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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流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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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寒料峭,刚入阳关,摇摇晃晃的马车里一个瘦小的十四、五岁衣衫褴褛的的小姑娘,昏迷在一个少年的怀中。
车里还散坐着三、四个一般大小的的少年和少女。一个少年悄悄地挪过去,“新来的,她怎么还不醒?”
抱着小姑娘的连山面目憔悴,但古铜色的脸膛,长得十分英气。
他嘴角干裂,皱眉摇摇头。
已经昏睡了二天啦,自己带着昏迷的她根本逃不出这帮人贩子的手。
可偏偏丝毫不知她为什么昏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幸亏还能喂点米汤之类的。
问话的少年莫涵,轻轻撩开小姑娘的乱糟糟的头发,发现这个小姑娘虽长的黑一点,却十分的漂亮。难怪人贩子没把病的不醒人事的她扔掉。
抱着她的少年,拍开他的手,又把头发撩回到脸上。
莫涵嘿嘿地笑了。
连山有些惆怅地抬头望了望被遮挡地严严实实的车窗。浓眉又皱起来,,他真怀疑那人把这个女孩扔给她时,根本不安好心。也不说得了什么病,又分文不给。
关外荒凉,他抱着女孩连个人烟都看不到,没两天,就把身上的带的那点干粮吃光了。银钱找大夫看病,都花光了也没看出什么毛病。
女孩也没什么不好,只是不醒。
银子没了,他又不敢放手去找吃的,正发愁,恰好碰上一伙人。
他千恩万谢地要了点吃地,想跟他们搭伙走,却被他们暗算打伤了。关到车里,成了人贩子手里的货品。
幸亏那天他藏了点心眼,没使出全力,人贩子们也没有十分防他。但小姑娘不醒,想跑很难。
他低头时,看到莫涵旁边一个瓜子脸,杏核眼地少女抬头看了他一眼。
少女似是没防备被连山看见了自己的眼神,有点羞涩地低下了头。
刚被抓过来时,一个人贩子欺负这个叫秋叶的秀丽小姑娘,连山看不过,打倒了那个人贩子。后来,连山被打了十鞭子。秋叶觉得十分过意不去。
她抬头细看了看连山怀里的小姑娘,“她好象不太舒服?”
连山疑惑地低头,没发现怀里的女孩有什么异样。
“她好象有点发热,呼吸重了很多!”
连山伸手摸了摸细柳的额头,果然有点热。
“这可怎么办?”连山有点着急。
秋叶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摇摇头。
连山忽想起车角放着的小水罐,里面是一点水,人贩子们怕他们多喝水要方便时偷跑,一天就放很少的水。
开始连山没来时,他们中块头大的往往先抢了水,不给别人喝。连山来了后,那几个大的有点怕他,就不敢都喝了。
连山拿过水坛来,犹豫了一下,倒了点水在撕下的衣角上,盖在细柳额头上。
他要倒第二次时,旁边有个黑面地少年埋怨道:“你把水都用在个病秧子身上,大伙都不用喝了吗?”
莫涵笑嘻嘻地说:“我们大家都少喝点,也要不了命,还是生病地要紧些,是吧?”
莫涵脾气一直挺好,几个有点愤愤的少年脸色好了一些。
夜色低下来,他们在一片小树林边上宿营。
几个人挤在一个破帐蓬里,吃了点干馒头。
连山食不下咽,细柳的发热一直没好,而且越来越热。
连山将细柳扶到秋叶身边,“麻烦姑娘代为照顾一下,我去找他们要点药!”
秋叶点点头,却担忧地提醒他:“他们不会给的,你小心些,别吃亏!”
连山出去一会儿,秋叶凝神细听,不一会儿,就听见几个大汉的叫骂声。
连山鼻青脸肿地回到帐蓬,无言地从秋叶怀里,扶过细柳,只低头盯着她看。那难过的样子让秋叶无端端心中一酸,扭头出了帐篷。
过了一会儿,脸色有些苍白的秋叶走进来,递给连山一丸药。
连山愣怔地看她,秋叶强颜欢笑,“药未必对症,总要试试!”她轻声地说。
连山愧疚地看她脸上的明显地指印,不知该说什么好……。
吃了药的细柳好象热退了一些,让两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夜晚寂静无声中,远远若有若无地传来一些粗喘和呻吟,还夹杂着模模糊糊地哭泣。
盯着沉沉睡去的连山,莫涵乌亮的双眼转而死死透过帐篷门望着黝黑的夜。
天亮了,他们又上路了。
接近中午时,细柳醒了过来,浑身的酸疼让她轻轻地呻吟,连山欣喜地望着她。
细柳一下子推开他,缩在马车的一角,双眼警惕地盯着他,也许没发现他有什么恶意,才松了一口气,打量起周围。
连山则有些紧张地看着她的神色,看她双目迷茫才放下心来。
“我,咳咳,我在哪里?”细柳沙哑着嗓子问。
“你是我的结拜义妹,家乡遭了灾,我背着你逃到这里,前几天不小心被人贩子抓住了!”连山一口气说完,生怕有人打断他。
细柳狐疑地看这个浓眉大眼,面色有些窘迫的少年,分明没有熟悉感。脑中一片模糊、茫然。
“我们要逃到哪儿去?”细柳冷静地问,话语里透着对少年的疏离。
连山心神不宁起来,秋叶和莫涵也呆呆地看着这个少女身上无形中散发出来的不同寻常的平静和敌意。
而刚刚明明还是大哥的连山好象还有些忐忑的样子。
连秋叶都无法相信两人是义兄妹关系。
连山咬了咬了唇角,“细柳,你被人打伤了头,过去的事是不是忘了?我们被人抓了,你放心,我会想办法带你逃出去的,你相信我,我绝没有恶意!”还有些稚气的少年挺直腰背,目光真挚。
秋叶心中重重一撞,酸楚漫上心头,那个曾经用铮铮誓言也对自己如是说的少年,现在在哪里?
