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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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韩睿两手空空地搬出了这个他住了20年的地方。他拍了拍口袋，真的是身无一物，因为外公对他的要求就是“人来就够了”。不过临走前他还是担心了一下，他和韩远长得这么像... ...老头... ...外公看了会不会不太愉快啊？
来接韩睿的是一部加长林肯，据说现在国内的成功人士都以加长型林肯标帜。原来韩睿以为来接他的可能是辆出租车，然后从里面出来个人问“是韩睿吗？”
林肯里也出来个人，穿地西装笔挺，用得也是祈使句：“朝少爷，请上车吧。”
“朝？”韩睿愣在车门口。
“是的，是老爷嘱咐我们这么称呼少爷的。朝少爷，请先上车吧。”
韩睿想了一下，随即释然。他母亲的姓好像是朝... ...按照父亲的说法，随便说说话就能把外公气死，可见外公对他的怨意之深。此刻老头一定是不希望任何人提到自己姓韩吧。
弓身进了车内，韩睿还是惊奇了一下，虽然从外部看这车已经能想象里面应该是很宽敞的，可是坐下来之后才发现这比想象的还要宽敞，面对面的座位设计是为了在车上开会准备的，就算是座位上都坐满人也不会显得拥挤。而且车门关上以后几乎听不见外界的声音，说明这车的隔音性能非常好。
车子发动了，韩睿仅仅能感觉到车正在行驶，却没有一点因为路面颠簸震动的感觉... ...这明显把他刚才出租车接送的想法变成了黑色幽默。他从小到大几乎坐得次数最多的就数出租车，虽然也坐过几次父亲的车，可来去匆匆他连车标都没看清。
韩睿观察了一会身边的按钮，确认了哪个是音乐播放键之后按了下去，优雅地钢琴曲从他身后的重低音音响中传出来，韩睿此刻倒是没这么松弛... ...如果自己拥有了这一切，是否就能和左沐毫无顾忌地在一起呢？
车很快慢了下来，然后缓缓停住。这么温柔地刹车，坐惯出租车的韩睿还真有些不习惯。
车门被打开，在一声没有任何情绪的“朝少爷”后，韩睿走下了车。
面前是一座呈凹字型的大豪宅。韩睿四处打量了一下，后面不远处是高高的铁门，这是座独宅。而且周围很安静，大概已经出了市区了。
“朝少爷，老爷在后花园等您。”
先前接待韩睿的人正引导他绕过面前的凹字型大楼向花园走去。对于“少爷”“老爷”这个称呼让韩睿觉得有些发冷，虽然早就应该想到这些老头会好这种阶级差异的称呼，但是面对这些冷冰冰的称呼，他实在想不通他们如何还能过着享受甚至是理所当然的生活。
这花园也超出了他的想象... ...面积自然不用说，葱葱郁郁的花草树木、假山、池塘、甚至还有小型瀑布... ...这比韩睿见过的任何花园都要更花园... ...一个老头正在远处的圆桌旁喝茶，这肯定就是他的外公了。
老爷子早就看到了韩睿，却一言不发地等着他走过来。待韩睿走到他面前，才淡淡地说：“你和那混... ...韩远，长得很像么。早知道不应该让你跟着他这么多年。”
韩睿有些哭笑不得，老爷子果然是在意他这张脸的，混蛋这个词没说出就以为他不知道了吗？说最后那句“早知道不应该让他跟着你这么多年”时面色是那么平静，仿佛他讨厌韩远只是单纯地看他不顺眼而已，他有些佩服起他这个外公的厚脸皮来。
“外公。”出于礼貌，韩睿喊了一声。
“嗯。”朝震东饮了口茶，“你没上大学是吗？”
“是的。”韩睿从不觉得没上大学有什么不对。
“这倒也没什么，现在这些大学无非是教你如何讨好社会罢了。”朝震东依然没有任何表情。“韩远已经告诉你他认为我一直希望你回来朝家的理由了吧？”
“是的。”外公用的虽然是疑问句，但是字里行间却充满了肯定。韩睿当然很熟悉，因为父亲和他说话从来都是用这种习惯了发号施令式的口吻。面对这种人，除非他真的有心问你问题，不然你的回答永远只能是是的。
“那么我再补充一下好了，我不是让你回来享受生活的。”朝振东抬眼看了下韩睿的表情，在见到韩睿的眼神没有一丝变化之后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我们是商人，不是贵族。我们想要更好的生活只能不停地奋斗，你甚至都不可能过得比一个平凡人更轻松。”
