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殇之身不由已》正午阳光

23、过年

　　这顿饭，李海荣吃的是非常不自在，说着说着话，陈培又不知道抽哪门子疯，桌子底下，腿靠着自己轻轻磨蹭，他躲开一点，陈培伸过来一点，再躲开一点，陈培又伸过来一点，李海荣面对着陈父和吴信，上面要保持着不动声色，下面却要躲着陈培的纠缠不休，他心里不禁又恼火又无奈。

　　饭局在看似友好的氛围里继续着，直到陈父接了个电话回来，一脸不好意思的道歉道：

　　“真不好意思，吴老弟，我不巧有点事，得赶回公司一趟。”

　　吴信赶紧起身：

　　“没关系，陈老先生快忙。”

　　因为有事，陈父和吴信道了歉，先行离开了，临走时，陈父半真半假的嘱咐陈培和李海荣道：

　　“你们要陪好吴总听到没？吴老弟，你吃好喝好啊，呵呵，那我实在不好意思，先走一步。”

　　“陈老先生慢走。”

　　“陈总再见。”

　　吴信和陈父假意推让了半天，还是让陈父付了账，三人把陈父一直送到门口，看着陈父坐车离开。回到席间，吴信依然谈笑风生，陈培依然不痛快但面上不表现出来，李海荣依然在躲陈培的偷袭。

　　吴信坐在左手边，挨着陈培，然后是李海荣，吴信大概了解了陈培和李海荣的关系，自然也看着陈培的面子，对李海荣很热情，看李海荣不怎么说话，便转着桌子上的菜，说道：

　　“李助也尝尝这一道，是这里的招牌菜。”

　　没想到李海荣酒杯放得靠里，一转菜盘，酒杯倒了，李海荣一时没有防范，酒水洒了一身，吴信一看，赶紧起身上前，拿了湿巾想给李海荣擦拭：

　　“哎呀，你看我这笨手笨脚的，实在对不起，对不起。”

　　李海荣穿的是陈培为他购置的西装，一来是为了生意场合压身，二来陈培也不会给李海荣买廉价品，吴信一看一摸便知价格不菲，擦了还没两下，不等李海荣说没事，就被陈培挡开了：

　　“没事，没事，吴总不必这样。”

　　陈培一手挡开了吴信，虽然嘴上客气，但却是不理吴信只自己拿了湿巾来帮李海荣擦，吴信有一点不悦又有一点好笑，不至于吧，这么提防，但也不便表现出来，只赶紧叫了服务员来帮忙清理，这时，李海荣也反应过来，一边拿了毛巾自己擦，一边笑着对忙不迭道歉的吴信说道：

　　“没关系，意外而已，没关系的。”

　　因为之前已经交换了名片，吴信坚持请李海荣把干洗的费用寄到自己公司来，陈培嘴上客气不必了，话里的意思却是这个钱自己会来给李海荣付，吴信心想这还真是放在了心尖儿上的人了，他也看出陈培对自己接触李海荣有颇多顾忌，为了避嫌也就没再多说。看看没什么特别出挑，只是很顺服淡然的李海荣，不禁更添了好奇和兴趣，也不知道这李海荣，究竟是哪里这样好，把陈家的独子，迷得如此。

　　吴信和陈培都喝了酒，但因为下午还有各自的事要忙，也倒都克制着没有喝多，李海荣要开车，一口酒都没喝。

　　饭局结束，出了门，上车，吴信看着李海荣把后车门打开，手撑着车顶防止陈培碰到头，陈培上车，伸手，李海荣给陈培递上外套公文包，关了车门，绕到驾驶室一侧，向吴信再次点头道别，上了车，递给陈培口香糖和一瓶水，陈培也已经探身到前面准备接，期间两人没有一句对话，那里面的默契，倒很让吴信侧目。

　　陈培李海荣一起驱车离开，吴信一个人站在饭店门口，不自觉的联想到自己。

　　吴信一直把精力时间都放在经营事业上，虽然身边不缺优秀的女子，但因为过去的经历，一直没有安心交往过什么对象，他潜意识里觉得，人都是冲着他的钱权而来，假如没有这些，就会翻脸无情，于其将来伤心，不如现在就不要上心。

