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四、小说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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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羽镇分为五个区域。
第一区主要发展的是教育，第二区是商业。第三区是一般人不允许入内的“行政区”，那里矗立着镇长的办公楼——那是景羽镇最先进，最高大的建筑，灯似乎经常开着，从窗户透出的灯光像是在炫耀它的崇高地位一样（子刚曾半开玩笑地说，如果有一天保护壁失灵了，洪水来了的话，他们可以躲在那里）。而第四区，也就是羽泽所在的区域则因那些被保护下来，或新制造出来的景点而闻名。第五区位于景羽镇东边的麟趾山上。
当释梦出现并说他是代理人的时候，羽泽不由得想到了第五区。那里是整个城镇之中最有神圣感的地方，古风的建筑从半山腰开始零星散落直至山顶。山顶的建筑最为古老，那里居住的是守护整个城镇的圣女。传说数百年前（还是上千年前，羽泽也不太清楚），这城镇曾面临浩劫，那时候就是初代圣女保护了人们，被他们推选为神的代理人——虽说是代理人，可在居民们的眼中她就是神——此后那座山上的人每三年都会下来挑选有灵力的女童收为学徒。那些学徒每周可以回家一次，现在这倒管得不严了。每六十年举行一次仪式，上代圣女会从学徒之中选出一人，将自己的力量和记忆全部交给她。
羽泽对此不以为然。他一直觉得所谓“圣女”的力量是通过什么操纵的。但是……
“这是光荣。”
他记得他从小就会听到有女儿的人家对女孩这样说——自己的父母比那些人好多了，但也没例外。他们有时会在挑选学徒的日子或者隔壁当上学徒的林天观回家时讨论起如何让慧欣当上学徒。
事实上，羽泽并不认为这是件光荣的事。“圣女”不过是个载体，是整个城镇自命不凡的借口。被选上的学徒有的没几年就可以成为圣女，而有的，一辈子都只是“学徒”。
羽泽双眼无神地开着小差的时候，拿着笔在本上写写画画的手突然被释梦按住：“你是在写作业，还是在拖时间？昨天没写完，今天总该写完了吧？咱们还有好多事呢。”
“滚滚滚，谁和你有好多事？你看看表，现在七！点！半！为什么我周六要在五！点！被你拉起来啊？还有，你别只是在一边摆着姿势说：‘作业啊www真怀念www’之类的话，那么怀念你帮我写一点可好？！”
“这又不是我的作业。”释梦无所谓地说着，暗自检讨自己是不是做的太过了：“不过……嗯那个……不好意思……”
“风·太·大·我·没·听·清·楚。再说一遍听听。”
看着羽泽蹬鼻子上脸的样子释梦突然觉得昨天没有告诉他“监督人”的事情真是太正确了。如果让他知道他有监督自己的权力……那还得了？
此时，在第四区的某个房间中，一名青年正对着屏幕发呆。屏幕上面落有这样一段文字：“你了解自己的城镇吗？那里真的是你的乐园？在你未曾涉及的地域又有多少未知？你是否知晓守护钟楼上百年的精灵的寂寞，是否了解为了博人一笑而隐藏自我的小丑的悲哀？……”
他试图牵起嘴角，却发现自己笑得僵硬。
也许他曾是一个小说家，但现在他只不过是一个整天只知道打字的人——没有人会喜欢一个写不出小说的小说家。
【删掉吧。】他这样想着，按下了删除键。他猜想如果朋友们看到这段文字一定会认为他改变了文风。而当他对他们解释说“不，这并不是文案，这是我的亲身经历”时，他们一定会认为他疯了。
疯了……哼，他突然发现这个词无比的适合他。他确实处于崩溃的边缘——也许他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已经疯了。被镇长逼疯了。
两年前，那时的镇长还是一位和蔼的老人，他不会限制自己写作的权力。而现在，镇长换成了一名跋扈的中年人，写出这样不真实的文字，是不被允许的。
他不允许非现实力量的存在。不过他又常常渴望非现实力量的存在。他限制青年写作的权力，却企图买通圣女的助手，让自己的女儿成为下一代圣女。
而青年，知道真相却无法告诉任何人。他呆靠在椅背上，用右手食指按着键盘。
“切尔特”。
这是他的笔名，现在应该已经被人遗忘。
羽泽最终还是被释梦半拖着出了家门。
四周的冷气一下向他袭来，让他一个激灵清醒了不少。他偷偷观察着释梦，而后者竟像什么感觉也没有一样拖着他向前走。
不不……不能用正常的思路考虑……毕竟他不是人嘛……
“所以说你要干什么？”
“唔……等等等等……”释梦走在他的左侧，四处观望：“我给你找一个……比较隐蔽的地方，不然会很奇怪。”
羽泽郁闷地回头，发现已经几乎看不到自己的家了。他觉得只要释梦在身边，他就离正常人的标准越来越远。不过可能会越来越符合“跟踪狂”的标准。
“别闹了，会被人当成变态的……”
“呀！！！！”不知哪里传来尖利的叫声，随后就是慌乱的脚步声。
“出来了……啊，差点跌倒，嗯嗯……没事……跑得很快嘛……”
“什么？”羽泽刚开始还以为释梦是在对自己说话，后来才发现他根本就是在自言自语。
“你最好躲开一下，羽泽。”他这样说着退后一步：“这句话是对你说的。”
“啊？为——”
“什么”还没说出口，就看到一名女孩从一旁的公寓中冲出来，正好撞到站在楼门口的羽泽。他还没有来得及倒下，就被女孩拎了回来——也许是因为过度惊恐，她的力气大得出奇——她上气不接下气，半天才颤抖着喊道：“有……有鬼！”
有一些人闻声赶来。在听到女孩说出“有鬼”时，他们像是松了一口气，却又像是抱怨一样地说道：
“幻觉吧？”
“也许是睡糊涂了。”
“就是就是，这世上哪儿有鬼啊。”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现在的年轻人，真是。”
那些人有的是游客，有的是镇上的居民。本来互不相识的人因为这突发事件聚在一起，评价了几句又各自散开。羽泽十分庆幸没看到熟人，不然他就会变成焦点了。
说来也奇怪，他们相信圣女有神奇的力量，相信各种神话传说，却不相信鬼。
看着他们一个个散去，女孩的表情更加恐惧。和刚才不同，是一种不被人理解，不被人信任的恐惧。她回过头，像是抓着救命稻草一样双手更加用力地抓着羽泽：“你一定要相信我……真的！真的有鬼！”
“不……我……”
“你一定要相信我！！”女孩提高音量，又强调了一遍，引来路人的指指点点。
“那女孩不会和他们俩……”
“诶？可是那孩子看起来还那么小……？”
羽泽吃痛地叫道：“等……姐你先把我放开！我听你说还不行吗……”
“这位小姐，”释梦向女孩伸出手，笑容温和：“我们相信你。能不能请你先放开我的朋友？”
她吃惊地看着他，分贝降低了一些：“你们……真的相信我？”
“嗯，当然。”
她终于脱力般地松开手，也终于哭了出来：“太好了……”
“这样吧，咱们找一个地方坐下，然后你和我们详细说一下事情的经过，好吗？”
羽泽看着不断安抚女孩的释梦，突然觉得他像是个诓骗无知少女的花花公子。他揉揉手臂，被女孩抓过的地方隐隐作痛：“装！”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四、小说家