没等韩睿说话，朝振东又继续说道。“你既然现在站在了这里，现在就是朝阳集团唯一的下任主席！很多事情，你我都没得选择。就像我只有一个女儿... ...”老爷子眼神闪了闪。“这些事情仔细想的话是很烦人的... ...我恨不得你明天就能上任！但是结果呢，你现在只是张白纸... ...一个商人，要用颜色形容地话那就是越黑越好，黑得发亮了更好，如果能‘至黑而无色’那他就成功了。你知道你现在的位置吗？”
韩睿想了下，实话说道：“门外？”
朝振东笑了，“门外？这回答得还真是很门外... ...”他没有正面说明。“世人无非分为两种，为自己利益的人和为众人利益的人。若为一己之私，他的敌人就包括了其他为自己利益的人和为众人利益的人；为公利之人，却可以说是没有敌人。没有人不会在意自己的利益，这是天性使然。但是一己之私，终究会妨碍到别人的利益，这是越成功敌人越多。为众人谋利，说来好听做来难，可是人人都支持，因为这众字里面有他们... ...”
“外公，你好像少说了一种。”韩睿打断道。“如果是打着为众人谋利的旗号行使自己利益呢？”
“你能想到这个，我就欣慰多了。尽管我不喜欢别人打断我说的话。”韩震东用三指托起小小的茶杯，凌厉的双眼却盯着韩睿。“我们就是这种人，别人不喜欢我们的脸，我们就换张讨喜的脸；别人不喜欢我们的行为，我们就把事情做得再好看些；别人若是不喜欢我们做的事情，我们就装作是为了他们而做... ...这就是商人的道，你的表面努力迎合所有人的口味，骨子里却始终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
韩睿尽量使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严肃一些，脑子却在盘算他和左沐的事情：表面迎合众人的口味，骨子里却始终为了自己的目的... ...这需要多大的忍耐... ...生姜还是老的辣啊。
“这只是门槛，你想更深入些，还需要更多能力和经验，现在说了也白说。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商人中的人上人，无非就是比卑鄙的人更卑鄙，比无耻的人更无耻，比聪明的人更狡猾，比狡猾的人更聪明，比仁慈的人表现得要更仁慈。”
“可是那些有钱人不都是档次很高的样子吗？我是说那些特别有钱的企业家。外公你说的性质怎么有些像学做老流氓？”韩睿直言道，他可不是老爷子身边那些只说是的人。
“你仔细想过我说的话了吗？你见过哪个流氓用过脑子？用脑子的都晋升到□□去了！”朝震东顿了一下，缓缓地说。“流氓... ...其实你说得也不是没有一点相似... ...呵呵，你看那些电视电影上的故事说某某富商的儿子孙子，又或者是某某集团的继承人... ...无不是有钱，有文化，无比有气质有涵养，高贵得直逼帝王之子，不，应该说是神仙之子！这些作品能说明什么呢？娱乐娱乐，做得却是歪曲历史麻痹思想之事！”
他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登了基的王还要担心自己的地位呢，更何况是他们的子嗣！帝王制不存在了，现在反而只剩下私营企业家是家族事业，看着很好吧！儿子孙子只要好好让自己活着，等上一代完了就可以接任一个大公司！这样就高贵了吗？这样就是天生高贵了吗？档次？你怎么知道他们有档次？我明着告诉你，从来没有过高贵的经营者！如果站得比别人高，你就不会知道你的财源到底需要什么，你以为你给了他们需要的，可是那叫赏赐！你只有在他们下面或者是和他们在同一高度才能看清这些人的嘴脸！看清楚他们真正需要什么！现在的消费者可不是只会一味掏钱的傻瓜！富商表面上都是无限风光，可里子是什么样的人你知道吗？你刚刚不是也说了吗？”
“打着为众人谋利的旗号行使自己利益！”韩睿反应过来。
“不错，我也说了一个成功的商人必定是‘至黑而无色’的。轻易叫别人看了个透彻的话他还要不要吃饭？”
“听上去真阴暗，就好像是在说凡是做大事的人要想成功就绝对不能把自己真实的一面暴露出来，而且要善于伪装自己，面对不同的场景必须即使换上合适的一面... ...”
