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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回想 ...

  •   我模模糊糊的眯着睁开了眼睛,窗帘深沉的颜色也把仅有的一点点光亮隔绝了,整个房间都显得黑压压的。我只听到窗外淅沥沥的声响,下床穿着鞋拉开了窗帘,依然下着的小雨轻轻地打在玻璃窗上,几乎快要渗透到我的脸上。我不会放弃任何一次可以享受慵懒的机会,还是伸着懒腰打了呵欠。看着窗外的人们为了奔波而劳累,为了生活受难以言语的委屈,我能这么慵懒简直是一种奢侈。

      又临近秋天,这几天天灰蒙蒙的,一直在下着雨,交通也变得拥堵了起来,鸣笛声充斥着整个城市,却挤满了空虚和无奈。天也开始渐渐冷了起来。这几天,一直在忙慌着给小家伙加衣服,生怕她冻着。如果病了她可就要吵闹着不吃药,不打针,想想都叫人觉得头痛。小家伙快开学了,在律所请了几天假多陪陪她,最近上庭的案子比较少,也不怎么耽误业务。想想之前太忙没时间管她,整天的低着头沮丧抱怨着我不陪她,每天回家的时候她总是在沙发上睡,少儿频道的动画节目如期的播放着,家里的灯也全部都亮着。我知道是在等我,也知道她有多恐惧。我会每次把她抱到床上吻她一下以表示我的歉意。对不住了,小家伙儿。

      她仍然这样,趁着暑假天天赖床赖到九点多,起床之后牙也不刷就吵着闹着要吃巧克力。有时候她有起床气,我经常在早上叫她的时候和她一起躺在床上,揉揉她的头发,把她拨弄醒,看着她咯吱咯吱的笑着起来,头发乱糟糟的,让人忍俊不禁。而当她没刷牙就要吵着吃巧克力的时候,怎么说她都是无动于衷的,稍微对她严厉一点她就要放声大哭喊着“我要妈妈”,然后等到她自己真的哭伤心,扑到我怀里抓着我的衣服擦泪和鼻涕再抽泣那么一会儿。我安抚着她却什么都不说,等到她安静下来乖乖和我认错,我才会考虑原谅她。

      等她安静下来,帮她洗洗脸,刷刷牙,梳梳头发。拿着巧克力走到她面前,她总是笑盈盈的在我还来不及刮胡子的脸上亲上软软的一口,期待着亲手拿到巧克力送到她自己那张小小的嘴中。巧克力并不大,只是散装的德芙。

      “只可以吃一半。”我稍微有些严肃的对她说,她自然知道我是什么臭脾气。

      “对不起,爸爸。我不闹脾气了。能不能...”她低不停地咕哝着小嘴,却被我无情地打断了。

      “不能。”很坚定,她抬头看看我,眼眶又红了起来,又低下头去。

      “爸爸...”她轻声的唤着。眼泪也顺着柔嫩的脸庞滑落了下来。

      “我们承诺过,拉过勾的。你要反悔吗”我伸过去手抹抹她的泪,她自己也去擦了擦泪。

      她摇摇头,乖乖的从我的手里拿走那块儿没撕开的巧克力,剥过皮掰了开来,她送到自己小嘴里半块儿,手里却拿着另一半块儿低着头呆呆地看着。看了好一会儿,慢慢的送到我嘴旁。我含着她送来的巧克力,是甜的。谢谢你,小家伙儿。

      愣了一会儿,她又慢慢的,我猜不到她将要做的动作,却让我惊讶。她抱着我,不轻不重的力气,但又似乎脑袋嵌在我的肩膀里,我也抱住她慢慢站了起来,在房间里晃荡了两圈。而她只是静静的,抱着。

      “宝贝,你还没吃早饭呢,告诉爸爸,饿吗”

      她点了点头,不言语。我想把她慢慢的抱下去,她抓紧了我的脖子。

      “听话,爸爸去给你做饭吃。”我揉了揉她的头,再次把她放下来,她很听话的下了去。

      看着她落寞的小身影我也忍不住心疼了起来,也会怪自己太过严厉了, 毕竟我欠了她太多的陪伴。

      是的,这是我的女儿。方亦昕。是个可爱的小家伙儿。

      再过几天就是四周年了,四周年。不免又回想起九年前。

      我在读博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兴趣爱好,唯一的就是喜欢隔上个几天跑去音乐学院看一眼有什么可以听的音乐会,要钱看的就算了,要票看的也可以托几个人帮我搞到票,主要还是看自己想看不想看。每当走进音乐学院,四处都曾弥漫着浪漫的气息,随时可以听见琴房的琴声涌动,许多学生背着自己的乐器,手中拿着乐谱和同伴们谈笑着从我身旁路过,周围都是欧式风格的建筑,但并没有高耸入云那般夸张。种上了几颗树落英缤纷,天气晴朗但些许有些寒冷,草坪上有孩子在踢球玩耍,走在小路上被照耀的枝蔓和阳光z之间间隙的影子也把浪漫气息衬托的如此充分。而那时,已是深秋。我自然裹着两层衣服,呵着气,总觉得冬天快要到了,而每次的期待也都是如此漫长。

