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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青橘子 A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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拱一拱背后的人,钟雷想继续睡,外面有点下雨的感觉,一种潮潮的气味从窗缝里渗了进来,稍稍缓解了屋子里的干燥,反而让人更加懒了。不喜欢铺枕巾,会睡不着觉,这种怪异的习惯却容易睡的更加自然。枕头是那种蚕沙的,过了夏天枕起来依然很踏实。一切都是他熟悉和喜欢的方式。往里面凑了凑,把薄薄的棉被向上拉了拉,挠在下巴上,摩擦的存在感使他顺了口气。感到背后熟悉的棉布料子,软软的,安心地蹭一蹭,感觉还是没变,不管是以前软软光滑的肌肤感,还是现在有点涩的棉感,都是习惯如常,一点偏差都没有。
虽然身量见长,两个人还是保持着那种靠背而眠的姿势。
每次安岳爷爷回乡下老家的时候都会“托孤”给钟家。晚上的时候,钟雷就急冲冲的跑三栋去了,怀里抱一堆杂七杂八的,一幅狂欢一整晚的架势。一群人跟安岳屋打牌直到脸上贴满了条子,一开门吓坏了收水费的才收了摊。一个个摇摇晃晃的往家走,楼道里吵得受不了,就有大人万分气愤的拉开防盗门骂两句,接着就是神奇的连锁反应,抱怨声成了线。
昨晚上他坐安岳上家,牌堵得紧,没少遭白眼。散了后安岳还非扯着他要下跳棋。费脑不讨好的游戏,还没玩儿就听见自己脑细胞抗议声担忧声哭泣声成一片。但最终不好意思,陪着玩到睁不开眼,还被说自己没好好跟他玩,于是躺在床上死也不肯动窝了。安岳没留情,一下揣到地上,两句轰到卫生间,洗洗才让进了被窝。钟雷也没抱怨,谁让回回都是自己要求挤一个窝的。
闹钟“懒虫懒虫”的叫起来,钟雷伸一只胳膊出去,“啪”一声狠狠摁掉了。乱七八糟咕囔了一声放假还忘了调闹钟,手臂就搭在外面,懒得收回来,歪着头继续睡。
后背突然一凉,一股肥皂香飘起来。突然失温的不适感感染了他的睡眠,于是尽量小心翼翼的翻了一个身,想粘上已经坐起来的安岳的腰,双手刚环到一半就被毫不留情的打掉了。不服气地眯着懒得睁的眼睛,模模糊糊看见眼前也是一张懒得要命的脸,还有有些翘起来的浅棕色头发,伸出手来去捏那张近在咫尺的脸,突然觉得真是有点可爱,平时总是瞪大的眼和清秀的轮廓,虽然也会有错觉,但看见挺直的脊背和与自己不相上下的身高,尤其是听见那把有磁性的声音的时候,还是觉得对面是一个男孩子的。根本不像现在只觉得眼前蹲着一只好斗的猫。
“猫~”早晨的思维确实跟不上来,嘴里已经说出来了。后一秒,一个毛茸茸的物体真的凑在了自己的脸前面。仔细一看,真的是毛茸茸,淡绿色的眼睛,粉红色的湿鼻子。粉红色的小舌头正认真的舔着自己的小肉垫儿。贴在自己肩窝的,是肥肥的后背,热乎乎的。顾不得看安岳开心的表情,赶快往里措了措,离开了敏感地带。他不喜欢这种生物。发自本能的毛茸茸恐惧症。虽然还不到打喷嚏的地步,但还是不愿靠近。
安岳套上牛仔裤,跨过他,边说了声我就下方便面了,我就会这个你也习惯了吧,边去踩拖鞋。恶意的一拖他的腰,本来以为他会顺势死撑住,没想到安岳就是一倒,狠狠砸在他腰上。“哎呦~谋杀亲夫!!这麽快就忘了昨夜的甜蜜了~呜呜~”安岳的身子一紧,想说什麽还是没说,马上站起来把脚放进拖鞋里,脸没红,到有点儿白。自己一下子就没了闹的兴致。
安岳临走还是回头把他往里推了推,想想这张床还是窄了,时间过了好多。心里一转,又把他被子一掀,把小猫塞进他怀里,再故意揶严实,留着背后一长串叫骂一边进了厨房。