秋叶拉起细柳的手,尽管几日风霜雨雪、颠沛流离的生活磨损了些这一双玉手,但滑腻如锦缎的小手,根本就是娇养出来的。
“妹妹,这几日,连山一直抱着昏迷的你,看你病了,他急地吃不下饭,为了给你找药,你看他身上、脸上的伤痕,都是那帮狗东西打的!”
细柳没什么表情地扫了一眼秋叶,对连山说:“我要喝水。”
连山高兴地答应,拿过小罐,取了破碗,拿衣袖擦了擦碗沿,倒了半碗水递给她。
她接过来微皱了皱眉,小口抿了起来。
秋叶望着几天来第一次露出笑容的连山,脸上也有些笑意。
马车停下来,一张皂黄脸双目干凸的三十来岁的男人抻进头来,先看见细柳,“咦,小丫头醒了,啧啧,还真有几分姿色!”
说着伸手来摸细柳的脸,连山手一挡,瘦干男人一瞪眼,秋叶赶忙挡住连山,笑道:“成爷,有事?”
瘦干男人一脸猥亵地笑,“当然,小秋叶,没忘了答应爷的事吧?来,爷给你整点好吃的!”
秋叶的脸一下子白了几分,干干地回道:“没有……”,她没看别人,慢慢挪下马车。莫涵冷哼了一声。
秋叶的身子在车门边僵了下,被瘦干男人硬拽了下去,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细柳盯着秋叶看了眼,又回头瞅着莫涵。
莫涵满不在乎地摔袖,半蹲着也下了马车。
匆匆咽完干馒头的连山,站起来溜哒,忽然旁边一辆马车里传来抽泣声。连山一怔,贴在车旁听了听,脸上先是一红,忽怒容满面。他一下子跳上车,掀开车帘,果然黑黄的干瘦腿压着娇弱白皙的瘦弱女子猛烈地顶送,女子无力地垂着双腿,痛苦地呻吟。
连山红着眼睛,大喝:“混蛋,我打死你!”
一手抓起男人扔出车外,扑过去抡拳就打。
两人的撕打引来其他几个人贩子壮汉加入,连山纵武艺略高,也很快被踢翻几个跟头,打倒在地,口中献血直流,昏了过去。秋叶蓬乱着头发扑在连山身上,哭喊着:“几位爷,饶了他吧!”
几个人不舍气地又踹了几脚,连山没反应。
“丁成,你小子,不长记性是不是!”人贩子头一脚踹倒了刚才打地痛快的丁成。
“破了她们的身子,得亏多少钱,你这趟一个铜板别想拿到!”
丁成苦着脸,“老大,这贱人早就破了身子,不信你问她!我不过玩玩就是了!”
秋叶瘫跪在连山身旁抖了抖。
老大人精明,看秋叶的样子,知道不是假话,不禁骂骂咧咧,自己上了当。
一口气撒在连山身上,“这不安分的臭小子,还藏了几手功夫,砸死扔沟里去!”
“慢着……”,细柳钻到围观的被贩卖的少年、少女中间,她敏捷地拔出旁边一个小姑娘的头上仅余的一根竹簪,顶在脸颊。
“这位……爷,放过他吧,他身强力壮,至少能值几个钱。我听话,我也没有过男人,放过他,我老老实实地跟着你们,他就不会离开!”
老胡瞅着这个大胆的女孩,有点恼怒,他玩味道:“不放过,你打算怎样?”
他挥手,几个人贩子开始驱赶那几个少年、少女,细柳后退着背靠一个大树。
“我想这张脸还值点钱,放过他,爷你没什么损失!”
老胡一声冷笑,“爷损失的是面子,就凭你……”他话音刚落,几个壮汉向细柳扑过去。
细柳尖叫一声,被人扑倒,她就地一滚,赶紧爬起来,她爬的太急,裙子绊住了她,她又重重摔倒,这次不用她下狠心,簪子在她脸上划了一道血口。
她把簪子再握紧,不断后退,几个人贩子也有点犹豫了。
细柳远看见,有两个人在拖连山,她一阵恐惧。
几个人贩子看她露出怯弱的表情,又冲过去,细柳把簪子朝外当用武器,拼命手脚乱舞,竟也能抵挡几招。
老胡奇怪地“咦”了一声。
眼看细柳被几个人压住,大声叫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