      我停在了公告栏,看到许多近期音乐会的安排。大部分都是民乐的,既没有管弦的,也没有钢琴的。失望的彳亍着向音乐厅走去再寻找一番。音乐厅被阳光照的熠熠生辉的玻璃壁上只贴着一张海报,钢琴系教师吴桐的个人音乐会,经常会在报纸上看到他的名字,和一些传闻。这样我也就有了好奇心想亲眼目睹一下。听说他正在和他一个师姐在恋爱,基本学音乐的人多少都知道一点。他当年二十九岁,他的师姐整整比他年长九岁。对于当时那个时候还是少有听闻的。更快活地说,我们都在疑问学艺术的人究竟是怎么想的。但总是有一些人在冥冥之中被注定了命运而不知为何也不知所措。当然,很多流言蜚语也都应着节奏赶来了。

      我把自己从刚才混乱的思绪中扯了出来,开始把心思放到刚才的那张海报上。目的很明确,来要钱的。我很希望有人把我从海报前抽离,省得花这个冤枉钱。但是根本按捺不住我较为强烈的好奇心,还是去票务那里买了一张票。

      等到了第三天,我又来到音乐学院,和上次不同,这次天已经黑,风呼啸着仿佛要把人卷跑似的,但一踏进音乐厅,耳边的呼啸声都变成了突如其来的寂静,整个音乐厅的大厅似乎只充斥着我一个人的脚步声,呼吸声,心跳声。寂静的总想要人逃跑,没有人发节目单,也没有人检票。总之,周围都是空空荡荡。我好奇地走去化妆间试图打探些什么,但一无所获。渐渐闻到了一些熟悉的气味,我就继续走了下去。一个人穿着西服并没有打领带,发型华丽,对着开着的窗户在抽烟,感到他很忧郁的样子,或许是他听到了我的脚步声,说了几句。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昨天的事,别放心上,是我不好。”他猛地吸了口烟,说的很慢,也夹杂着各种委婉的叹息。

      我愣在了那里,我知道这不是属于我的对话,我并不知道该怎么接,就选择了沉默。

      “就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不和我说话。”他把烟头在烟灰缸按灭了。

      “我想你是认错人了。”话一出口,他就转了身过来,不知所谓的表情之后在脸上画起了弧度。

      “你是来听音乐会的...我还以为没人会来。”他笑着说。他双手撑在那窗沿上,抬手关上了窗户。

      他是一个有酒窝的人,不浅也不深,留着络腮胡子但是显得精神,声音也弥漫着浪漫的味道。第一印象是一个十分精致的人。我也不想知道他说的这些话到底是对谁说,我也不明白前一秒还是委婉叹息的人这一秒却阳光灿烂。或许有些东西只藏在最为深隐的地方,而一般人却不会为之察觉,而只有小孩子混沌的心灵更容易接触。

      “怎么会没有人来,太谦虚了。”我说了句奉承话。

      “因为要钱了,这些小气鬼都不肯来了。”他说完就自顾自的哈哈大笑,在我看起来,他没有一些搞艺术的人所拥有的清高架子,而是比普通人来得更加随和,也会让我放松了起来。

      “你是我们学校的吗哪个院儿”他挑起来眉毛问我,我有些不知所措,却不知道为什么。

      “哦,不是,我是天大(天海大学)的。”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那就也是学这个的”他掏出来他的手帕擦了擦手。

      “没有,我学的法律,今年刚读博。”

      “博士?应该比我小一些岁数吧。”

      “是啊。今年已经二十七了。二十多年,也就是一转眼儿。家里都快要逼婚了。”我深呼吸了一下表示叹息

      他把手帕放到了他口袋里面,走过来拍了我肩膀一下,“大家都一样,没什么好惆怅的。走吧,给你挑个比较好的地方。”

      “为什么没有人?”我小心翼翼的问他,总怕触动到不该问的一些东西。

      整个走廊都是暗淡的,只围绕着脚步声,而如此冷清并不像之前音乐会的场景如此。而他并没有回答我这个看起来似乎很多余的问题。

      “我以为她会来的。”他淡淡地说,只是朝前方透着点光亮的地方走去。

      我们到了舞台上面。他皱着眉头一直望向那扇没开的入口处,我也瞄到了他攥手心的小动作。而更叫我诧异的是,整个音乐厅却只有我们两人。这里既没有他的前辈和他的学生,也没有录音师在,更没有舞台策划和场下期待的听众。寂静的吓人,脚步声会在厅内传来回声。仿佛轻轻咳嗽一声就会破坏整个气氛。他站了有一会儿了,他走下台去,走到第三排中间的那个位置。

      “下来吧。”他朝我招手,我从舞台上敏捷的跳了下去。

      我道谢之后安静地坐了下来表示期待,他只是礼貌性的笑了笑。

      他自己把琴推到可以看得到那扇紧闭的入口门舞台的中心,侧着摆正好,又拿手帕擦了擦手,安稳的坐在了琴凳上。他看了下表,把表摘了下来放在了口袋。他闭上了眼,挺直了腰板头微微后倾,酝酿情绪。而他却迟迟不肯弹奏,或许他是在等待,对他来说这种等待必定是种不可忍受的煎熬。

      他终于把双手停在琴键上方的半空中。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回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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