　　吴信常要应酬，有时也会逢场作戏，他看到过MB，也看到过一些很不堪入目的丑态百出，可像陈培李海荣这般，陈培关心在意，李海荣自然稳当，彼此毫无扭捏，出入成双的样子，吴信忍不住想，真的也不错。就是这样的缘分，男女之间都怕是太难找到了，何况两个男人。可是不是也正因如此，才更难得。他现下是把陈培李海荣当成你情我愿的关系了。吴信没有歧视的想法，他觉得这是人家的私事，只有有利可图才会去注意。

　　也不知能不能找到个只是关爱自己，却不贪自己外在物质的人，恐怕是自己要求太高了吧，他觉得就算陈培和李海荣过去是同学，是两情相愿，也一定有物质身份这些因素影响的，他有点自嘲的笑笑，又把心思放在计算和陈父的合作往来上去了。

　　转眼到新年。

　　李海荣又和陈培发生了冲突。

　　李海荣想回B市过年，看看自己的父母，这是最人之常情的要求了，陈培按道理是无法拒绝的，可他又不愿意放李海荣一个人回B市，他又打起了自己的主意。

　　陈培第一次去李海荣家就是半夜喝醉了，让李海荣架回去的，这么个印象，肯定是不大好。后来，帮了林秀清，带李海荣去B市，也只和李海荣的家人打过一次照面，陈培不愿意李海荣离了自己的视线，也想和李海荣的家人搞好关系，所以，他想和李海荣一起回家过年。

　　越到年底越忙是很正常的现象，很多项目要结，账要清算，很多报告，总结，考核，更是有很多的应酬，陈培想办法增加李海荣的工作量，想拖得他自己主动留下，可是李海荣现在慢慢工作都上了手，也是一门心思想回家，事务处理的很快，以至于陈培一时找不出其它办法，咬咬牙，干脆找了一天和李海荣明说了：

　　“除夕，初一，你和我回我家过，初二我和你一起回你家过。”

　　“我的票是29号的，好不容易才买到。”

　　李海荣婉转拒绝。

　　“退了，初二的好买。”

　　李海荣不吱声，他既不想和陈培去陈家过年，也不想陈培跟着自己回B市去。

　　“跟你说话呢，听着没？”

　　“我自己29号回。”

　　“不行，除夕初一跟我回家，初二咱一起回你家。”

　　谁跟你一起回，李海荣有点生气了，他不吱声，陈培知道这是李海荣又要死挨着不松口了，非暴力不合作。

　　“要不然，除夕初一去你家，初二回我家。”

　　陈培故意曲解李海荣的意思，李海荣忍不住翻了下白眼，

　　“我不是这个意思。”

　　“都是初二回娘家，我牺牲一下。”

　　陈培开始死皮赖脸，李海荣气的哭笑不得，嘴却不松：

　　“我自己回。”

　　“不听老公的话，你欠收拾了吧。”

　　李海荣脸一下就挎下去了，不再理陈培，他打定了主意要自己回，陈培打定了主意这规矩要先立起来。

　　“我只是想回去好好和爸妈一起过个年，你能不能讲讲理，你跟我回去干嘛？”

　　李海荣说话了，陈培道：

　　“你爸妈不就是我爸妈吗？我回去看看不行呀？”

　　“不行。”

　　什么时候成了你爸妈。

　　陈培也不客气：

　　“反正就这么定了。”

　　手一挥，李海荣一看，居然是自己的车票！

　　“还给我！”

　　“以为藏办公室电脑的键盘底下我就找不到，和我玩心眼，你还差好大一截呢!”