拧开水龙头,水哗哗的接了半锅,放在煤气灶上开了火。把背靠在墙上,一股凉气马上贴了上来。骂了自己一声,那麽介意干什麽,身上还有点热,不知道什麽时候开始,有点在乎他和自己的碰触。对于那些亲密的动作,他好像向来不当一回事,每次也是他主动地把胳膊绕过自己的肩膀,对于靠着睡觉这种事也早就应该习惯了,可是自己还是觉得不太对。绝对不是讨厌,说喜欢有点过分,只是那种微妙感觉,有一种希望还有的期盼。不正常,绝对不正常,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水开了,安岳把面放进锅里。转眼看见钟雷靠在门边上,挺认真地打量着自己和锅里的…水。手抄在大大的沙滩裤的兜里,蓝色的底色上五彩斑斓的椰子树在摇曳生姿,又没穿上衣,小麦色在阴天里也暗暗的。猫在自己的脚底下,蹭来蹭去的,毛乎乎,挺痒。这一大一小真挺默契。
突然有了一种想试一试的想法。走过去,把胳膊绕在钟雷的肩上。“你醒了?”胳膊竟有一点颤抖。很高兴,可以这样碰着他。钟雷也很自然的把胳膊绕过安岳的肩膀,“怎麽?想你老公了?”平时一样的体温,一样的调侃,安岳却有一点心跳加速。
“你昨晚上说的那个什麽事啊?我没太明白。”钟雷解开了这个难受的姿势,问道。
安岳有一点犹豫,还是开了口。“朱安安想找你帮他们班那个幼稚的童话剧演个角色。”“什麽角色?”钟雷摆出很有兴趣的样子。
“就是《睡美人》里那个给公主下咒的巫师。”安岳有一点吃惊他会有兴趣,平时这样的事他才懒得问。
“呦,真会挑,我怎麽敢抢她自己的角色,你演什麽阿,别告诉我是公主阿~”一幅调侃的样子,嘴角还有一丝莫名笑意。
“不跟你扯了,我旁白,你王子,就课后练练就行,去不去?别告诉我你又怕大家看你,你害羞。”钟雷是讨厌成为中心的那种人,还是认真跟他说比较好。
“得,还真挺会分配的,你去不去?”
“去,人家都用几年交情拜托了,我还好意思说不。”看见钟雷皱了皱眉,好像不同意的可能性比较大,况且朱安安和钟雷向来就没对眼过,虽然自己和安安四年交情,钟雷却和她少有交集。
“行,我去!”看到钟雷眉梢眼角有了一种跃跃欲试的神情,自己反倒有一些不甘愿,少有这种事他答应地那末痛快的时候。
“那个朱安安还真挺有趣的阿!”钟雷随意地说。
安岳心里一紧,“你们什麽时候变熟了?”对于自己来说,眼前这个人应该是透明的才对。
“就是春天运动会的时候,我一千五,学生会她接的。我一没劲儿,就扑她身上了,她刚开了一瓶水递过来,全浇我俩身上了,她一叫,她班班长都怒了,要过来揪我领子。她自己反倒没说什麽,一句话就压下去了。强啊!”说着从碗里捡了一块儿豆腐放嘴里了。
安岳突然有点儿失神。
“喂,开上来了!”钟雷叫一声。
安岳往前一扑,附身似的伸手去提锅耳朵,心不在焉的要把锅拿下来。脚下猫一绊有些站不稳。锅一倾,就要倒。手上也被烫得拿不住了。钟雷见他奇怪的一系列动作,都快呆了,赶紧上去扯了他一把。直接拽到自己怀里,用胳膊和上身从后面稳住他。那头毛茸茸的头发同样蹭在自己的下巴上,痒痒的,突然想下回一定要亲自用手摸摸。安岳一回神,手却抓得更紧了,这会儿要是脱了手,烫的是两个。
挣开了钟雷,忍着手上的疼将锅放回去,没有再去关火的力气了。“关下火!”无力地吩咐钟雷一声,手上还是难受,想照老办法抓一下自己的耳朵,可是不想抬起来,突然觉得那种疼痛还挺刺激的。
觉得手腕上一疼,抬眼是钟雷一张濒临边缘的脸。
“烫到了?!”
“嗯。”
他牙好像紧咬着,眉头皱起来。拉着自己的手就放在水龙头底下,小心的不断变换着姿势冲着。还不死心的想向自己的手上吹气降温。那双手上的颤抖传到自己的手上,反而显得自己的比较平静。“疼不疼?你家的药在哪里呢?你说我去找!!在你抽屉第一格是吧?你脑子里在想什麽?就这样别动!!”边气呼呼地向自己吼着边往厨房外跑。
“好像是你……”安岳低低地说。看了看红红的手指尖,碰了碰其中两个,一股疼痛鲜明的传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