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夜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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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宴席上的众人散去，已是夜深，西格尔独自走回了书房，步履艰难，就像是受了极大的打击。
而书房里，灯火通明，西格尔抬头，看见书房里的人影，心下了然，不禁深深叹了一口气，接着推开房门走进去。
“拉克丝。”
书房里坐着的正是拉克丝。
她看见西格尔进来，也起身唤道：“父亲。”
“拉斐尔睡了？”西格尔走到书桌后，抬手揉了揉眉心。
“恩。”拉克丝点头：“我来，是有问题要问父亲。”
西格尔揉眉心的手一顿，他抬眼看向自己的这个小女儿，那双蓝色的眼睛在灯光下折射出与往日不一样的光彩：“你问吧。”
“我今天送姐姐回去的时候，看到父亲和萨拉伯父在交谈。”说到这里，拉克丝明显看到西格尔动作一僵，心中愈发肯定，她清清嗓子，继续说：“父亲，我知道最近您的压力很大，我和姐姐也还小，不能帮您太多，可是——只要是我们能做到的，我们一定愿意去做。”
“拉克丝——”
“所以，父亲，有什么是需要我们做的？”拉克丝看向西格尔，眼神中透出难以撼动的坚定。
心中欣慰着的西格尔抚摸着拉克丝的发顶，忧虑地喃喃着：“可是，你们还太小啊……”
“正是因为我们还小，父亲。”拉克丝抬起头，“有些父亲办不到的事情，但我和姐姐可以。”
西格尔蹲下来，眼睛直视拉克丝：“拉克丝，你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吗？父亲是绝对不会让你们做你们不愿意的事情的，你明白吗？”
“我知道，也明白。”拉克丝微微低下头：“我是很喜欢唱歌，但是，如果我的歌声，能够成为父亲的一份力量，那么我愿意！父亲为我和姐姐做了太多，我们今天能有的这一切，都是因为您，所以，只要能帮到您……从拉克丝愿意去参加声乐课的时候起，父亲不是就应该知道拉克丝的回答了吗？”
看着拉克丝的浅笑，西格尔心中愈发酸涩：“拉克丝……父亲真是愧对你们啊……”
拉克丝笑容不变，伸出双手紧紧抱住神情沧桑的父亲：“爸爸，我们是您的女儿！”
“是啊，你们都是我的好女儿。”
“父亲，拉克丝可以请求你一件事吗？”半晌，犹豫半天的拉克丝还是咬着牙向西格尔开了口。
“是关于拉斐尔的吧。”西格尔心中了然。
“恩。”拉克丝半掩着眼眸，“姐姐……父亲，至少，至少在姐姐好起来之前，可不可以不要让姐姐……拉克丝可以替姐姐，把两个人的份都办好，拉克丝可以很努力……”蓝色的眼睛里，渐渐露出了水光。
西格尔心中一暖，抱紧了拉克丝轻言安慰着：“我明白，父亲都明白。”
在父亲怀里抽噎着，拉克丝眼睛哭得通红：“姐姐她，为了拉克丝，付出了太多，拉克丝也想替姐姐做些什么，姐姐面上不说，但我知道，她真的很苦很苦……每每看到姐姐自己一个人坐在那里的样子，拉克丝的心就好痛，我就会想起这一切本来是拉克丝要受的，但是姐姐替我受了这一切，我好愧疚……”
西格尔听着小女儿的哭诉，想起自己看到的一些情景也是心中大恸，他强忍住泪意轻拍着女儿的背脊：“这不是你的错，拉克丝……”
“答应我好不好？父亲……”拉克丝抬起头来。
“好。”
“父亲！”拉克丝欢呼。
“但是——”西格尔语气一转，他站起身来，低头看着拉克丝可怜兮兮吊在那里的样子，眼睛里满是笑意，他压低了声音说：“条件是，你以后不准再偷偷进父亲的书房，看那些文件了。”
“啊！”拉克丝垮下了脸，“原来父亲早就知道了，怎么也不告诉拉克丝？就这么看女儿的笑话吗？”末了一双眼睛充满控诉地看向西格尔。
西格尔暗自好笑，最后忍不住笑出声来。
“父亲！”
书房里回荡着西格尔爽朗的笑声，门外，晚风拂过，未合紧的房门悄无声息地关上了。
“好了，父亲不笑你了。”西格尔收了笑意，正色看向还不及自己半腰的小女儿，眼中闪过一丝深思，最终下了一个决定。
“拉克丝，以后每天午后，都直接到父亲书房来吧，不要再偷偷和拉斐尔一起来了，你姐姐精力不够，就让她休息吧。”西格尔坐回了书桌后面，眼神复杂。
“真的？”拉克丝欣喜，父亲的意思是自己可以光明正大地看那些文件了吗？
“恩。从明天起，父亲要教你一些东西，如果父亲忙，你有不明白的地方也可以去问嘉莉娅的那位助手，我看他也是位不错的老师。”
“谢谢父亲！”
“好了，别高兴过头哦，现在已经很晚了，快回去休息吧，小心别打扰到你姐姐。”西格尔唤了管家进来，要他吩咐人送拉克丝回房间。
“那女儿走了，父亲晚安！”拉克丝一提裙摆，行了淑女礼告别。
“晚安。”西格尔注视着拉克丝离去的背影，喃喃着：“墨妮娅，你说这件事，我做得到底对不对……”
回到房间，拉克丝屏退侍女，来到拉斐尔已经一片漆黑的房间门口，“姐姐，我一定会努力的，一定！姐姐你也要好起来，快点好起来！”
要是为了宣誓，或是为了给自己打气，说完这一句，拉克丝才安心走回自己的房间休息去了。
而房间里，拉斐尔在一片黑暗中静静坐着。
等听到门外拉克丝的脚步渐远，拉斐尔缓缓睁开了蓝紫色的眼眸，清亮的瞳孔中毫无睡意。她驱使着轮椅走到窗前，月光透过薄纱的帘子洒在地面上，也洒在窗前的人身上。
拉斐尔伸出左手，一直向前，像是在触摸月光，然而她又蓦地一转，手心向上。
看着月光下更显苍白的手，拉斐尔的眼眸中酝酿起风暴，幽深的湖水开始掀起波澜。
她一字一顿地对自己说：“拉斐尔，你——还不够强！”
摊开的手已然握紧，在手心握碎的是月光，还是别的什么呢？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夜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