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光》含笑君子

23、第 23 章

　　沈优和她的妈妈走到学校门口，唐奕宁正靠着墙站着，沈优对她妈妈说：“妈，你先回去，我和同学有点事。”沈优的妈妈不满的看了唐奕宁一眼，满眼透着不乐意：“别太完了，早点回来。”
　　“嗯。”沈优看妈妈坐车离开之后，走到唐奕宁面前，也不说话只是看着，唐奕宁微微笑着，但那笑容却只凝固在脸上而已，声音依然透着慵懒和嘲讽：“那个女人是你叫过来的？”
　　“我只是告诉她今天要开家长会，来或不来是她自己决定的，我算什么？我叫她来她就来吗？”
　　“沈优，别跟我玩这套，知道自己什么都不是，就别插手我的事。”唐奕宁依然是一张笑脸，但声音却更冷了几分，说完也不等沈优说话，转身就要走，沈优在背后喊道：“关琼，就是你要找的那个人吗？”
　　唐奕宁重新走到沈优的面前，一步步逼近沈优，沈优只觉得唐奕宁的气势压迫的她快要喘不上气，唐奕宁几乎是在咬着牙对沈优说：“我说过别再插手我的事，别考验我的耐心。”
　　沈优站在原地看着唐奕宁的背影，直到唐奕宁的身影消失不见，才无力的蹲在地上。她从初中就认识了唐奕宁，那时候唐奕宁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即便他什么都不做，也总是同学们热议的对象。有人迷恋他的外表，有人对他嗤之以鼻，有人明明迷恋的要死，表面上却和瞧不起他的人一起嘲笑他。
　　关于他总是有传不完的流言，她刚升上初中的时候，每天关于唐奕宁的流言蜚语不绝于耳，但她从来没有见过唐奕宁本人，似乎唐奕宁很少来学校，而她每天有做不完的功课，上不完的补习班，从来没有闲工夫去关心别人的事。直到有一天，她看到唐奕宁蜷缩在天台的一角，浑身世上，鼻青脸肿的，似乎在那里躲了一夜，沈优每天很早到学校，在天台上背单词。当她看到蜷缩在墙角的唐奕宁的时候，她其实很害怕，但当时不知是为什么，她没有走开，而是鼓起勇气走到唐奕宁的身边，才发现唐奕宁睡着了，浑身在发抖，嘴里隐隐约约在说着什么，沈优凑近了才听到，他不停地叫着：“瑶瑶，瑶瑶。”
　　沈优轻轻地推了推唐奕宁，唐奕宁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猛地睁开眼睛，看到沈优的时候，他明显的瑟缩了一下，她也被唐奕宁的反应吓了一跳。沈优问唐奕宁：“你怎么……睡在这里？”
　　当唐奕宁在看向沈优的时候，眼里充满警戒，一脸的“不要靠近我的”的表情。和刚刚在墙角瑟瑟发抖的形象截然不同，看了沈优一阵，什么都没有说，起身走掉了，一瘸一拐的，可能是坐了一夜压麻了，也可能是被打的……
　　后来沈优才知道，她在天台上遇到的人就是唐奕宁，因此第一次对别人起了好奇心，不由自主的听别人对他的议论，有人说他跟着社会上的小混混常常和别人打架斗殴，所以老是浑身是伤的来学校，还说他从小学的时候就开始和社会青年接触了，而且小学的时候就开始和女生谈恋爱了。那个时候的他们，谈起男女之间的事总是很兴奋。还有人说唐奕宁的爸爸是一个疯子（还有说是酒鬼、赌徒），动不动就打他，说他的妈妈就是因为受不了他爸爸的暴力，跟人跑了……
　　总之各种版本，让沈优对唐奕宁越来越好奇。之后，沈优又在学校里遇到唐奕宁几次，但唐奕宁每次都像从没见过她似的，若无其事的从她身边走过。有时候沈优甚至在怀疑，那天的情形是她做的梦。
