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面女王》绿子

16、16

　　“林……林优，好……好久不见。”蓝唯还没有从惊吓中回过劲儿来，愣愣地和眼前的人打了声招呼。
　　“唯，你都没有说你想我。”小女孩的撒娇语气，林一一万个学不来。
　　蓝唯用力挣脱林优抱住她的手，“林优，请放开我。”
　　连续两个连名带姓地叫她的名字，林优有些不悦，以前他从来不会连名带姓地叫她。

　　她松开蓝唯，这才发现他的身后，石崇和Akira之间还站着一个不认识的女生。她个子很高，长的有一丝像外国人。
　　林一丝毫没有看向林优，而是直直地看了蓝唯一眼，眼神中完全看不出情绪。

　　“这位是。”
　　林一这才看向林优，上下看了一遍像是在打量。
　　“你好，我是林一。”林一伸出了手，表示友好。林优愣愣地和林一握了一下手，然后林一便走回蓝唯身边，勾住他的手臂，对着他笑。
　　蓝唯对于林一的举动很是满意，满怀笑意地看着她。
　　林优此刻觉得自己很多余，蓝唯的笑即使是从前对着她的时候都没有此时那么甜，她有些心痛，毕竟自己才离开两年，她从没想过蓝唯有一天还会和别的姑娘好。

　　林优不知为何，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另外一张脸。
　　她梦中总是对她笑的女孩子，棕褐色的长卷头发在脑后束成公主头，穿着华丽的裙子，姿态优雅。她对着她笑，说着“你好”，给她分享玩具和礼物。但是她总在四下无人的时候打她，却又在大人面前做出一副无辜的嘴脸。
　　林优无意识地晃神，心里无限惆怅，却想起母亲的话。
　　“你和那个私生子不会有将来的，林家的女儿一定得找门当户对的。”
　　门当户对，她和蓝唯才是门当户对，私生子和小三带来的女儿。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眼前的林一的脸会和记忆里的那个女孩的脸重合。
　　忽然觉得胃部不舒服，拍了拍胸口才忍住了想要呕吐的感觉。

　　"请问你是Will的朋友吗？"
　　如果林一不开口问，林优大概没意识到她根本没有自我介绍。
　　她看看他们身后的石崇和Akira,曾经熟悉的人此刻却用这样陌生的眼神看着自己。如果不是两年前听了妈妈的话，现在，也许会很不一样。
　　"我叫林优。"她看了一眼蓝唯说，“蓝唯的高中学妹。”
　　林一的脉搏抢了一拍。
　　原因不过是那一个“林”字。
　　石崇此刻神色复杂地看着林一，而一旁的黑崎明脸色也不好，两人的心情不大一样。
　　"这么巧，我们正要去吃饭呢，林小姐应该还没吃饭吧，不如一起来。"她强调了一个林字，然后回头看看石崇和黑崎，说：“你们不是一个高中的吗，应该都很熟了，不会介意的吧。”
　　石崇和黑崎觉得还是不要加入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好了，不说话，不表态。

　　蓝唯的车是标准的两排车，外观上比起内部实际大了很多，往常后座上坐着石崇和黑崎已经略微有些拥挤，现在又在中间塞上了一个林优，车内空间小了很多。
　　和满员的车子一样沉重的还有车内的气氛。
　　少有的谁都不说话的场景。
　　"我想吃寿司。"
　　林一忽然开口。
　　蓝唯原本正在纠结要不要去竹轩，毕竟老板娘算是认识的人，从高中时候被老板娘打趣交了小女友，到后来失恋被老板娘安危，再到最近林一也和老板娘熟了，现在若是去了，场面实在太尴尬了。
　　这样正好避免了尴尬，还是去吃寿司吧。
　　后排的黑崎和石崇隔着林优的脑袋对视了一眼。
　　按照寿司的价格，蓝唯怕是要被狠狠宰一顿，女人果然可怕。
　　蓝唯的车是18岁那年姐姐蓝凌送给他的成年礼物，到如今已经4年了。那会儿林优还是高一学生，被蓝唯用车载着跑来跑去别提多风光了。当然家里的司机和妈妈都很头疼。
　　她送他的礼物很简单，一个猫咪样式的平安符，送给蓝唯祈求平安。
　　现在这个猫咪样式的平安符还挂在蓝唯的后视镜上，下面红色的流苏已经就写老旧，但是猫咪的样子依旧憨态可掬，环视着车子，乞求着平安的祝福。
　　"哎？这么久了，猫咪先生还在啊。"林优沉醉在回忆里，冷不丁冒出了这么一句。
　　蓝唯心一惊，四年了，他早已习惯了猫咪先生的存在。
　　余光看向林一，她的表情却依旧冷静，看向窗外。手撑着头，像是有心事。
　　又瞄向后视镜，看到低着头的林优，然后又换了角度瞄向石崇，却不知道石崇也正在透过后视镜看向她。着实被吓了一跳，别扭地换了姿势。

