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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谁人共醉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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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己居西边有一块高耸的独立石峰,顶上平滑,上约有一丈宽,两丈长的小空地,不知是天然如此还是人为所至。
“此处赏月正好。”斐墨携参小小落到了小空地上,将她放下,边舒展身体边说。
参小小闻言仰首望月,此处无物遮挡,能将月色看个尽。
斐墨支了竹青去取物,再看参小小一副醉于月光中的模样,闷笑起来,抬手拍了下她的后脑,说:“醒点儿神,别迷迷糊糊掉下去了,这儿要是掉下去了啊……”
随着斐墨的目光向下看去,参小小倒吸了一口凉气,下一刻死死攥住了他的袖子,身上冻住了一样完全不动,怕掉下去的心情写在了脸上。看来她是再没什么心情赏月了。
“呵,胆小鬼啊。”斐墨脸上笑意掩不住。
参小小知道受了嘲笑,一皱眉一努嘴,拼了全身的胆气和力气,狠狠给了斐墨一脚。
结结实实挨了一下的斐墨痛的闷哼了一下,但仍是笑着,丝毫不怪她。
参小小感觉气氛有些微妙,被斐墨看的也有些不自在,不知所措的时候竹青“叽叽”两声,飞了回来,这下她的目光被竹青吸引住了。
这时竹青与小雀儿的模样和负轿的模样都不同,约一尺多长,背上有一小竹篓。
“它能化成多少模样?”参小小见了奇物又忘了怕和恼,亮着眼睛用力扯了扯斐墨的袖子。
“灵无实体,模样自是有千般。”斐墨正从竹青背上的竹筐中取些什么,瞟到她的表情又笑了起来,说:“莫把我衣裳扯掉了。”
参小小知道他是玩笑,更是用力的扯了两下,又问:“那怎么它总是鸟儿?”
“飞着方便。”斐墨取出了的两小坛酒,问她。“喝过酒吗?”
参小小摇了摇头,她平日靠着算命摊子赚不了几个钱,除去吃住少有剩余,年纪也小,便没试过酒。
“试试吗?”递了一坛给她。
参小小虽不会喝酒,但不能失了气势,松开了他的袖子,豪气接过酒坛,说:“当然。”
斐墨将酒坛在手中转了一圈,打开了塞子,闭眼嗅着味道,果然还是师弟酿的酒妙极啊。直接坐在了地上,仰头畅饮一口酒,长叹一口气,说:“好酒啊。”
见参小小仍呆站着,斐墨挑了挑眉,看来她还是怕啊,不敢坐下。相对无言片刻,他笑出了声,看参小小快表露出来的恼怒,向她伸出了手。
参小小犹豫了一下,但想着这人揽着自己飞这飞那飞了那么多次,也把自己抱上过竹青背上的轿蓬,还有什么好“男女授受不亲”的。将自己的收向他手上用力一拍,看他扬着的眉毛吃痛地微抖了一下,才抓住它小心地坐了下来。
又是片刻安静。
参小小也轻轻打开了酒坛,微微倾头嗅了一下,被味道冲的仰了仰身。见方才斐墨喝的畅快,初次尝试的她也不知轻重地灌了一大口。
斐墨没来得及拦她,如此只好饶有兴味地看着她,下一刻可就是剧烈的咳嗽了。
不想参小小却没什么不适反应,反而感到这东西的味道十分熟悉,但少了些什么。少了些什么呢?她想不明白,又咕咚咚灌了几口。
“天才啊。”斐墨小声说了句,说罢也喝起酒来,自己小时学喝酒可是受了不少罪。
与斐墨相见以来他便没说过参小小的几句好话,她便以为他又在笑自己,问:“你说什么?”
斐墨歪头看她,想到她与义母多半有关系,接话说:“我问你家乡在哪儿。”
“家乡?”参小小这下被问傻了,她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也疑惑起来,自己家乡在哪儿呢?仔细想了想也没有答案,便如实回答:“我不知道。”
斐墨敲了下她的脑袋,问:“你是不是傻?”
