唯一可以值得庆幸的是,两个人饱满的完美精神在这个时候都显得很随意,没有准备好就慢慢准备,主料下锅了就弄出来重新弄,没有炒熟就下锅再炒炒,炒糊了就乘到盘子里充个数。糟糟糕糕的情况没有被谁嫌弃,反而引起一阵一阵嘻嘻哈哈的笑声。笑到了最后,李佑司假公济私的关掉天然气,要求亲自教安晨什么是正确的切葱,他从背后抱着安晨,手把手的教她。新鲜的葱切起来有些淡淡的辣眼睛,离案板很久的安晨有些受不了转身躲进李佑司的怀里,李佑司接过全部的刀柄笑安晨,被安晨抬头吻住嘴巴。
      在一段女人享受的爱情里,矜持和收敛会被丢在一边。因为被爱情滋润的女人会从骨子里养出一种幼稚的孩子气,做很多事情都会越发的感性,拥抱和亲吻也会变得主动而热情。这个时候她们不会考虑是否应该保持被动而留给男人更多的原始冲动,她们更愿意做这段感情中真正的主人。
      在安晨的印象里,的确是自己主动吻李佑司的次数比较多一些,她突然发现自己确实是很爱很爱这个比自己小一些的男孩子,也感谢有一个可以相遇他相知他的机会。尽管两个人没有未来,但是这段黄金记忆会一直存在于她的脑海里。
      “姐姐…”李佑司将唇瓣覆在安晨的上面,隔着微薄的距离喃喃的说:“我们不分开好不好?”
      安晨却在这时很恰好的移开了眼神,她回头看着案板上零零散散的食材,若无其事的说:“佑司,土豆这样切开不炒熟会很快氧化吧?氧化后的土豆吃起来味道怪怪的。”
      李佑司却不理会安晨的顾左右而言他,很认真的坚持:“我们不分开,好不好?”
      安晨也很认真的看着李佑司,眼神里有撒娇的成分:“我好饿,我们先吃饭,好不好?”
      冒着热气的饭菜端上饭桌,安晨连椅子都没有坐,就直接窝在李佑司的腿上。两个人像是连体婴儿,做每一个动作都是要一起完成的。今天的饭做的很糟糕,有些菜没有放调料,有些菜似乎有些糊了,李佑司总是把好一点的部分喂给安晨吃,安晨却摇着头塞进李佑司的嘴巴。
      两个人吃到最后又是不能自己的吻到一处,安晨手中的筷子早就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她的手搭在李佑司的脖子上,闭着眼睛,什么都不看,什么都不想,只是吻着。安晨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或许,或许这就是她和李佑司的最后一次了。
      想到这里,安晨就感觉李佑司将自己抱了起来。动作依旧是温柔的,安晨可以从李佑司的动作里感受到他对自己的珍视和爱惜。安晨默默地将自己的热情回应李佑司更多,因为她想,她已经给不起李佑司更多了。当两个人赤诚相对时,安晨看着李佑司腰间只属于自己的纹身,那处感动自己、打动自己、也是让自己最骄傲的地方,现在显得分外刺眼。这是安晨应当付给李佑司的责任,但显然安晨是要失职了。不仅如此,安晨失职的地方还有对于容赫的婚姻承诺上,她同她需要的男人订婚了,却依旧同她爱着的男人纠缠在一起,这是在安晨身上发生的唯一一次。
      或许就是因为太爱了,所以很多规则变得不再是规则,所以很多原则都在慢慢打折。
      *
      夏小溪实在是没有见识过这样群魔乱舞的场景,音箱的声音抄的她什么都听不到,激光灯晃眼,扫的她头昏脑胀的,所以一整晚夏小溪几乎一直坐在桌子边上没有乱动,直到不知什么时候才被一只熟悉的手掌牵住,拉走。
      林琛拉着夏小溪走到庄园的长廊里,找了一处宽栏杆坐下,夏小溪也顺着坐在林琛身边,两个人的手还是紧紧地牵着的,直到夏小溪将手从林琛的掌心里抽出来。
      这里是一处市级的生态园,整个庄严的风格是英式古典加之现代功能主义设计,木质的长廊搭配原木色的芦苇丛,在月色下显得意境深远。夏小溪就着月光看远处的水潭,只觉得那里黑森森的,不由皱着眉头。
      林琛看到夏小溪的侧脸,问:“怎么皱着个眉头?”
      夏小溪翻过身坐回栏杆上,她仰起头看着林琛,说:“安晨一定要嫁给那个男人吗?”