“阴暗？如果你打着为众人为国家的旗号呢？你的卑鄙狡诈无耻被一句富有谋略带过，你凡事都仔细算过为利益前后考虑的狡猾性子被一句性格稳重宜做大事带过，你虚伪的表面在他们看来是‘真心实意’为他们在着想顿时对你喜爱不已呢？”
韩睿无语以对。
朝震东又继续说。“我知道你说得真性情是什么意思，项羽你知道吧？在你看来他够得上一个真性情的汉子吧？是个拔山盖世叱诧风云的大英雄是吧？可刘邦一句‘吾宁斗智不斗力’笑到了最后，这便是英雄的下场，史上之例多不胜数。说句俗话，这类人还是为有头脑的人打工命长些... ...”
看老爷子那慷慨激昂的样子韩睿相信只要是听过他讲话的人都会对他说的任何话深信不疑崇拜不已。韩睿虽然平时对于别人说的话都有些保留态度，他有些骄傲，也有些叛逆，可此刻他外公朝老爷子的话却让他深信不疑。
什么是高人说话，这就是呀！几句话就能影响你的决定甚至是思想！
“但是我现在没有任何基础啊，... ...您说的，我不可能在短时间里做到。”他可没忘了现实情况，老爷子说的都得建立在一些基础之上啊，韩睿苦笑着说。
“我也没指望你在短时间里做到，我们又不是有神仙眷顾，我也没把你看成商业奇才。”朝震东眼神中闪过一丝精明的光彩。“我说你有个优势... ...你可以猜猜看。”
韩睿思索起来，优势？老爷子知道他没有任何基础，没上大学... ...他还能有什么优势？想了一会，他摇摇头。
“笨！你下次想问题得把眼光放远些！！或许你现在站得不高，难道你不能尽量看得远点？！又不是在走路，别把眼光放在脚尖！”朝震东说了几句之后意识到现在用的是对下属说话的态度可能过急了些，随即缓了缓脸色，展开一个像极了老狐狸似的微笑。“给你讲个故事吧。最早的时候，民风淳朴，大家都没什么心机，忽然有个人心机重重狡猾不已，大家必然掌握在他的心机之下，这个人独占优势，大家发觉了其中缘由，便争相效仿，大家都是奸谋狡猾，你不能服于我我也不能服于你，只有一个人，他看似正值老实，于是此人就被大家信仰，独占优势... ...”
“我明白了！”韩睿打断了老爷子的话。“你的意识是说现在的商界大家都很狡猾，彼此争斗，而我可能算是其间的一个变化！”
“你以为我想到别人就想不到吗，这看起来还真像是个风险投资。可是别人没有的我却有，这足以减少风险... ...现在做什么没有风险呢？你不动就会被别人挤下去，你一动就要冒险。”朝震东依然保持着狡猾的微笑。“这个你先不用操心，我说了没希望你在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里做出什么大成绩来。现在，你首先要做的就是改姓，改姓朝，一个名正言顺的朝家人的身份。”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