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人生》虿姬

3、第一章(03)

　　回到摄影棚，还没来得及放下手中的东西，一声怒骂已经传来，让人猝不及防。

　　“混蛋！”秋山的责难还是像往常一样地袭来，惹来莲的一个苦笑。

　　“知道大家等了你多久麽？连一点小事情都作不好，你说我要你在身边作什麽？”这麽说著的是一个健康，成熟的男人。能够成为一个明星绝对不是偶然和幸运──帅气的秋山虽然不是让人能够一眼记住的类型，但是手段却一流。

　　在明星学校毕业以後，秋山来到事务所从最下层开始做起时，因为没有什麽特色而无法让人注意到他的存在。然而，这样的秋山却博得一个前辈的喜爱。做事非常勤劳，而且异常的周到，是让人习惯後就无法缺少的类型。秋山很快就成为前辈无法或缺的左右手。自此以後，秋山在导演还有各类节目制作前出现的机会也多了不少，出道自然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如此强悍的秋山在成名後也还是一样的精明。几乎一些看来有前途的人都被秋山收来作了助手──而在一系列的刁难之後，打退堂鼓的人不在少数。然而最近以此来巩固地位的秋山却碰到了少有的对手──这个叫做田中莲的男人在秋山一再的挑衅和刁难之後能够仍然保持不动声色的心态，这一点实在让人无法不去在意。秋山是一个异常敏感的人，任何可能成为威胁的人都必须隔离，这是他一贯的宗旨。所以，面对这位“後辈”，他也丝毫不留情面。

　　“希望没有下次，否则我会直接跟公司提出申请，这麽没用的人还是不要在公司里浪费资源和让人困扰的好。”实在是个好借口，一个打发莲的好机会。

　　“是，我明白了。”低著头，莲放下了手中的东西，跑去帮背景师的忙──完全忽略所有投住在身上的目光──不论是同情还是幸灾乐祸。

　　×××

　　菖有些担心地看著坐在面前的好朋友，实在很少看到莲那麽消沈的样子哪──感觉，他不是一个会把脆弱暴露在别人视线中的男人。

　　“莲……发生什麽事了？”

　　“什麽？”寓意不明的句子，莲觉得自己有些无法思考。

　　“笨蛋，”真是让人担心，这个样子实在不太像平时的莲，“是不是工作不顺利？”

　　“工作？”似乎有一点理解了菖的话语，莲抬起了头，“我……是不是个很，很没用的人？”

　　“怎麽会？”安抚情绪不太稳定的友人，菖在心底叹了口气，“我一直相信著莲能够成功哪……”

　　“成功？”苦笑著再灌下半杯啤酒，“我看不到它在哪里。”莲的声音有些模糊，虽然知道菖的担心，可是，现在他却只想放纵一下有些迷惘的心情。

　　“别这样……”菖拍著莲的肩膀，“振作一点。”不知道发生什麽事情，菖只能用那麽表面的词句来安慰朋友。

　　“菖，我到底要怎样才能摆脱秋山？快忍受不了了……我……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在他的身边待多久，但是，我知道时间不会长。”

　　了然地点点头，菖当然知道秋山的存在，也知道受制於秋山的莲有多苦闷，可是……业界就是这样啊，谁让莲太惹人注目，不把他当对手的人才是神经太大条。

　　还记得几年前，为了找工作的莲和菖一起来到东京，在面对大都市的多种选择後，他们一起开了这间ｐｕｂ。当然，这是以菖的愿望为前提的。两个人合力经营这间店并没有多大的困难。因为菖纤细的外貌和莲出色俊帅的外表帮助他们吸引到了各种喜好的顾客──虽然不否认一开始，大多数的人都是冲著这两个出色的男人而光顾的──不论男女，可是在这里待过以後，似乎大多数人都爱上了这里轻松的气氛和这两个男人的感觉。

　　所以，ｐｕｂ一直以来都很受欢迎，两人的生活也一直都维持著不错的水平，菖也一直以为他们会一直以此为职业。但是，一切似乎完全转变──在菖找到了恋人以後。

　　菖的恋人是一位可以被称为精英的男人。四十多岁的年龄，成熟，英俊而且多金。工作是在外资企业里担任管理者的职务，这样的男人也许正适合纤细却个性异常倔强的菖吧……从来没有隐瞒过自己是同性恋的事实，菖和莲两个人是从小到大的青梅竹马。一起来到东京，在开了这个酒吧以後，在找到自己的恋人以後，菖却第一次听到莲说起自己的愿望──菖到现在都无法忘记当时的震惊。

　　“我想作一个演员。”

　　这就是当时莲说的话，在菖拉著恋人的手对莲说会一辈子和这个人在一起後，莲会心一笑，说出了这句话。

　　在菖知道这是莲长年以来的愿望时，感动地差点流泪！这样温柔的莲为了菖放弃了自己一直的梦想……而在菖稳固了幸福以後，莲才说起要作演员的事，在错过了最好的年龄段，莲要踏入这一行的困难要比那些後辈不知多上几倍。但是，坚强的莲还是选择了这条艰难的道路。