      林琛看着夏小溪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想说是的,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救安氏。他又想说不是的,只要安晨再愚笨一点,只要安晨再无情一点,只要安晨再自私一点,她完全可以获得她追求的幸福。
      可惜安晨,不是那个安晨。
      其实在林琛的眼里,安晨一直是自私而冷血的。从小到大她都是这个样子,抢自己的玩具,霸占爸爸的空闲时间,挑剔选择最奢侈的东西。但是现在林琛才明白,安晨才是那个为了安家肯付出所有的人,就像是一方土地的守护神,精血和骨头都同那个地方拴在一起,致死都不会分开。
      夏小溪看着林琛沉默的表情,心里想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但是这句话在她心里已存放了太久的时间。因为她很清楚,林琛当时就面临这样的情况,但是他却可以毅然决然的选择翘家逃婚,那么如果林琛可以选择,为什么安晨不可以?一个人就可以心甘情愿到这样的地步吗?那下次呢?如果下次林琛又面临同样的问题了,他会不会依旧选择翘家来反抗呢?这个问题夏小溪一直想当面问问林琛,但是她突然又没有勇气继续坚持心中的疑问。
      夏小溪打了个哈哈转移了话题,说:“不说这个了,我的脑袋里也不知道一天到晚再想什么。”
      林琛看着夏小溪喋喋不休的说着没用的废话,心里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他摸摸夏小溪的头发,顺滑细腻,像江南的锦缎那样迷人。林琛将一缕绕在指头上:“听说静山的枫叶红了,下周周末我可能会有半天的空闲时间,我们一起去爬爬山吧。”
      夏小溪先是想了想,然后遗憾的把自己的头发从林琛的手指间扯回来:“不行啊,我下周很忙的,尤其是周末。”
      “又是兼职吗?”林琛感觉两个人已经好久没有单独待在一起了,就尝试说服夏小溪:“机会难得,去请个假吧。”
      夏小溪摇头:“不行啊。”
      林琛看着夏小溪说:“我可就那天有时间哦。”
      夏小溪依旧摇头。
      林琛知道这个傻姑娘对于自己的学业和事业有着执拗的坚持,在打消想法的同时觉得自己连夏小溪的专业和兼职都比不上,实在是一件悲哀的事情。但是恍惚间他又觉得夏小溪笑的像只狐狸。
      “对啦,你下周末有时间对吧。”夏小溪笑着对林琛说:“那天在学校的多功能礼堂恰好有我的一节关于古生物进化的演讲报告哦,很正式的那种,我这里恰好还有一张VIP的座位呢~”
      古生物进化?
      说实话,林琛从小就对人以外的生物不感兴趣。但是看到面前这个傻姑娘兴奋的脸庞,林琛只觉得夏小溪似乎在这个对外声称贵族学校的圈子里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和乐趣。她越来越出色,越来越有前进的方向。
      但是林琛不知道的是,在夏小溪看来,她所有的努力和勤奋换来的收获都是一节可以靠近自己的阶梯。夏小溪专注而努力,踏实而虚心,不过是为了能够更靠近林琛一点点。说到底,林琛才是她对生活最美好的憧憬。
      *
      李佑司很舒服的在床上翻了个身,但是片刻后他就睁开了眼睛,而且变得慌张而不安。
      因为他找不到安晨了。
      李佑司连衣服都来不及穿,匆匆忙忙的下床去寻找安晨的痕迹。安晨不在卫生间,但是莲蓬头还挂着水珠,浴室的地上还有一些卷曲缠绕的头发,镜子旁的大理石台子上也有一些。李佑司拿起一条放在眼前看,细腻而墨黑,这的确是安晨的头发。
      想到这里,李佑司急忙跑到门厅。安晨的鞋子不见了,地上安静的摆放着一双山茶花拖鞋。拖鞋右脚的背部有一滴淡淡的痕迹,那里是之前在厨房安晨不小心滴在拖鞋上的油渍。李佑司静静的看着那双拖鞋,直到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而坐倒在地上。
      又是这样,安晨又是这样,同两个人第一次在这里开始一样,安晨又是在自己一睁开眼睛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李佑司拿起那双拖鞋,闭着眼睛将头靠在墙壁上。他的手支撑在一旁的地毯,摸索了摸索发觉有些不对劲。李佑司低头去看,看到藏蓝色的地毯上有一块接近黑色的痕迹,痕迹有些湿,还散发出一股涩涩的味道。李佑司把手指放在鼻尖淡淡的闻。
      然后他闻到一股新鲜的血味。
      *
      安晨靠在驾驶座上,将两条腿也拿了上来,把自己卷曲成一个团。她感觉头还是有些晕,但是鼻血似乎已经止住了。安晨低头望望自己带着深红色的前襟,嗅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血腥味,觉得自己一定糟糕透了。她将头放在两膝之间,努力平静自己笨重的呼吸。
      手机响了,安晨看屏幕,是容赫的电话。她看了屏幕几秒钟,才伸手接起来。
      “喂…”安晨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什么变化。
      “噢,安晨。”容赫的声音依旧是一副鬼魅的感觉:“你现在在哪里?”
      安晨没有回答,而是闭上眼睛问:“你有什么事?”
      “看看我的未婚妻在干什么咯,有没有乖乖的,有没有…做一些不应该做的事情。”容赫的声音变得有些认真了,他停顿了一下又问:“安晨,你现在在哪里?”
      安晨笑,她头靠回椅背上,望着车顶说:“车里。”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阵,然后传来容赫平静的声音。
      “安晨,伸出你的左手,看看你戴着我送给你的戒指吗?”
      安晨将自己的左手伸出来放在眼前。那双手柔嫩细白,指节纤细,手指上有新鲜的血液留下的痕迹和味道,没有任何装饰。安晨对着电话笑笑,回答:“当然。”
      当然没有戴着,安晨当然不肯戴着容赫送的戒指去见李佑司。
      容赫似乎对这个回答很满意,他先是满意的笑笑,然后对着电话说:“那就好,安晨,我要你一直戴着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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