参小小打了下斐墨的手,实在是讨厌:“我是真的不知道。那你的家乡在哪。”
“我的家乡啊。”斐墨又饮了口酒,答:“在西南边,一个小寨子,没什么名字。”
参小小见诗歌里常说思乡之情,而自己被问起家乡也不知是哪,自然也不知思乡究竟是什么感觉,就问斐墨:“那你想念家乡吗?想念家乡是什么感觉?”
“想个头啊。”斐墨又敲参小小的头,说:“我是被寨子里捡去的,六七岁就跟着他们杀人放火打家劫舍的,那些日子有什么好想的。”
参小小脑中浮现凶残的画面,又未免再遭毒手,想向旁边挪挪,但被高度吓住了,老老实实呆在原地,不明白这人怎么总爱敲自己脑袋,还老问自己是不是傻,说:“那你以前的日子倒是精彩。”
斐墨挑眉不语。
“那你怎么上的天虞山啊?”参小小问。
“嘿,你是不是傻?”斐墨再一次敲了参小小的头,说:“当然是遇到了贵人啊。”
参小小本被他敲的恼了起来,但听到他也是遇了贵人才上了仙山,便兴致勃勃分享起自己的经历:“我也是遇到了仙人,他给我指了方向,说受的住机缘便能上山拜师……可不想那机缘的带价居然是那么多人的性命……”
本神态放松的斐墨忽紧张了起来,直起了背,眼神一凛,是有人故意引她去小村的?此事难道不是巧合?问:“你在何处遇到的给你指路的人?可说了他是谁?”
参小小被斐墨的样子吓到了,难道与什么重要的事有关?仔细回忆了当时的场景,认真说:“当日我正在青原镇摆着算命的小摊子。”说到这,她停下观察斐墨,看他是不是会嘲弄自己,但斐墨仍是严肃。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隐去自己冒尾巴的事,让他知道自己不仅是个半妖,而且连尾巴也控制不住,就丢人了,接着说:“之后一个看起来三十来岁的先生,我知了他是修行之人,就求拜入他门下,他便告诉我,受得住东边的机缘,上了天虞山便收我为徒。”
“是天虞山的人?”斐墨皱起了眉,“你就这么容易相信人啊?”
参小小心想若不是他替自己收了尾巴,自己多半也不会信他,但既然已经瞒了斐墨,只好点头,说:“茶摊的小二认出了他是天虞山之人,估摸着是因为衣服,他也说了上了天虞山便可找他拜师。”
斐墨像是找到了切入点,双目一亮,问:“他可说了他的名字?”只要知道名字,便知是真是假。如果是真,便可追查他引小小过去的目的,如果是假……此事之后必有阴谋。
“有苏六。”
斐墨如遭雷击,脸色刹那惨白,通身结了冰一样的不可动,两眼圆瞪。怎么会是义母的名字?!
“斐……公子你怎么了?”参小小伸手在斐墨眼前晃了晃,继续说:“今日我还见了一个叫有苏长庚的公子,他们有什么关系吗?”
斐墨仍是白着脸,听到有苏长庚的名字忽然想到,长庚有在意的人和事,对参小小却十分上心,而她额上又有与义母一样的红纹,难道她就是梦中的那个女娃娃?为何自己只有梦中有她,记忆中却没有?脑中灵光一闪,哽着声问:“你可有记不起的几年?”
参小小吃了一惊,自己的确记不得十岁之前的事,问:“你怎么知道的?你也会卜卦么?”
斐墨闻言眼眶中有什么在月光的照应下闪着光,僵着手从怀中掏出一个穗子,问:“你认得这个吗?”
参小小一看穗子,脑中嗡嗡作响。这不是梦中自己送给哥哥的穗子吗?今日崖下那人不是自己的哥哥,令她白白起了希望。此时她抬头细细看着斐墨,难道这个人居然是自己的双生哥哥?
斐墨看着她的表情已然明了,已然糊涂了这么些年,如今有了线索,此中事由,自己非得查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