　　人一旦开始注意某个人，眼睛就会像是装了吸铁一样，那个人不管走到哪里，都能一眼找到那个人的身影。沈优开始观察唐奕宁的一举一动，发现唐奕宁从不和任何人交流，总是独来独往，沈优还发现唐奕宁无论什么时候，嘴角都微微翘着，似乎是在笑，但如果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他并没有在笑，而是在……嘲讽。有很多人嘲笑他，而他在嘲笑所有人，鄙视所有的人。沈优还发现，每次唐奕宁浑身是伤的时候，就会一个人躲在天台上。而她总会悄悄放一瓶药在唐奕宁身边，然后悄悄离开，但唐奕宁一次都没有用过。每次都会原封不动的放在那里，甚至连地方都没有挪过，唐奕宁设了一道厚厚的墙，不允许任何人接近。但人就是犯贱，越是不待见你，你就越是觉得这个人有吸引力。唐奕宁每次受伤，沈优都会买一瓶新的药放在天台，不知不觉天台上已经放了一排药。沈优不敢想象，这一排药的瓶数代表的就是唐奕宁受伤的次数。他到底生活在怎样的环境里？这些年，他到底是怎么活过来的？
　　沈优原以为，直到毕业，唐奕宁可能都不会和她说一句话，对沈优而言，唐奕宁离她的生活太过遥远，她从小到大都是家里的乖乖女，父母的话她从不敢反抗，她的世界里只有学习。如果被她的父母知道她和唐奕宁这样的问题少年来往，家里不定会掀起怎样的风暴，所以，这样已经是沈优对家里的最大的反抗。多年来，父母的霸权政策，让沈优不满的情绪越来越浓，但反抗的勇气却越来越小。
　　有一天，沈优照例把药放在唐奕宁的身边，正准备要走，却被唐奕宁一把拉住，沈优吓了一大跳，第一次和异性有这样的肢体接触，沈优的心跳漏了一拍。唐奕宁面无表情的看着沈优，脸上那抹嘲讽的微笑消失不见，沈优定了定心神，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从小就没有什么朋友，和人交流一向不是她擅长的事，挤了半天就怯怯的问了一句：“你……醒了？”
　　唐奕宁看了沈优半晌，缓缓说道：“你是谁？为什么给我买药？”沈优至今都记得唐奕宁当时问她这句话时的语气、表情和眼神，虽然是很平淡的一句话，但沈优就是忘不了，唐奕宁的声音称不上好听，但听着很舒服。沈优愣了半天才答道：“因为……你受伤了。”
　　“你买的药我从来都没用过，为什么还不停地买？是要用这个来记录我被打的次数吗？”唐奕宁指着地上整齐的摆着的一排药说，沈优连忙摇头，慌张的说道：“不是不是，我没有。”说着沈优就要把所有的要都要收起来扔掉，但越是着急就越是笨手笨脚的，药滚得满地都是，沈优捡起这个掉了那个，唐奕宁看着她手忙脚乱的样子，没有再说什么，起身走了，只是走的时候，手里拿着一瓶滚落在他身边的药。
　　之后，沈优遇到了唐奕宁的妈妈，她了解到了唐奕宁有一个嗜酒如命的爸爸，了解到了他的妈妈因为忍受不了唐奕宁的爸爸的家暴，抛下唐奕宁独自离开，甚至她还了解到了唐奕宁一直在寻找一个叫“唐瑶”的女孩子，可是，她从未了解到唐奕宁的内心世界……
　　沈优换上拖鞋，小心翼翼的说：“妈，我回来了。”
　　沈若怡拿起遥控器把电视关了，淡淡的说道：“不是让你早点回来吗？回来的这么晚，眼看就要高考了，一点紧张感都没有。”沈优把书包放在沙发上，看到桌上的碗筷还没有收拾，走过去准备帮收拾，沈若怡挡下沈优的手，对沈优说：“你不用管这些，有收拾这些的时间，不如回房多看看书。”沈优没有再说什么，拿着书包转身回房。
　　沈若怡忘了，她甚至都没有问问沈优吃过饭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