　　可是，虽然举双手赞成，菖却无法帮上莲半点忙。惆怅和沮丧的莲虽然有看到过，可是，像这样几乎陷入绝望的莲却让人觉得格外心疼。

　　“笨蛋，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不要放弃，否则就不是我认识的莲了啊……”叹息地说著残酷的话，可是，连菖都明白现在的莲没有退路。

　　“我知道……可是，我不知道该怎麽作才好。”苦恼地抱著头，莲示意菖再给他一杯啤酒。

　　眼里满是不赞同，可是菖还是帮莲倒满一杯。

　　“……这是什麽？”掉在莲手边的一张小纸条吸引了菖的视线。

　　“啊……”努力回忆著……要不要到我这里来工作……似乎有什麽人这样说过，“什麽人……”被酒精侵蚀的大脑让人有些懊恼地不肯妥协，可是，渐渐，在莲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张美丽年轻的脸庞。

　　“摄影师……”有些怔愣地说出这个名词，然後抬头，接触到菖有些迷惑的眼神。

　　“啊……”苦笑著，莲赶紧解释，“今天碰到的一个奇怪的女孩，然後……她问我要不要到她那里工作。”把事情简单地说了一下，他再次陷入沮丧。

　　“那不是个机会麽？”菖皱眉看著如此垂头丧气的夥伴，“为什麽不答应呢？”

　　“答应？”莲笑著摇摇头，“我并不知道她是谁啊！一个小女孩的要求，难道为了一个任性的小女孩要我得罪那麽大一个经纪公司麽？”

　　“傻瓜，你怎麽知道这个女孩不行呢？”把纸条摊在莲的面前，菖有些神秘的说著，“难道你没有听过这个名字麽？”

　　“……中泽香奈？有点熟悉的样子……”在菖的提醒下，莲努力回想著熟悉的感觉。

　　“对！就是那个另类摄影家啊！难道你忘记了？1７岁就正式出道的年轻另类摄影师，很多人都说她有很强硬的後台呢……莲，那麽好的机会为什麽不利用？！”

　　“利用？！”莲不知道为什麽不喜欢这个说法，以前的自己绝对不会讨厌这等同於机会的代名词。

　　“对啊！”没有察觉莲的犹豫，菖仍然兴奋地说著，“不管她看上你的目的是什麽，这绝对是个机会啊。”

　　“可是……对方是个女孩啊……”终於找到问题的所在，莲仍然面露难色，他……不希望自己是通过一个小女孩往上爬。

　　“诶？”似乎很惊诧於莲的犹豫，“你好像应该不是这样的人吧？”菖怀疑的眼神让莲感到不舒服，但是，他也无法很好地解释自己的优柔寡断。

　　“我……”

　　“莲……我知道你也许无法去利用一个年轻女孩子，可是，在这个业界里似乎不这麽做就无法取得成就吧？你现在的样子就是最好的证明……不管怎样，先找个靠山才最重要吧？”

　　对，现在根本不是什麽犹豫的时候，他所在意的问题根本微不足道不是麽？

　　“菖说的对……”抚了下头发，莲作出了决定。

　　“对，这才是莲啊……”菖微笑地拿起酒杯和莲的碰撞一下，清脆的声音就和莲现在的心情一样清爽……对，不需要考虑任何其他因素，此刻，往上爬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手机毫无预警地响起来，莲按下了接听键。

　　“喂？”

　　“你好，我是香奈。”对面传来香奈特有的冰冷音质。

　　“啊……您好。”莲的唇边挂著一抹笑容，这个机会绝对不会放掉。

　　“你考虑得怎样了？”

　　“我接受您的邀请。”无所谓地对一个小女孩使用著敬语，这就是莲吧……

　　“是麽？”香奈的唇边也挂著同样的笑容，不出所料哪……没有人可以抵挡这样的诱惑吧……“很好，那麽明天就来签约吧……”

　　“诶？”似乎对香奈办事的速度有些惊诧，但是，莲马上掩饰住了，“明天就可以了麽？”

　　“对，你的合约我会自动转过来，这些事情你都不用考虑，但是记住，我不喜欢等人，早上８点到我的办公室，迟到的话，一切就当没有发生过……”

　　女孩自大的语气无法激起莲丝毫的情绪，嘴角边的笑容渐渐扩大，“是的，我知道了……明天见。”

　　“好，明天见。”

　　“菖……你说的对。”挂上电话以後，莲轻轻地拥住了菖，“我的机会来了。”

　　“恭喜啊……”同样笑的很美的菖，是真心地在为朋友高兴。

　　“谢谢……”这个叫香奈的女孩绝对不是简单的人物吧……那麽简单就可以搞定一份合约……他，期待与她的交锋。

　　×××

　　７点５０分，莲站在了ｘｘ大厦的门前，很快就可以改变的前景让他充满了干劲。没问题的，这次，他会放手大干一场的！他这样告诉自己。

　　“您好。”

　　“你很准时啊。”香奈仍然用著观察的眼神看著眼前挺拔出色的男人，眼底有一抹赞赏，不是对人，而是对这样一件生物。

　　“是……”

　　“那麽……”伸出手，香奈挂上自信的笑容，“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就像两人的命运一样紧紧牵绊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