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蜜瓜

9、9

　　王春明一看见圆圆就说：“你怎么就那么铁石心肠？我那么真切感人的长信都感动不了你？”

　　圆圆绷着脸，对沈恒说：“我不吃了。”站起来就要走。

　　沈恒连忙拉住她：“别走别走，我让他闭嘴不就成了？”

　　他们在四川北路的一家小饭馆里为从北京来的王春明接风。门内闷热异常，头顶上的风扇哗啦哗啦地响着，门外还是车水马龙的景象。这条街以卖外贸剩货而闻名，物美价廉，附近的学生都喜欢在这里淘东西。

　　圆圆坐的位置刚好对着马路，眼看着张鸽手拿冰淇淋从门外经过，连忙跑出来叫住，死活拖进来，说：“你不进来陪我，我就跟你翻脸，以后桥归桥，路归路。”

　　张鸽诧异：“你怎么这么紧张？陪老虎吃饭吗？我倒要见识见识。”进来一看，只见那老虎坐在沈恒旁边，长得又高又宽，粗眉细眼，咧着嘴在笑。

　　沈恒连忙介绍：“这是我的高中同学王春明，从北京来，这位是圆圆死党，张鸽。”

　　王春明一听是圆圆的死党，赶快献殷勤，嘘寒问暖。于是四个人边吃边聊，总是男人叙旧，女人谈购物。圆圆死命地翻张鸽的购物袋，对着她买的东西品头论足。接着谈到自行车之旅，张鸽一愣，忙问：“什么什么，你们说什么？”

　　沈恒就把自己的计划大致讲了一下，先去苏州无锡，然后是嘉兴杭州。然后强调，参加这个计划的人要有强健的体魄和坚忍不拔的精神。张鸽说：“我也去我也去。”

　　圆圆心想，让她去对付王春明再好不过。于是沈恒班上5个人，王春明，圆圆和张鸽，就凑成了8个人。吃饭的时候就确定下来该买的必需品，如备胎，打气筒，草帽，人丹等，就近在四川北路买好，约定晚上找个教室开会。

　　张鸽悄悄对圆圆说：“那个王春明，一直在含情脉脉地看着你。”

　　圆圆答：“好像是看着你吧？再说他那双小眼睛，只怕看着老鼠也是含情脉脉。”

　　张鸽笑得打跌。

　　第二天他们买了一些装备，就开始上路了。考虑到第一次这样出门，最后决定无锡不去了，直接从上海到苏州，在从苏州折向嘉兴、杭州。走前何思远对沈恒千叮咛万嘱咐，又替圆圆找出好几件长袖衬衫。陈馨在草帽之外，又给圆圆带了两顶老式的折叠布遮阳帽。圆圆觉得自己象大热天在田里收割的女农民。

　　这一次壮举，很多很多年以后，一直留在参加活动的同学的记忆中。在张鸽看来，王春明有着超强的适应能力。他从清凉的北方过来，居然那么快适应了亚热带炎热的气候，跟所有的人很快打成一片，协调不同意见，讲笑话解乏，整个就是一盒万金油。王春明看来，沈恒组织能力不错，就是魄力稍嫌不足，该说不的时候不能说不。而沈恒眼里，圆圆简直就是不简单。平常那么娇娇嗲嗲的女孩子，居然全程撑下来没有生病！而夏小荷则认为，这个圆圆简直不象话，沈恒和王春明都围着她转来转去。她对于沈恒过于亲昵，动则三拳两脚，野蛮至极。圆圆更不喜欢夏小荷，觉得她指手画脚，如同女皇。

　　因为有团委的介绍信，他们一路都是住最便宜的学校宿舍或者招待所。一日在苏州某学院招待所，洗完澡后洗衣服。圆圆因为有条裤子比较厚，就拿去让沈恒帮她搓，又让沈恒帮她把所有洗过的衣服再拧一遍，力求干得快些。王春明看不过眼，就说：“老兄，令妹为何如此娇气？小姐脾气还贼大！”

　　沈恒笑：“打退堂鼓了？别说我没提醒你，南方人养女孩子跟北方人不一样。南方人宠女儿。”

　　王春明说：“北方人宠女婿。”

　　沈恒说：“你要是指望南方人宠女婿，那就是做白日梦。一般女儿女婿吵架，丈母娘肯定要教训女婿。”

　　王春明闷了一会儿说：“我看那个张鸽不错，不象你妹那么娇气，亦不想夏小荷那么傲气，不声不响，助人于无形。”

　　沈恒说：“你怎么就那么不现实呢？看中的都隔得老远。”

　　王春明说：“现在不是近在咫尺？”

　　沈恒道：“那么你就不回家了？开学了怎么办？毕业的时候，你能保证你们能在一起？”

　　王春明问：“你不肯接受夏小荷，是不是觉得对将来在一起没有把握？”

　　沈恒说：“爱情是一辈子的事，还是考虑周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