　　晚餐称不上愉快，也不能愉快。
　　林一吃了三片生鱼片之后停了筷子，桌子对面的林优吃的更少，实在味如嚼蜡。
　　唯一兴奋的只有不分场合大吃特吃的黑崎先生。
　　一边吐槽着寿司多么多么不正宗，一边往自己的嘴里塞满各种鱼类。
　　"先前听Will说，林小姐出国留学了，怎么突然回来了？"
　　蓝唯仔细回想，什么时候说过这个？好像，并没有提到过林优啊。
　　"别叫我林小姐了，总被这样叫怪不好意思的。叫我小优就好了。"
　　林一捏着茶杯的手攥紧了几分。
　　"家里有些事情就回来了，大概会多留一些日子。"
　　石崇饶有兴致地看向林优和林一，又看看显得有些坐立不安的蓝唯，亲切地帮他补满酱油碟子。
　　"小优怎么不吃？是不是日本的比这里的好吃很多？"林一将刺身拼盘往林优面前推了推，林优的面色有些为难，却还是夹起一块三文鱼蘸了酱油吃掉。
　　她最近大概是学业压力太大，肠胃时常不舒服，今天这个场面太尴尬了，她连食物都觉得难以下咽了。
　　"小优这么漂亮，在日本一定很受欢迎。"
　　林一又将刺身拼盘往林优那里推了推。

　　这场尴尬的晚餐最终在林优妈妈的电话下提前结束。这次林优没有不识趣地硬塞进蓝唯的小跑车里，而是叫了自家司机送她回家。
　　"啊，石崇，我忽然想起来有东西要买，你陪我去吧。"
　　黑崎忽然拉住石崇，石崇奇怪地看了看他，瞬间明白他的意图。
　　"啊，对。你们先回去吧，我要陪太郎买个东西。"
　　然后两个人落荒而逃。

　　车内的气氛比起往常还要尴尬。
　　林一坐在副驾驶座上，百无聊赖地看着前方，左手食指无意识地戳着后视镜下垂着的猫咪先生。
　　蓝唯有些胆战心惊。
　　若是以前和林优在一起的时候，他和别的女孩子多讲一句话都会招来一顿教育。林一从始至终没有任何生气的表现，反而非常冷静。
　　这冷静过于异常，让蓝唯的心随着摆动的猫咪先生忽上忽下。
　　"林优的事情，你怎么知道的？"他艰难地开口，不看看向林一。
　　"没听过。"
　　"那你刚才……"
　　林一收起手指，停止虐待猫咪平安符的行为。
　　"如果跟林小姐说你都没有提起过她，她岂不是会很伤心？"她撑着脑袋看向蓝唯。
　　正是红灯的空档，他换好档，转头看向林一。
　　"所以，你现在也不打算告诉我？"她眨巴眨巴眼睛，像是在诱惑着蓝唯。
　　"嗯，她是我高中时候的女朋友。"他认真地看着路面开着车，缓缓道来，仿佛在讲述一件很久以前的往事。
　　"初恋？"
　　"嗯，算是吧。"
　　"所以后来因为远距离分手了？"
　　"她出国前就分手了哦。"
　　"原因？"
　　"你也知道，她是林氏千金，而我只是蓝氏的私生子。身份悬殊。"
　　林一看着他，蓝唯确实长得不像蓝家人，他没有继承蓝友坤的双眼皮和酒窝，却拥有来自母亲的单眼皮。
　　身份悬殊？这还真是钟优的妈妈会说出的话。

　　林一忽然大叫一声：“前面！”
　　蓝唯立即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不远处有个人正在过马路，他立即踩下刹车。
　　身子因为惯性而向前倾，幸好有安全带的束缚。
　　蓝唯将车停稳，其实距离那人还有很远的距离。他下车向对方道歉，幸好对方并没有特别刁难或是讹诈就匆忙离开了。
　　回到车里，却发现林一正面色苍白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双手紧紧地攥着胸前的安全带。呼吸略微急促，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
　　"你怎么了？"蓝唯有些焦急，林一看上去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不舒服吗？要不要去医院？"他手抚着林一的头，希望这样可以使她安定下来。
　　林一使劲儿地摇着头，强作镇定地说：“不用，我没事儿。”可是声音的颤抖却让蓝唯心疼。
　　她浑身都在发抖，忽然看向蓝唯。
　　"我们走回家好不好，不要开车了。"
　　眼神里充满着迫切，蓝唯没有提出任何的疑问，将林一扶出车子安置在路边，然后又折返将车停在了路边的停车线内，付完停车费后，才又回到林一身边。
　　单手搂着林一，跟着林一的步调缓缓向榆苑走去。
　　"谢谢。"
　　林一声音很低，已经没有刚才那么颤抖了。
　　"不用，偶尔这么走走也挺好的。"
　　"你……不问我发生了什么吗？"林一抬头看向蓝唯，后者也正关切地看着他。
　　"不用勉强，想说的话再告诉我就好了。"
　　然后只是前方，用手指了指面相林一的那只耳朵，又道：“我随时都准备着哟！”
　　林一叹了一口气，缓缓开口：“我的母亲在我小时候出车祸去世了，所以我一直很怕车。”
　　"对不起。"蓝唯有些不知所措。
　　"你道歉什么，又不是你的错。"她嘴角泛起一个苦涩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