　　还没等李海荣抢，陈培把票撕了。

　　“你！”

　　“估计你今天是肯定再买不到29号的票了，还是赶紧去订初二的吧，要不初二的说不定也没了。”

　　“你也太过分了！”

　　李海荣忍不住冲上去，陈培也不客气，抓了李海荣压制住，

　　“就算有车票，你信不信我也能让你走不了，嗯？”

　　又使出了杀手锏：

　　“别气别气，你听我的，我让你和他过年好好说说话，怎么样？”

　　李海荣挣歪着，听到这句，狠狠道：

　　“陈培，你真不讲理！”

　　“嗬，你今天才知道？”

　　李海荣被气得没法，票已经被撕了，也像陈培说的怕是买不到了，想到也有一段时间没能和林秀清说话了，他只能屈服。

　　这个年，李海荣过的是喜忧参半，他在陈家得到了很热情地招待，陈家来了不少的人，李海荣被一一介绍给陈培的亲友，到了初二，陈培大包小拎和李海荣回到了D市，李海荣的父母不知道里面的缘由，只把陈培当李海荣的贵人看待，自然也是尽所能招待陈培，陈培是个会说话哄长辈开心的人，很得了李海荣家人的喜欢，李海荣看在眼里，心里很是难受，但不能说出来，只能忍了。唯一的好处，就是陈培也信守诺言，过年几天，确实让李海荣和林秀清，通上了电话。

　　国外并没有春节这个节日，所以，林秀清在国外度过的这第一个新年，有一点冷冷清清，失去李海荣，只剩下自己和父亲，林秀清不是不难受的，好在，李海荣又和自己通上了电话，一个在病床上，一个在自家里，说着曾经一起度过的这个本应团聚的节日时光，其中的开心，伤感，快乐，痛苦，也只有这两人自己心里知道了。

　　春节这段时间，金军受不了自己家里一堆亲友的应酬，还有爸妈把自己当谈资一样炫耀的样子，逃出了家门。

　　因为是在国外，没有过这个节日的习惯，街道上显得有点安静冷清，想到毕竟是同胞的林秀清，还待在医院里，他觉得自己应该去看一看。

　　进了病房，林秀清醒着，正坐在床上慢慢的敲着电脑，这让金军有点心虚，因为林秀清刚来医院的时候，陈培事先叫他帮忙，找人动了手脚，林秀清的邮件收发功能看上去是正常的，但实际上特定的邮件都被劫走了，林秀清发了几次之后，就再没有发，也不知道是不是春节的缘故，林秀清又在慢慢的敲着键盘了，好像是在给谁写什么，又好像，只是没有规律的敲着解闷，金军一开始为了得到病人和经费全听陈培的话，可现在转转脑子，就觉得实在是哪里不对了。

　　林秀清看到是金军，笑着点了点头，问道：

　　“医生怎么来了？”

　　“今天是春节，来看看你。”

　　“谢谢，不过，今天是除夕。”

　　金军到国外定居的早，也不是很懂和计较节日的时间名称，只是跟着家里的长辈过，这时候被林秀清纠正，也就是点点头，然后问道：

　　“你爸呢？”

　　“他在家包饺子呢，说晚上煮了带来吃。”

　　“呵呵，那还挺不错的。”

　　“医生呢？怎么不在家过年？”

　　“家里都是应酬不太熟悉的人，我嫌烦，等后天回国，再和国内的亲友们一起过年。”

　　“哦。医生每年都回国吗？”

　　“嗯，我爷爷每年都要回去祭祖，看看亲友，我也跟着一起。”

　　林秀清好像想起了什么，看看金军，突然又低下头叹了口气道：

　　“可惜，我不能和往年那样，在国内过年了。”

　　惹得林秀清伤感，金军有点不好意思，林秀清抬头，眼里竟然有一点泪水，

　　“医生，我往年都是在国内，和亲友一起过年的，今年，就只剩下爸在身边了。”

　　在林秀清突然表现出的脆弱眼泪面前，金军赶紧安慰：

　　“别难过，好好养病最重要。”

　　“我这病，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有机会再回国去~”

　　“不要这样说。”

　　金军有点难过，但他还是安慰道。

　　林秀清露出点强作的笑容，说道：

　　“瞧我，这大过节的，害你不舒服了吧？”

　　“怎么会~”

　　金军赶紧说，这时，林爸来了，留金军吃几个饺子再走，金军推脱，林秀清说道：

　　“医生尝尝吧，我爸的饺子包的还是不错的。”

　　就这样，金军和林秀清林爸一起，在除夕这一天，坐在医院里，吃了一顿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